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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来支配自己的命运

时间:2022-09-2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关于其在易代之际的角色转型,“晚年口述”提供了许多珍贵的一手材料。本次增订另补入两篇极有分量的最新回忆文章,由沈先生助手王亚蓉、李之檀和出版家陈万雄追述《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一书的撰写与出版过程。此外,本书另附有沈先生晚年讲座录音五段,供读者追索先生音容。


看书看得杂一点是很必要的

暂时说个书呆子的话吧,看书多还是有好处的。一般时间来看书不免浪费了,同写作不免浪费一样的,同样必然会浪费了,有好多书看嘛。但是看坏书,你知道它坏,也有好处的。我写坏了我知道这个办法走不通,我换一个方法,不断地换。不是天生啊,我这句话就是我天生说出来的?不是。至于天生的那个,我太熟悉底层的那种人,特别是我们凤凰的,原来有这个绿营制度,养下许多吃闲饭的。但是生活丰富多了,经验多极了。这种人,是庚爷,老庚爷,这种人了不得,得到他的好处太多了。


风景画要懂美术了,懂绘画,比较懂得多,懂得高。等于我们绘画,有的画半天,画得不得效果;有的稍稍勾一下,它就出来了,这个还是注意的问题。我最不相信有天才,但是事实上有天才,但不是我。我就是学习,就是耐烦,唯一好处就是耐烦。


现在学这个东西,新的这一套,对我说真的难了。纯粹客观的东西一定靠记忆力,就是看。大家都觉得可笑了,因为什么呢,你一天到晚花花朵朵坛坛罐罐的有什么意思呢。学进去了就不同了,原来花花朵朵不同,原来我们看外国人,外国人看中国人,都是一个样子。我看洋人鼻子高高的都是一个样子;我们中国人看我们自己家里的人,哎,这是老大,那是老幺,一看就晓得。这个你要懂了,你写人性一下子就写出来了,性格就出来了。按照年龄上来,性格都不同。这个说得好像玄妙,实质上不是。



让我自己脑子里的命令来写

我从来欢喜看书,诗歌我也看。我不能记,我不像我这老伴,她都能背的,我总是似是而非的。但是,我有用处的时候就来了。为什么?我可以用它的意思。说这个我赞成啊,写小说是个综合的。


现在大家讲到写戏剧是个综合的,其实写小说比戏剧好像还要复杂一点。为什么呢?你又要懂唱懂演,又要帮助他穿衣服啊,又要布置他喜怒哀乐,最重要是恰到好处,这是最主要的。

有好多朋友,大概李健吾就用“刘西渭”的笔名批评我,批评得比较深刻,他就提到这些问题,他有两篇文章写得很好的,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超过他的。还有这个金介甫,他对我的评论有些地方也是很中肯的。他说我的生命总的来说分三段,这段做了,做的时候就拼命做,一放下就绝对不做。大概还是说得对。搞文学的时候是拼命地做。在军队里头按照当时的习惯呢,我本来应该是混到军队里头,因为慢慢得到陈某某的信任,他对我的印象很好。我要是按照他这样混下去,一定是做小绅士,做几年知县,讨几个姨太太,结果吃吃鸦片烟了事。这是按照规律说来是。但是我一摆脱他,那么穷困的时候,我一个钱都不要他们的。他本来想让我跟他,要多少钱他都会给我的,特别是我!他晓得我的性格,我不要就什么都不要。我有机会到熊希龄身边去做事情,那是我们中国的一位总理了,又是我的亲戚。他是对我好的,我自己偷偷又跑了,又离开了。


我就是,我自己只想写小说,而且只想独立写小说。再就是也有弱点的地方,就是难以为继的地方,我只想写小说呢。我还有一个重要的,是不能够让命令来写,你得让我自己脑子里的命令来写,才能写出来。你当命令来写,就变成一道命令啦,恐怕假了。这个假是另外一种假,也许写得好,也许不怎么样,总是要归我自己来处理吧。总是觉得这个东西也有弱点啦,很显然的弱点。



晓得生命这个东西的表现方式

大概你大量地看书,没有事情就看书,它就给你一个印象:小说这个东西呀,你以各种方法都可以写,你都可以写得很逼真的。哪怕你没有死亡的经验,你写死亡,写得是非常俨然。因为什么?因为人有一个共通性,痛苦有一个共通性。其实现在大家写得不满意,一写死亡就大哭大喊,没用。我看到的死亡,就我身边,我看到杀了五千人。我看到在旧社会最严重的一次,是在沅州这个地方。这是滇军、黔军有一营人叛变被发现了,全部枪毙到沅州的一个河滩上。看到一营人过去,后头一团人压下来,许多年轻军官站得整整齐齐。当时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也好奇跟去看。原来他把这一营人放在一块,这一团人就做预备姿势,就宣布他们的罪责,没有一个人做声说话。结果不是开枪,而是吹一声哨子就拿刺刀捅死。我亲自看见的。结果给我一辈子影响很深。我就了解痛苦这个东西,不一定是大喊大叫,它可以以各种方式使你写得很真实的。在这个地方,写小说的恐怕懂得这个也是很有好处的。等于好像我最高兴的也不一定,我看到了有几个人要死的时候,你问问他,他笑一笑,你好像比他大哭大喊使你还更加难过。

内容简介:

沈从文先生一生,因时代而分为两截,前半生写作,后半生治学。关于其在易代之际的角色转型,“晚年口述”提供了许多珍贵的一手材料。《沈从文晚年口述》(增订本),由沈先生晚年的重要助手王亚蓉编著,分为晚年口述、后学追忆、工作信函三部分。本次增订另补入两篇极有分量的最新回忆文章,由沈先生助手王亚蓉、李之檀和出版家陈万雄追述《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一书的撰写与出版过程。此外,本书另附有沈先生晚年讲座录音五段,供读者追索先生音容。


丛书简介:

学问一事,见微而知著,虽片言鳞爪,却浑然一体。以现在的眼光看来,随笔、札记、书信、日记等论学方式,更是于碎片中透露出学问的路径与细节,钱锺书先生便将自己的读书笔记题为“碎金”,凸显其特殊的价值。文丛取名“碎金”,意在辑零碎而显真知,并与其先前出版的“中华现代学术名著丛书”相映衬。不同于正襟危坐写就的学术经典,“碎金文丛”是这些学术名家随性挥洒或点滴积累的小品文章,分为治学随笔、学林散记、日记书信与口述自传等形式,多为后人精心辑录整理或坊间经年未见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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