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质的能动性

二、物质的能动性

在物质本身是纯然被动的还是能动的这个问题上，科尔登的观点与传统观点之间存在着巨大分歧。传统观点认为，物质本身是被动的，它受外力的推动而运动；科尔登则强调指出，物质本身具有自己的能动性。在《物质中的活动原则》一书中，科尔登详细阐述了他在这个问题上的观点。

科尔登强调每个事物都具有能动性，我们是通过事物的活动而认识事物的。他说：“任何事物的特性或特质不外就是这一事物的活动，任何事物的不同特质或特性无非就是这一事物的不同的活动或者不同的活动方式。”^[33]这就是说，我们所知道的每一事物都是一个能动者(agent)，而我们对每个能动者所能知道的一切就是它的活动以及这些活动所产生的结果。他在另一个地方又说：“只有通过对自然界中的各种力量所产生的现象或者结果进行精确的观察，我们才能获得关于这些力量的知识，并由此而获得这些力量在不同的环境中产生这些结果时所遵循的一般规则或规律。我们由此而获得依据我们的能力所能获得的关于自然界的全部知识。”^[34]

科尔登由此认为，一切知识都是关于某种活动及其结果的知识，任何被动的对象都是决不能被认知的。因为，如果某种东西不能在我们的感觉中引起任何变化，我们就不可能知道这种东西是否存在。每一个结果都是由某种原因或者某种活动引起的。我们所能认识的是那些处于空间和时间之中的事物，这些事物要能被我们所认知，它们必须是能动的。我们关于处于我们之外的事物所获得的头一个观念，是这些事物的某种作用于我们感官之上的活动所引起的结果。我们所说的知识不外就是我们对于事物的活动的知觉。

科尔登反复强调，我们对任何事物的认识只限于事物的活动以及这些活动所产生的结果。至于事物本身以及事物的活动怎样产生出它们的结果，我们则无所知晓。他曾在一封信中作了这样的表白：“我们对实体(substances)或者事物本身一无所知，正如我们对智能(intelligent)或精神知道得很少那样，我们对物质实体也知道得很少。我们的全部知识在于，从各种现象的结果中，我们发现某些被称为实体的东西具有产生某些结果的力量。至于这些力量如何产生这些结果，我们无法想象。不过，我所看到的对我的原则提出的那些反对意见，都产生于这样一种期望，即我必须说明这些原初的力量是以什么方式产生出它们的结果的。”^[35]

科尔登也曾写信给塞缪尔·约翰逊，征求后者对他的这个观点的看法。约翰逊明确表示不赞同这个观点，而坚决认为物质按其本性来说就是不活动的、被动的、惰性的，必须由非物质的能动者加以推动。科尔登不赞同约翰逊的观点，他始终坚持一切存在的事物都必定是能动的，物质虽不拥有智能，但仍然具有能动性。他在1747年5月18日写给约翰逊的信中说：“我不可能具有关于任何纯然是被动的或者没有任何种类的活动的事物的观念。我不可能具有关于纯粹被动之物的观念，因为，正如我所观察的，我们关于每种处于我们之外的事物的观念，都必定产生于这些事物作用于我们心灵之上的那些活动，我们对之具有观念的每一事物都必定是能动的。这是我的一个基本论点，我猜想你还没给它以充分注意。我由此得出结论说，一切物质都是能动的。”^[36]

科尔登还从物质的能动性这个观点出发，修改牛顿关于引力的理论。牛顿认为，引力不是一种原因，而是一个用以表示某种不可知的原因的一组可观察的结果的名称。他承认“引力是一个表示物体之间相互吸引”的词，但是如果说引力是物体相互吸引的原因，也就等于说物体之所以相互吸引就是由于它们相互吸引。与此不同，科尔登试图借助于物质之中的某种活动或者某些能动的力量，来定义引力的原因或物体的相互吸引。他认为物质之中有三种能动的力量：第一种是阻力，它的主要功能是阻止运动；第二种是动力，它的主要功能是运动；第三种是弹力，它的主要功能是作为传递阻力和动力的媒介。运动量是阻力和动力的结合，摩擦是阻力和动力之间的冲突，辐射是阻力和弹力的产物。他还认为，这三种能动的力量表示三种类型的物质：第一种是抵抗的物质，它是不可穿透的；第二种是运动的物质，它本身是可穿透的，但不为抵抗的物质所穿透；第三种是有弹性的物质，通常称之为“以太”(aether)，它在一些情况下是可以穿透的，在另一些情况下是不能穿透的。一切具有数量和形状的对象都是物质的，都可以借助于这三种类型的物质，按照数学和力学的原则加以解释。引力的原因就是由这三种能动的力量联合构成的活动。应当借助于能量的机械作用，而不应借助于什么本质或第一原因，来解释整个物质世界。科尔登颇为重视他对引力的原因所作的这种新的解释，认为这种解释纠正了牛顿在这个问题上的错误看法。他说：“在这篇论文中，作者敢于认为他已经发现了这种明显吸引的原因，引力中的全部现象都显然是作为必然的结果从这种原因中产生的。”^[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