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的道德观

四、理性的道德观

伦理思想在富兰克林的哲学思想中处于十分重要的地位。他主张个人主义的道德观或理性利己主义的道德观，认为这种道德观是与在北美实现自由贸易、自由经营工商业、自由地发展社会生产的政治理想相适应的。他宣称人性是最基本的道德标准，是区别善与恶的标准。他反对伦理学中所谓人的一切思想和行为都应服从神的意志的那种种宗教信条。他也嘲笑利他主义，并用功利主义原则对抗利他主义。他一方面强调个人主义道德，把个人的道德思想与个人的物质利益联系起来考虑；另一方面他认为个人道德也具有政治意义，一个具有高尚道德的人，定能主动地为社会全部成员谋福利，在社会生活中发挥积极作用。

富兰克林特别强调理性在道德生活中的作用，认为理性是道德的立法者，反对非理性主义的道德观。因此，他重视自然的或感性的善与道德的或理性的善之间的区别，认为自然的或感性的快乐持续的时间等同于有关的活动持续的时间，而就道德的或理性的快乐而言，即使有关活动已经终结，所获得的快乐仍会绵延不断，它通过回忆而常存于心中。他说：“前者是不稳定的，不能始终令人满意，持续时间是短暂的，并有无数邪恶相伴发生，后者则是稳定的，能使人们获得充分满足，它是持久的，并且在它之前、同时或之后都不会有邪恶出现。”^[47]

对于这种理性的或道德的善，他说：“这种善就是通过人道、友谊、慷慨和仁慈的活动，尽你力所能及地为别人做一切好事。这是一种常存的和持久的善，它能始终如一地使人们获得满足，它不会变化或减弱。”^[48]他主张人要对过度的情欲进行自我克制，认为自我克制正是最大的善，是最高的自我满足。我们大家都强烈地希望过快乐的生活，但我们生活的目的并不是仅仅为了享乐。我们应当像关心我们的现状那样去关心我们的未来，我们也不应当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我们应当经常注意自己行为的目的及其后果。如果我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超越了自然界为我们设置的界限，我们就必须约束自己，要为了未来的持久的善而放弃目前的某些短暂的快乐。

至于为什么道德的快乐大于感性的快乐，他认为其原因在于道德的快乐接受理性的指导，而感性的快乐则缺乏这种指导。与所有其他动物不同，人的幸福或主要的善在于人是按照理性来进行活动的。理性是人的主要能力，这种能力是其他动物所不具有的。理性也是人的主要的善，这种善不是由一般的活动构成，而是由理性的活动构成。他说：“所谓理性的活动，我们指的是那些为人类所从事的、自然而然地会导致真实的和纯粹的幸福的活动。为区别起见，我们称这些活动为道德上的美。”^[49]

富兰克林还从自然的善与恶跟道德的善与恶之间的区别着眼，论证理性在伦理上的重要性。在他看来，自然的善与恶是一般的快乐与痛苦，道德的善与恶则是一些按照人的意向和打算而产生的快乐和痛苦。正是由于行动者具有自己的意向和打算，才使行动者的行动成为善的或恶的。诚然，有些人具有善的意向，可是他们的行动是恶的。这是因为虽然这些人的意向是善的，但他们据以进行活动的判断是错误的。如果他们的这种错误是不可避免的，他们可以不受指责。如果他们的这种错误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只是由于他们疏忽大意或缺乏认真思考而未能避免，那么他们就是不道德的，应受指责。既然人们的真正的幸福或善产生于正确的行动，而正确的行动又依赖于正确的判断或正确的认识，因此，我们必须密切注意使自己对事物的认识符合于事物的本性，正确的认识是一切美德和幸福的基础。

富兰克林还把他所主张的道德原则贯彻到日常生活的道德规范之中。在他为《贫穷的理查德年鉴》所写的许多格言中，在《给青年商人的忠告》一文中，以及在《自传》里表述的许多思想中，他给平民的日常生活提出了许多道德规范。他十分强调节俭、勤奋、节制、谨慎、诚实、精明以及埋头苦干等等世俗的美德，认为任何一个人，不论他的出身多么卑贱，只要具有这些世俗的美德，都能获得幸福的生活。一个公民只要具有这些美德，就会自愿地努力促进社会福利的增长，无私地参加社会的管理。他赞美辛勤的劳动和纯朴的生活，尖锐抨击大资本家拥有过多的财富而挥霍无度的寄生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