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笛卡尔《形而上学的沉思》的诘难

第七章　对笛卡尔《形而上学的沉思》的诘难——伽桑狄哲学

伽桑狄是笛卡尔的同时代人，17世纪上半叶法国新兴资产阶级著名的哲学家。他和笛卡尔一样，崇尚自然科学，反对中世纪的经院哲学和宗教神学；但在哲学思想上又和笛卡尔走着不相同的道路。马克思曾说：“在法国以笛卡尔为主要代表的17世纪的形而上学，从诞生之日起就遇上了唯物主义这一对抗者。唯物主义通过伽桑狄(他恢复了伊壁鸠鲁的唯物主义)来反对笛卡尔。”⁽¹⁾正是这一反对经院哲学和笛卡尔“形而上学”的错综复杂的斗争，构成了伽桑狄哲学的特点，也奠定了伽桑狄在近代哲学发展中的历史地位。

皮埃尔·伽桑狄(1592～1655)，出生在法国普罗旺斯省桑泰尔西耶的一个农民家庭里，早年在该省的迪尼和艾克斯大学受教育，性格忧郁，聪慧好学。他在16岁时任修辞学教师，3年后进了阿维尼翁神学院，1614年得神学博士学位，并在25岁时由博学的最高法院顾问官勃里斯夏斯推荐当了迪尼大教堂的首席神甫，同年主持艾克斯大学哲学讲座。青年时代的伽桑狄曾是亚里士多德的信徒。他不仅研究过亚里士多德哲学，而且还讲授过多年。据他自述，著名的西塞罗和人文主义者沙朗、斐微斯和拉梅的著作对他很有影响，使他从亚里士多德和经院哲学的束缚中摆脱出来，成为亚里士多德的反对者。伽桑狄在艾克斯大学时已有专门著述对亚里士多德哲学作了严肃而大胆的批评；并因此而引起了当时耶稣会教士们的不满，于1623年被迫辞职。1624年，伽桑狄把他的著述以《亚里士多德的异议》为名公开发表；因顾虑危险，只发表了一部分。他在那时已开始推崇伊壁鸠鲁的伦理学说了。

1625年，伽桑狄到了巴黎。在那里，他结识了神学家和自然科学家麦尔塞纳以及笛卡尔等学者。他还到荷兰和英国旅行过。在英国他结识了霍布斯，彼此在学术上经常进行亲密的对话和热烈的争论，友谊甚深，以至在1640年后伽桑狄在巴黎还不断与他来往；霍布斯也把伽桑狄引为知己，在他晚年卧病不起时，麦尔塞纳奉命到他那里，他首先要求告诉他最近何时能会见伽桑狄。1631年，伽桑狄回到故乡普罗旺斯省，在那里一直住到1637年。在这段时间里，他着重研究了天文学，发表了《论假太阳》、《弗鲁德学说批判》等许多天文学方面的著作，并曾实地观察了开普勒所预计到的1631年11月7日的水星掩日现象，和发现了木星的五个卫星等等。在这以后，他又回到了巴黎。

1640年笛卡尔在写成他的主要著作《形而上学的沉思》后，曾托麦尔塞纳替他征求意见，希望得到神学家和哲学家们的肯定，以获得巴黎神学院的出版许可。伽桑狄在认真阅读后，写出了对笛卡尔《沉思》的六个诘难。笛卡尔在该书出版时曾将这些诘难连同自己的答辩一起作为附录付印。后来伽桑狄又对笛卡尔的答辩作了反驳，并连同这些诘难以《形而上学探讨或为反对笛卡尔的形而上学而提出的怀疑和异议》为题于1644年单独出版。伽桑狄在这一著作中以机智的论据逐条地反驳了笛卡尔的“形而上学”，并明显地表述了他的唯物主义和无神论观点。伽桑狄与笛卡尔的这一论争是他反对亚里士多德研究的继续，是近代哲学史上具有影响的著名的论争之一。

1645年伽桑狄被任命为法兰西皇家学院的教授，讲授数学。翌年他和费尔马共同发表了《论重物坠落时的加速度》和《天文学指南》。他是有成就的天文学家、数学家和力学家。伽桑狄很钦佩哥白尼和伽利略等大科学家。他在写给伽利略的信中曾援引了“智慧是靠勇气得来的”这句名言。他的关于天文学和物理学方面的著作实际上都是维护哥白尼和伽利略的地球围绕太阳而运转的学说，反对神学唯心论的宇宙观的。他还自认为是布鲁诺的学生，宣称他的生活的口号是“烧死也不屈服”。此外伽桑狄曾写过一些极有价值的科学家传记，其中以哥白尼传和丹麦天文学家第谷·布拉赫传最为突出；他是在自然科学研究中具有历史观点的人。

1647年伽桑狄得了严重的肺病，于是又返回故乡迪尼居住，直到1653年。他在这段时期里深入地研究和阐述了伊壁鸠鲁的哲学。他关于伊壁鸠鲁的著述活动大部分是在这一时期进行的。他曾详细地注释过第欧根尼·拉尔修的十书，并先后发表了《关于伊壁鸠鲁的生、死和快乐学说》和《伊壁鸠鲁的哲学体系》，以这两部著作来纪念这位古代伟大的唯物主义和无神论者伊壁鸠鲁。在同一时期里，他还以《哲学体系》这一重要著作，积极地发展了自己的学说。在《哲学体系》中，他认为哲学是对智慧的研究和应用，以真理和德行为主要对象；其中“物理学”的目的是真理，“伦理学”的目的是美德，“逻辑学”则是教导人们认识真理的方法。这是他一生中从正面系统地阐述自己哲学思想的最主要和最成熟的著作。只是因为慑于反动的天主教会的压力，他在对伊壁鸠鲁哲学的阐述上不得不附加上神学性质的说明。

1653年，伽桑狄在家乡为写作付诸了极大的心血和精力之后，又为当时流行的热病所传染，身体大为虚弱。在回巴黎的途中，他再次为热病所袭击；经13次放血，终于医治无效，断送了生命。1655年10月24日，伽桑狄在坐落于巴黎教会街的蒙莫尔院士寓所里与世长辞。这是他经常居住、写作和与学者交谈的地方，时年63岁。他的遗体被安葬在尼古拉也夫公墓中蒙莫尔家族的墓地内；1658年即他死后3年，他的《哲学体系》被收在全集里发表，那时他的全集以6卷对开本的形式在里昂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