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量子力学的看法

〔上略〕

我觉得，我当时曾收到安娜（Anna）的信⁽²⁾。那时候，我还抱有一个幻想，即通过理性的宣讲，一个人还能为人类多少出一点力，这本来是可以做得到的，只要所宣讲的内容不引起人们狂热的反感——然而这却是一个在真正重要的领域里从来没有满足过的条件。尽管我很明白这一点，但是，我还是经常有机会就说出我对一般事物的信念，因为我想，如果那些有自己看法的人们沉默下来，那么，一切就会更糟。

……

我对统计性量子理论的反感不是针对它的定量的内容，而是针对人们现在认为这样处理物理学基础在本质上已是最后方式的这种信仰。我很高兴，你读了我的短文⁽³⁾。你是否注意到泡利对此回答得多么不合逻辑？他否认这种描述是不完备的，但是立刻又说，函数ψ是体系整体的一个统计性的描述。其实，这只不过是上述说法的另一种翻版而已：（个别的）单个体系的描述是不完备的！暂时的成功较之原则性的考虑，对于几乎所有的人，都具有更大的说服力，时兴的东西总是使人迷惑，即使在一段时间内。关于这个题目，我还写了一些别的东西。这是对我同行的批评的回答，它将发表在《当代哲学家丛书》中一本专门献给我的文集之中。⁽⁴⁾这样，至少后人可以知道我对此是怎样想的。

经过几年来的努力，我终于找到引力场方程的一种自然的推广，⁽⁵⁾由此我期望，它是一个切实可行的总场理论。但是，要找到有关的积分却很难。因此，我还没有正反两方面的确凿论据。一切迹象都指出今天的数学还做不到这一点。但是，我没有放弃斗争，而是在日日夜夜地折磨自己。

一个人被工作弄得神魂颠倒直至生命的最后一息，这的确是幸运。否则，世人的荒唐和愚蠢，主要在政治上表现出来的荒唐和愚蠢，就会使他痛苦得难以忍受。

————————————————————

(1) 译自《爱因斯坦-贝索通信集》402—403页。由李㳔泖同志译。标题是我们加的。——编者

(2) 指贝索妻安娜1931年给爱因斯坦的信。她在信中建议爱因斯坦发起一个运动，以建立专供各种学者和思想家聚会讨论人类重大问题的保护区，就像保护稀有动植物的国立公园那样。——编者

(3) 指《量子力学和实在》，参考此处。——编者

(4) 即《对批评的回答》一文，参考此处。——编者

(5) 见爱因斯坦前一年的论文《广义引力论》，本文集第二卷，620—631页。——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