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概念的四层含义

从词源上说，“价值”（value）一词源于古代梵文wer、wal和拉丁文vallum、vallo，其本意宽泛而模糊，大体包括“可宝贵、可珍惜、令人喜爱、值得重视”的意思。在中国，张岱年认为，古代与价值意义相当的是“贵”，“贵”的本义是指爵位崇高，后来引申指性质优越的事物。“价值”在很长时间里主要是一个经济学范畴，主要在经济学领域中理解和应用。但什么是“价值”，又是一个争议很大的话题，它在不同的语境下具有不同的含义。关于商品价值的概念，白暴力提出价值范畴是一个三位一体的概念，包括价值范畴上的财富论、价值范畴上的价格论、价值范畴上的财富论与价格论之间的关系（广义价格论）。

1.现有价值概念的四层含义

价值概念在经济学理论体系中处于原点的位置，非常重要，其内涵非常宽泛，通过上述价值理论回顾，可见现有经济管理研究中的“价值”一词主要有四层含义，如图2：

图2 现有价值概念四层含义

（1）价值是使用价值，即“有用”

“价值是使用价值”在所有价值理论中都得到了确认，从色诺芬的“价值是可以从它那里获得利益的东西”，到马克思的使用价值和价值是商品的二因素，到萨伊“没有用的东西，谁也不肯给予价值”，到边际效用学派关于价值是物品对人的欲望的满足，到马歇尔的人对物的“需求”，实际都是（或包含）说使用价值是价值的前提。价值工程中“用最有利的方式实现那些必需的功能和主要的特性”是指实现使用价值的生产，顾客价值理论中的对顾客而言的“产品价值”，也是指使用价值。马克思认为，“作为使用价值的使用价值，不属于政治经济学的研究范围。它直接是表现一定的经济关系即交换价值的物质基础”，“物的有用性使物成为使用价值”。显然，马克思使用辩证法的方法来说明使用价值，使用价值不是物品所有的属性，而是相对于人的需要而言的那些属性才是使用价值。

（2）价值是交换价值，即“价格”

从经济学的角度看，在以分工和交换为基础的商品经济社会，使用价值的生产最终是为了实现交换价值。如马歇尔所言，“文明国家通常采用黄金或白银作为货币，或者是金银并用，我们不是用铅、锡、木材、谷物或其他东西来相互表示价值，而是首先用货币表示它们的价值，并称这样表示的每样东西的价值为价格”，我们如果避开价值研究中的若干绕口令般的文字游戏的话，价格就是交换价值最好的表达形式，或者说价格就是交换价值。需要注意的是，交换价值不仅仅是由使用价值决定的，更多的是由“市场”决定的，即“稀缺度”是影响交换价值（价格）的重要因素。从企业价值管理的角度讲，如何将产品或服务顺利转换为较高的“交换价值”，是决定企业竞争力和生存发展的关键。

（3）价值是经济利润，即“效益”

1844年初，恩格斯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中第一次谈到价值问题，“价值是生产费用对效用的关系，价值首先是用来解决某种物品是否应该生产的问题，即这种物品的效用是否能抵偿生产费用的问题，只有在这个问题解决之后，才谈得上运用价值来进行交换的问题。如果两种物品的生产费用相等，那么效用就是确定它们的比较价值的决定性因素”，可见价值还有一层含义，就是企业或个人要获得弥补生产费用之外的利润，“效益”是企业或个人经营的根本目标或最大动力。我们说企业要创造价值，一方面是企业要创造“有用”并能实现“价格”的产品，另一方面是企业要尽可能高的获得经济利润，实现自身经济效益最大化。

（4）价值是财富形式，即“值钱”

马克思最早使用“价值”这一概念，是马克思1842年10月所发表的《第六届莱茵省议会的辩论》一文，马克思写到：“价值是财产的市民存在的形式，是使财产第一次获得社会意义和相互转让能力的逻辑术语”。可见，马克思指出了价值是资本主义社会财富的存在形式。价值概念始终与财富联系在一起的，价值有财富形式的语义。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和“虚拟经济”大量涌现，“值钱”的东西越来越多，且形成了各自的专属市场，财富形式具有自己的“市值”，比如企业的市场价值、股东价值都要通过股票市场的“市价”体现出来，金融工具、房地产、文物、大宗商品、知识产权，甚至演艺明星、体育明星、技术管理人才等都有“市值”。

2.包含“虚拟价值”的价值概念体系

纵观价值学说史，各学派对物品“有用”性的研究主要限于商品的物理化学属性，如马克思认为“商品体本身，例如铁、小麦、金刚石等，就是使用价值，或财物”，“商品体的这种性质，同人取得它的使用属性所耗费的劳动的多少没有关系”，实际把使用价值作为商品学研究的范畴；马歇尔认为，“一个东西的价值，也就是它的交换价值……就是在那时那地能够得到的并能与第一样东西交换的第二样东西的数量。因此，价值这个名词是相对的，表示在某一地点和时间两样东西之间的关系”，这是把使用价值仅仅作为价值研究的前提假设，研究的重点是交换价值即价格。使用价值是交换价值的基础和物质承担者，经济学当然不是研究具体使用价值是如何创造的，但由于使用价值是因人、因时变化的，所以经济学必须研究：①使用价值的类型及其市场价格决定，这一点在西方经济学中已经实现，商品的需求价格弹性、市场类型（完全竞争、不完全竞争）等已体现了不同使用价值的类型因素。②使用价值变化的历史趋势及其由此造成对交换价值、经济时代变迁的影响，这一点恰恰是为马克思政治经济学和西方主流经济学所忽视的，劳动价值论等价值理论都直接认为或假定商品的使用价值是固定不变的，具体说，就是经济学研究中基本都把使用价值限于是满足人的生理需求的物质属性，没有把越来越多融入商品之中主要满足人的心理需求的“虚拟价值”考虑在内，但正是由于“虚拟价值”的大量涌现，已经从根本上改变了交换价值决定的模式、企业利润、财富形式等一系列价值形态。这种“虚拟价值”也是商品“有用”性的一部分，“虚拟价值”也是完整意义的“使用价值”的一种，但由于人们已经对使用价值具有了约定俗成的理解，论文把“虚拟价值”作为与使用价值相对应的一个概念。

通过以上不同角度对价值概念的分析，本论文认为价值是一个不断发展的概念，不同的人、同一人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所称的价值可能具有不同的语义，价值是一个体系，而非单一的概念。现有价值概念体系最大的缺点是仅仅把物的满足人生理需要的“有用”性作为使用价值（这也可称为“实用价值”），没有把满足人们心理需要的“虚拟价值”纳入研究视野，但正是由于“虚拟价值”，将彻底影响和改变价值概念的其他方面，即考虑“虚拟价值”后，现有的价格理论、效益理论、财富理论都要进行重大的变革。

“虚拟价值”的概念逻辑本文将在后面进行界定，考虑“虚拟价值”后的完整的价值概念应该包括以下五层含义：使用价值（有用）与虚拟价值（意义）构成产品价值的基础，交换价值（价格）是价值的市场表现形式，对使用价值、虚拟价值生产的投入以及体现为交换价值的产出决定经营主体的经济利润（效益），产品及经营主体可以成为重要的财富形式（值钱）。

图3 包含虚拟价值后的价值概念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