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企业的评价分歧

1.1.3　家族企业的评价分歧

家族企业研究处于“前范式阶段”的一个明显特征就是对家族企业的评价出现两极分化的情况，即上文指出的“好坏之争”（Ketde Vries，1993），在家族企业定义都未能有一致说法的情况下这显然不利于家族企业理论的发展。但是，对这些对立观点的分析和归纳有助于确立共同的研究问题和理论框架。

1.对家族企业的负面评价

在国内的企业研究中，许多文献似乎存在一个隐性前提，那就是家族企业等同于落后与封建，应当加以改造。许多文献甚至不给出明确的价值判断依据就直接探讨“家族企业如何走向现代企业之路”之类的话题，这在理论逻辑上是不严谨的。特别是在民营经济得到现在这样的重视之前，国有企业和股份制企业研究占据着自居的正统地位，家族企业被视为落后形式，家族企业研究被视为另类。

国内关于家族企业的负面评价还存在一类观点，即在对家族企业给予某种肯定的基础上指出：家族制度只是企业发展初期以及特殊经济环境下的产物，随着企业的发展和外部环境的改变，家族企业的“正确方向”是转型为公众公司。这类观点实际上没有得到经验研究和实践的证明，发达市场经济体中大量世界级规模的家族企业（如沃尔玛、摩托罗拉等大公司）就是反证。

总体上看，以上这些比较简单的否定观点与目前的家族企业研究难以衔接，更难以帮助建立家族企业的理论基础和范式。李新春对此的评论指出：“不少作者认为科学管理是效率的根本来源，而家族管理或家族组织就是与之对立的、反科学的或低效率的。显然，家族企业和家族化管理并非是不科学的，没有理由相信成千上万的企业有意识地选择了一个‘非科学的、低效率的’组织管理行为但却能在市场上生存与发展。”他进而指出，家族企业作为一个组织形态必然在一定条件下具有逻辑意义或者经济效益，只是目前的科学对于其中的逻辑缺乏认识。因此，家族企业研究的目的就是要寻求家族管理中的“科学成分”，使它“科学化”（李新春，2005）。

相对于国内以价值判断为主的批评而言，国外的研究即便是对家族企业提出了负面观点，但其理论依据和分析路线对于家族企业研究还是具有促进意义的。

总体上看，这些文献并没有否定家族企业的存在价值，其批评对象更多在于李新春（2005）所归纳的“家族化组织管理行为”。主要的批评观点包括：

（1）家族企业内裙带主义（nepotism）盛行。这个观点被比较多的学者接受（如Schulze et al.，2003，2001），其他一些批评也从这个观点延伸出来。

（2）家族企业缺乏职业化管理。Handler（1989）认为，由于家族成员对于高层职位的盘踞（entrenchment）和自身素质的局限，使得家族企业缺乏职业化管理，这个观点被广泛接受并用于对家族企业的批评。

（3）代际传承是家族企业特殊且严重的难题。Miller等（2004）认为，家族企业在权力更迭过程中让家族想法凌驾于公平竞争之上，造成程序上的不合理以及人选上的合格性难以保证。代际传承的问题不仅仅成为一些文献针对家族企业的批评对象，而且已经成为家族企业研究的核心问题之一。

2.对家族企业的正面评价

关于家族企业的正面评价主要来自近期的“家族企业研究”^[4]，包括国内一些对家族企业研究予以重视的呼吁^[5]。但是，一些赞同家族企业某些优点的文章在呼吁对家族企业予以重视的同时，往往过于强调其优点，使得理论演进带有某种辩护色彩，这也使得其理论基础和研究方向在客观和全面性方面有所不足。

国外的一些近期文献开始通过实证研究特别是关于企业绩效的研究来摆脱理论纷争，另外一些则通过理论的融合来取得新的研究视角，通过这些比较新的角度和实证研究数据提出了一些家族企业的正面评价观点，比如，一些实证研究指出在绩效方面家族企业优于非家族企业（Miller et al.，2005），另外一些观点认为家族治理可以提高治理效率，因为家族作为大股东更有愿望、能力和信息来监督与激励经理人，减少代理成本（Anderson＆Reeb，2003）。此外，利他主义成为家族企业研究的重要理论基础。有些研究认为，利他主义会带来很多好处，并能促进企业绩效（M iller＆Breton-Miller，2005）。

结合上一节的分析来看，关于家族企业的不同评价和研究兴趣的差异主要还是由家族企业定义及理论基础的差异带来的，这决定了后续的研究主题和视角选择，如图1.2所示。这些差异在后续的公司治理这个企业研究核心问题中起了关键作用。

图1.2　当前家族企业研究分析路线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