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畲族的传说与传说的故事

时间:2022-03-02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畲族传说,盘瓠死后,辛女重回皇宫,向高辛帝作了汇报。其实畲族的此段自述,也非空穴来风。值得一提的是,畲族所谓的“烧畲”,汉族则直言为“烧荒”,是一种山区常见的耕作方法。这个过程,麻江畲族大姓赵、王、吴、罗等的迁徙历程可证,畲族入黔与散居的过程可证,流传在贵州畲族地区的民间歌谣也可证。
入山出山●_黔岭山哈嗣:畲族

畲族传说,盘瓠死后,辛女重回皇宫,向高辛帝作了汇报。高辛帝闻报后,曾派人迎接盘瓠的子孙到帝都同住。却不想乡野之人,不惯都市生活。高辛帝无奈,只好“赐以名山”,“永免杂役”,聊尽外公职责,任其自由发展。

其实畲族的此段自述,也非空穴来风。郦道元的《水经注》中,也有相关的叙述:“盘瓠死,因自相夫妻,织绩木皮,染以草实,好五色衣,裁制皆有尾。其母白帝。赐以名山,气候滋蔓,世曰蛮夷。武陵郡夷,即盘瓠之种也。”

郦道元的这几句话,至少包含了两重信息。一是“好五色衣”,标明了畲族的服饰特点,与今日畲族服饰相合;二是“武陵郡夷,即盘瓠之种也”,也与贵州畲族来自江西吻合。据此考证,武陵位于湖湘的沅、澧二水间;古设武陵郡,北靠中原,东南控两广,西南遏蜀黔,是当时“治内”与“化外”的分水岭。盘瓠的后代既然“只望青山而去”,那么“放行广东路途”,就极可能只是方向,而两广、贵州的青山,才是他们的目标。

郦道元和《水经注》

郦道元(约470—527),字善长。汉族,范阳涿州(今河北涿州)人。北朝北魏地理学家、散文家。仕途坎坷,终未能尽其才。他博览奇书,幼时曾随父亲到山东访求水道,后又游历秦岭、淮河以北和长城以南广大地区,考察河道沟渠,搜集有关的风土民情、历史故事、神话传说,撰《水经注》四十卷。《水经注》全书三十多万字,详细介绍了中国境内一千多条河流以及与这些河流相关的郡县、城市、物产、风俗、传说、历史等。该书还记录了不少碑刻墨迹和渔歌民谣,是中国古代较完整的一部以记载河道水系为主的综合性地理著作。

福泉凤山

谁都知道,口头传说虽明显存储有祖先的信息,但言传却难免会以讹传讹。譬如这段正史故事,却以“楚平王出敕”的方式,“张飞杀岳飞”到了战国。然而这些都不重要,不管故事的主导者是谁,也不管畲族手中是否真有“永免杂役”的丹书铁券,但史传盘瓠入南山,并且畲族也一直世居崇山峻岭,却是事实。表面看来,畲族长期以来故步自封,“不与庶民交婚”,始终避居深山,顽强固守自己的传承系统,似乎没有理由。但是在他们情愿付出代价的背后,有没有别的什么因素,比如祖训,信守什么约定之类?

指责高辛帝很少关心外孙们,也与事实不符。畲族民间传说“盘瓠负女上南山”后,高辛帝很是想念女儿,多次派人前去寻找,但每次都因山势险峻,云遮雾罩,无从找寻而回。直到盘瓠死,辛女回,高辛帝这才知晓了女儿的苦乐,便把外孙接来,让他们也过过“文明人”的生活,弥补对他们的亏欠。然而高辛帝不久就发现,这些外孙也像他爹一样,不喜管制,不受约束。经再三权衡,高辛帝决定顺应他们自由散漫的天性,替他们解除劳役,为之划出南方的山地,任其“刀耕火种,自供口腹”,无拘无束去也。

由是官家不管,役税无涉,畲族躲在化外,过起了“逍遥自在”与世无争的生活。但无争,未必就能平安度日,小心,也未必就能撑得顺风船。唐至元明,中原困不住帝王的目光了,于是畲族快乐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从明洪武起,这片与世无争的土地,代代上演着反抗与镇压、迁徙与逃亡。畲族恬淡自安的生活,被换成了“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的离乱。从此,畲族居所的美丽、生活的浪漫,在刀矛箭矢之下,变得七零八落……

麻江六堡

同一种历史的取舍,在不同世居民族的记忆里,也有不同的表述。如贵州各处乡间的歌谣俚调,时不时地,也会触及些长眠了的味道。黔北仡佬族有民谣:“高山苗、水仲家,仡佬住在石旮旯。”黔东南民间歌谣唱:“抵麻抵珍坐得高,牛皮火壤会吹箫;基东瓮袍是木佬,黄莺高寨住东苗。”后一首是黔东南麻江民间的“盘歌”,今天已很少人知道了。但从歌的内容看,歌中提到的民族居地,现今如何?地名虽然未变,但情况已大不同:牛皮火壤等寨,已鲜见弄笛吹箫之人;基东瓮袍,今木佬已非昔木佬(汉化矣);黄莺高寨,东苗已变为“苗”。如果说,这样的歌谚,只描述了当时的生态,显得很“浅”的话,那么,福泉凤山镇与边闷昂界(棉花土)一带畲族的民谣,就多少有些苍凉与无奈了。农闲摆古,他们会指着远处的山梁,近边的田坝,对子孙们说,这些地方呐,可是“先有苗子,后有汉人;先有羊佬,后有平越;先有皋阳县,后有平越城”的啊。

黄莺畲寨

这是一种民族融合的阵痛,改朝换代时有,时变世动时有,“改土归流”有,迁徙融合有,不仅中国有,外国也常有。纵然时光逝去,祖先作古了,曾经的艰辛与浪漫,过去的惬意与苦痛,还在文章和歌谣里活着。在恍似顺手拈来的只言片语中,我们仰望曾经活过的山民祖先,聆听那些穿行于自由无争里的叮咚环佩,羡慕起桃花源里的男女来:山上有嘉木,烧畲积畲米;居停桃花源,径寸有黄金。闲则狩猎,呼喝一群猎犬;农忙烧畲种田,又能田、野兼收,加之蔬菜常备,野味时有,又不交税纳粮,想不富都难,想不快活也难。值得一提的是,畲族所谓的“烧畲”,汉族则直言为“烧荒”,是一种山区常见的耕作方法。《临汀汇考》(清·杨澜)中,特别说了畲米的种法:“畲客开山种树,掘烧乱草,乘土暖种之,分黏不黏二种,四月种,九月收。”这种烧畲的方法,贵州畲族一直沿用,不过名称也不叫“烧畲”,而沿用了汉族的“烧荒”。

贵定云雾山梯田

就这样,贵州畲族一步步地,由水边的平阳大坝(贵定平伐),退到了可进可退的山脚(边闷昂界),再由山脚搬离,更退入峰峦与山腹(六堡仰古),尔后又一步步地,由此山到彼山,从此峰上彼峰,越退越远,越远越难,最终进入恶性循环。这个过程,麻江畲族大姓赵、王、吴、罗等的迁徙历程可证,畲族入黔与散居的过程可证,流传在贵州畲族地区的民间歌谣也可证。贵州畲族入黔落业的地方,是贵定平伐。贵定是省城贵阳的重要门户,落业贵定,即落业于省城的周边地域,按理来说,就该落地生根,光耀门楣。谁知落业容易守成难,终于弄到兄弟分手,族人四散了。畲族曾经的落业之地,反而不是畲族子孙的世居之地!这说明了什么?只能说明当时,该地世居民族之多,连清康熙年间的《贵州通志》也不得不承认,“出国门而望,烟墟村寨,尽皆罗罗……通谓之苗蛮。苗中,又有花苗、青苗、东苗、西苗、牯羊苗、白苗、黑苗、平伐九名九姓苗、夭苗……因未易更仆也”,“贵阳苗种,《黔书》所记十三种;《通志》所记有二十种”,“贵定县有苗六种:一曰花苗,二曰白苗,三曰狆家,四曰狇狫,五曰青苗,六曰鸭子苗”。这些记录,离现在虽不遥远,但假如我们现在重回贵阳、贵定,哪里还见得着什么民族村寨?尤其贵定为“鸭子苗”旧地,而“鸭子苗”一向被认为是“东家人”的别称,如今贵定的东家人,较麻江、福泉、凯里已少之又少了。同期的典籍,无论是爱必答的《黔南识略》、或罗绕典的《黔南职方纪略》,均明载麻哈州仅仅“有苗四种”。其中,“识略”称仲家、东苗、木佬、紫薑;“纪略”除把“紫薑(苗)”换为“黑苗”外,并无“鸭子苗”一说。只是特别强调了麻哈州的少数民族“俱巢居箐处,迁徙无定”。至于“鸭子苗”如何大规模迁入麻哈,原麻哈州的“紫薑苗”又演变为别的什么族,则没有一致的认定。

照常规而言,“居无定所”已是人生之苦境了,更何况还“巢居箐处”?安居才能乐业,乐业才能发展。一旦居无定所,乐业便缺了前提。处于如此境况的人,就只能寄希望于果腹,哪里还谈得上其他?以往的恬淡自安恰如秦时明月,曾经的金钗银钏也只能是梦里江南。至于他们辈辈远徙上高坡、钻山林的原因,一为避“生人”,二为求“乐郊”。于是躲来躲去,原有“鸭子苗”的地方,没了或少了;原来没有的地方,不仅有了还多了,并渐渐演变成了贵州畲族的主居地,譬如麻江县的隆昌、六堡,福泉市的仰古、兴隆,凯里市的角冲、六个鸡,都匀市的红义等等。以至于《贵州省志·民族志》在叙及贵州畲族的居住区域时,也说是“以麻江为中心”。而麻江县的东家人(畲族)不仅人数为最多,风俗文化也保存得最好。

至20世纪80年代,曾为“鸭子苗”故乡的贵定,就算拉上惠水县岗固等地的“海葩苗”,人数也仅7000余人,不及麻江的四分之一。值得注意的是,在相关典籍中,“鸭子苗”一词仅出现在贵定、平越,别的地方则罕见。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麻江县的资料在叙及“东家人”这一族称时,多括弧标注为“鸭子苗”,就在东家人的祖源传说中,也说本宗系经贵定迁徙而来。可见在当时,“东苗”未必全是“鸭子苗”,“鸭子苗”则不属于“东苗”。而从“鸭子苗”融入“东苗”到名称的消亡,不过短短500年左右的时间来看,历史上长期处于弱势的贵州畲族(东家人),能步履蹒跚地走到现在,实在不易。

据此,假如将畲族始祖盘瓠“负女以上南山”看做是“入山”,而将元明以降,尤其受明朝开疆拓土政策影响,畲族子孙纷纷搬离广东凤凰山、贵州畲族子孙纷纷离开贵定平伐云雾山看做“出山”的话,那么盘瓠子孙(融入他族的,算是永久“出山”,可以不计)中,有的从大山搬出,与汉等族杂处,算是“半进半退”的话,那么远徙贵州、又远徙麻哈清平等地的,尽管长途劳顿遗失了记忆,却是坚守盘瓠特色最彻底的支系,他们一直靠山吃山,生死在山,丝毫未变。直到今日,除纳税服役一如山外之人,读书习字一如山外之人,金钗银钏不如祖上之人外,祖训与积习都在骨髓里,也一直未变。譬如秉承盘瓠葬仪的歌舞欢颜;长期落实“不与庶民交婚”的古训;“好五色衣”且“缝制皆有尾”的服饰等等。其中最为关键的是,贵州畲族人一旦死亡,必要开“东家路”。开东家路须用本民族语言和以本族女性古装为“凭证”,否则,亡灵不能真正问祖归宗,获得安宁。值得注意的是,贵州畲族祖居在“东方”,这就等于告诉了我们贵州畲族的来处。田间踏访中,笔者曾追问为什么,他们说,畲族(东家人)的祖先都只懂东家语,假使开路使用“客家话”,那不是扯谈么?

就是隔了千里万里,习俗语言都未改变;即便断裂了千年万年,也能将路径隐在血脉中,千里追随祖先的足迹。尽管贵州畲族已说不出来处,也说不清楚盘瓠,但这些血缘,与远古的联系却仍草蛇灰线,绵延不绝,而贵州畲族人,也能用他们的一生,共同坚守祖先的烙印。古语云:“神不歆同类,民不祀非族。”(《左传·僖公十年》)从畲族自觉于血统的尊祖意识,可见某种印记一旦深藏于血脉,将是多么的牢固。

广东凤凰山的畲族一直说,他们的一支族人,在迁徙的过程中失踪了。到目前为止,关于贵州畲族的来处,却一直还没有确凿的定论:这里面,是否藏有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假若有,那么关于畲族的“入山”与“出山”,我们在可望续出新内容的时候欣喜地看到:作为盘瓠子孙,这群贵州的“东家人”,没有让祖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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