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稳定和非稳定机制的视角》简

龚　刚　高　阳

在经济学中，对于经济波动（或商业周期）的解释基本上存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一种是把经济波动看成是由外生冲击所造成的。此种观点认为，人们所观察到的经常性的和不规则的波动产生于不断重复的对经济社会的随机扰动。历史上，此种观点可以追溯到Frisch（1933）和Slutsky（1937）。当代主流的商业周期理论，如DSGE模型、实际商业周期（RBC）理论等，往往是基于这一观点。另一种观点则是把商业周期现象看成是经济体内自我生成的（即内生的）、确定性的、系统性的自我反复现象，此种内生的商业周期理论往往在传统的凯恩斯主义经济学、非线性动态经济学和非均衡经济学等的文献中得以发现。

本文将尝试从一个新的视角来探讨商业周期问题。本文基本观点是，经济的波动是否为外生或内生取决于经济体内是否存在着某种非稳定机制。大量的经济学家认为，通过价格的调整，经济体本身是可以渐进稳定的，从而价格的调整可以看成是一个稳定机制。正因为如此，经济的波动和商业周期只能来自于外生冲击。然而，在承认价格调整这一稳定机制的同时，经济体内是否还存在着其他机制以破坏经济的稳定？

事实上，早在1939年，哈罗德就已经通过“刀刃问题”为我们揭示了非稳定机制的存在——企业的投资行为。“刀刃问题”曾经激发了经济学家们对动态经济学的研究热情。许多现代宏观经济学理论（包括新古典增长理论等）都可以看成是由求解“刀刃问题”发展而来。通过引入经济社会的供给面，哈罗德经济可以很自然地看成是对只注重需求的凯恩斯经济的一个很好的补充。然而，很遗憾的是，第一，哈罗德所讨论的企业投资行为因其缺乏微观基础而长期地被经济学家们所忽略（事实上，大量的宏观经济学文献对于企业投资行为的处理极为简单，仅仅让其被动地等于储蓄。对于如此重要的宏观经济变量所做的如此轻率的处理，不能不说是经济学研究的缺失）。第二，这样一种引入所产生的动态却是不稳定的。这在许多经济学家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由此激发了经济学家们对其进行破解。

哈罗德将其1939年的开创性论文命名为“动态理论随笔”。就当代宏观经济学而言，所谓的“动态”既可以指增长，也可以指商业周期。这意味着哈罗德并没有将其动态经济学局限于经济增长。而将哈罗德的动态问题限定在增长领域则来自于索洛：

哈罗德—多马模型的一个明显特征是试图使用短期的研究工具研究长期问题。通常，长期是新古典分析的适合范畴。但哈罗德和多马使用乘数、加速和资本系数讨论长期（Solow，1956，p.66）。

通过这一限定，索洛“成功地”在新古典框架下通过忽略需求而破解了哈罗德的不解之谜——刀刃问题。

然而，当我们将哈罗德的“刀刃问题”看成是经济社会中某种非稳定机制的存在表现时，我们将无需纠缠于用所谓的“长期”和“短期”之分（或商业周期和经济增长之分）来破解“刀刃问题”。事实上，我们只需在哈罗德经济的基础上引入相应的稳定机制，可能的选择是价格的调整机制和政府的稳定政策等。而所有这些都没有在哈罗德和索洛模型中得以引入。

本文沿着这一思路来探讨经济波动和商业周期问题，并尝试着对哈罗德不解之谜进行破解。我们以龚刚、林毅夫（2007）所构建的投资优化模型为基础，引入企业的投资函数，与此同时，我们在新凯恩斯主义粘性价格理论的基础上，构建了价格方程。由此发现，经济的稳定机制（价格行为）和非稳定机制（投资行为）的相互作用使经济产生波动。进一步的研究发现，由于价格调整具有粘性，其作为对经济的一种稳定机制，有可能不足以使经济得以稳定。此时，另外一种稳定机制，即政府的宏观稳定政策就成为必要。

总之，这样一种对商业周期的解释能使我们更好地理解经济波动和商业周期的成因，同时也将使我们看到宏观稳定政策的意义。

作者简介

龚刚，1997年毕业于美国新学院大学，获经济学博士学位。现为云南财经大学首席教授和金融研究院院长，云南财经大学和南开大学博士生导师，《南开经济研究》（CSSCI）副主编，《政治经济学报》联合主编，Metroeconomica（SSCI）顾问委员会成员，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新常态下中国经济增长的新动力及新增长点研究》首席专家。在被引入云南财经大学之前，曾任职于南非国家经济政策研究所、德国Bielefeld大学、荷兰莱顿大学、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和南开大学经济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