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哈林关于世界农村要由世界城市领导才能进行革命的理论

4．布哈林关于世界农村要由世界城市领导才能进行革命的理论

布哈林所论述的世界城市和世界农村，并不是其世界分工理论中的概念，而是一对政治概念。在他看来，世界农村或落后国家，其经济发展或工业化，不是一个国家的问题，而是要在世界城市的帮助下，并且要在世界革命，也就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和落后国家一起进行革命，将民主民族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结合在一起的革命中解决问题。他是在1928年的共产国际第六次代表大会上阐述共产国际的纲领时，谈论这些问题的，内容涉及中国问题，我们结合起来谈。

布哈林说，拿殖民地和工业国相比，前者是世界农村，后者是世界城市。针对“英国工人担心这样一个问题：一旦在英属殖民地或者在英国本土革命的过程广泛而深入地开展时，则英国无产阶级将得不到原来的殖民地的供养，将得不到殖民地供应的粮食，等等”，他回答说：“从经济观点来看，我们同殖民地的兄弟关系取决于强大的工业中心和广大的农村之间的经济联系的绝对必要性。而从阶级观点来看，在这方面就是在世界范围内提出世界工业无产阶级和……世界殖民地农民之间的相互关系问题。”他接着说：无产阶级反对国际资本的世界性斗争的胜利结局，取决于是否将几亿殖民地人民吸引到这个斗争中来。如果我们谈论无产阶级和它在世界革命中的领导作用问题，那么极重要的基本任务之一，就是要解决世界无产阶级对世界农民的领导作用问题。我们应当特别强调的是：“在世界革命过程中，世界无产阶级起义同殖民地农民的土地革命的结合乃是极重要的因素和我们胜利的极重要的保证。”^[2]

那么，具体进程是怎样的呢？布哈林分两种情况来谈。第一种：殖民地已有了资本主义的发展，例如中国。“我们可以拿中国革命为例，我们谈到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转变为无产阶级革命这一未来的必然过程。好极了。但是，难道这意味着中国无产阶级将来能够依靠自己一国的力量，也就是说能够单独地建设社会主义吗？我想，不能这样。……这就是说，从社会主义建设的可能性本身的观点来看，我们应该直接从同世界革命的关系研究中国革命问题。问题在于，中国多多少少已经有了资本主义，但是，没有外部援助，它决不能成功地建立社会主义制度。”^[3]这就是说，世界无产阶级包括中国无产阶级，及在其领导下的世界农民阶级包括中国农民阶级在革命中，在解决封建主义土地问题的同时，由于世界城市的帮助，中国就可以实现工业化。换言之，这类国家没有离开世界革命的、孤立的土地革命和工业化。

第二种：在资本主义实际上还处于萌芽状态的地方，在还存在前资本主义形态的地方，在资本主义还没有特别深入社会经济生活的地方，问题就不一样。在这里特别明显地提出关于“跳越”资本主义阶段的可能性问题。在这里，问题差不多可以直接归结为工业中心的工人阶级直接地和农民之间互相关系的问题。工业国家的无产阶级专政，在这里就没有中间环节———无产阶级。因此，这一类殖民地国家的发展过程将是另外一个样子。“在中国，问题是这样：我们从中国内部的角度谈论过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转变为社会主义革命的问题。但在任何一个游牧民族或者在纯农业居民的国家里，问题就不是这样。从全世界历史观点来看，我们在这里也可以提出关于‘转变’的问题。可是在这些前提下，问题的提法就不一样。”^[4]他的结论是：对这类国家我们仍可以从下面的意义上谈论其转变问题，如像苏联的工业城市影响苏联的农村那样，也就是农民基层组织变成无产阶级专政的组成部分。他最后说：“在这里，也会产生朝社会主义革命方向发展的过程。这并不是因为在这农民外围地区存在着真正的无产阶级专政集团，而是因为其他国家的无产阶级把这整个农民外围区纳入自己的影响范围，并能够创造使它绕过资本主义的发展阶段而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的条件。”^[5]同样，这类国家也没有离开世界革命的、孤立的工业化问题。

对于布哈林的这种理论，我想最好用他自己的话来回答。他在《世界经济和帝国主义》中说：“我们已揭示了现代资本主义国家施行征服政策的三个基本动力：争夺销售市场、争夺原料市场和争夺投资范围的竞争激烈化。”根源是“生产力的增长与生产组织的‘民族的’局限性之间的冲突”。其中一个表现就是工业国“制成品的生产过剩，同时也就是农产品的生产不足”。^[6]这两个部门的比例失调了，因而发生经济危机（这是由布哈林的政治经济学方法论即平衡论产生的经济危机论，我认为是错误的^[7]）。为了解决矛盾，工业国就要征服农业国，并使其成为殖民地，然后宗主国的工业和殖民地的农业组成符合比例的有机体。这样，这个取得社会主义革命胜利的工业国，怎能让落后的农业国进行工业化，从而自己破坏这个物质生产的有机体，自己制造经济危机呢？

此外，布哈林在《过渡时期经济学》中说：“世界革命过程是从世界经济中发展水平最低的那部分体系开始的，那里无产阶级比较容易取得胜利，但新关系的形成却比较困难；爆发革命的速度同资本关系的成熟和革命类型的高度成反比例。”^[8]这里具体指的就是俄国。我们撇开上述破坏比例的问题不谈；从具体问题说，这种革命条件带来的建设必然是很慢的，经济和技术水平是很低的，对落后国家的援助是非常有限的。

最重要的是，正如布哈林所说：“正是在殖民掠夺对无产阶级有相对利益的基础上，无产阶级同资产阶级帝国主义雇主组织之间的联系发展并加强起来，在社会主义文献里，这种心理表现在社会民主党人机会主义者的‘国家’观点上面。这种在一切场合加以强调的‘国家哲学’，意味着对革命的马克思主义观点的全面背叛。”^[9]由于这样，就不能指望由这类人领导的国家，会帮助落后国家进行工业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