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庄试验乡村师范学校的诞生_陶行知教育思想基

晓庄试验乡村师范学校的诞生_陶行知教育思想基

三、晓庄试验乡村师范学校的诞生

（一）晓庄师范招生简章

1926年12月17日，在《新教育评论》第3卷第3期上，发表了《中华教育改进社设立试验乡材师范学校第一院简章草案》。共16条，分别说明了办学宗旨、培养目标、办学模式、课程设置，招生对象条件、考试课目、毕业证书等事项。（Ⅱ，326）

这个招生简章与传统学校有许多不同之处：

办学宗旨：在根据中心学校办法，招收中等以上各级学校末年级生加以特殊训练，能实施乡村教育并改造乡村生活。(www.guayunfan.com)

培养人才的三项目标：农夫的身手；科学的头脑；改造社会的精神。

本院教育，以中心学校生活为训练的中心。

课程设置：

甲、中心学校活动教学做：有国语、公民、史地、算术、自然、园艺农事、体育、艺术、童子军、其他学生活动等课程的教学做。

乙、中心学校行政教学做。

丙、分任院务教学做。

丁、征服天然环境教学做。

戍、改造社会环境教学做。

晓庄师范的招生名额依中心学校学习容量而定，暂以20名为限。考试项目也与传统学校不同，他的入学考试有四项：农场操作一日；智慧测验；作文一篇；常识测验。后来又加一项“演讲与辩论”。简章最后有个特殊的声明：“小名士、书呆子、文凭迷最好不来！”

（二）晓庄师范答客问

晓庄师范招生广告一经登出后，引起社会上许多人的关注，不少人来信问有关情况。为了解答大家的疑问，1927年1月16日《乡教丛讯》第一卷第二期刊登了《试验乡村师范学校答客问》，（Ⅰ，103）回答了大家关心的许多问题：

乡村师范学校是什么？

“乡村师范学校是依据乡村实际生活，造就乡村学校教师校长、辅导员的地方”。

为什么要加上“试验”两个字？

“中国乡村教育走错了路，现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不得不另找生路。试验就是用科学的方法去采新的生路。我们在前面已经看着一线光明，不能说是十分有把握，但深愿‘试他一试’。”

乡村教师要怎样才算好？

“好的乡村教师，第一有农夫的身手，第二有科学的头脑，第三有改造社会的精神。他足迹所到的地方，一年能使学校气象生动，二年能使社会信仰教育，三年能使科学农业著效，四年能使村自治告成，五年能使活的教育普及，十年能使荒山成林，废人生利。这种教师就是改造乡村生活的灵魂。”

何谓中心小学？

“中心小学是师范学校的主脑，不是师范学校的附属品。中心小学是师范学校的母亲，不是师范学校的儿子。中心小学是太阳，师范学校是行星。师范学校的使命是要传布中心小学的精神、方法和因地制宜的本领。”

试验乡村师范学校依据中心小学办理，究竟采用什么方法使他实现？

“我们的一条鞭的方法就是教学做合一。”“教学做合一是：教的法子根据学的法子，学的法子根据做的法子。事怎样做就怎样学，怎样学就怎样教。”

试验乡村师范学校的课程与平常学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试验乡村师范的全部课程就是全部生活，我们没有课外的生活也没有生活外的课。约略分起来，共有五门：一、中心小学生活教学做；二、中心小学行政教学做；三、师范学校第一院院务教学做；四、征服天然环境教学做；五、改造社会环境教学做。”

什么是第一院？

“我们的师范学校将来要分两院：第一院是招收他校末一年半学生及相等程度之在职人员，加以一年半的训练；第二院是完全师范制，一切训练，都由本校始终其事。因为第一院办法较为轻而易举，所以先办第一院。”

什么是院务教学做？

“我们第一院里面种种事务都是要学生分任去做的，什么文牍、会计、庶务、烧饭、种菜，都是要学生轮流学习的。全校只用一个校工担任挑水一类的事，其余一切操作，都列为正课，由学生躬亲从事。”

师范生要学会烧饭种菜，这是什么道理？

“乡村里当教师，不会烹饪，就要吃苦。我们晓得师范生初到乡间去充当老师，有的时候，不免饿得肚子叫，就是因为他们不会炊事。从前科举时代文人因过考需要，大多数都会烹饪。现在讲究洋八股反把这些实用的本领挥之门外，简直比科举还坏。所以我们这里的口号是：‘不会种菜、不算学生’；‘不会烧饭，不得毕业’。”

教师处于什么地位？

“本校各科教师都称为指导员，不称为教员。他们指导学生教学做，他们与学生共教、共学、共做、共生活。不但如此，高级程度学生对于低级程度学生也要负指导之责。”

什么资格的学生可以进来呢？

“初级中等学校、高级中等学校、专门大学末了一年半的学生和在职教职员有相等程度的都可以投考。但是他们必须有农事或土木工经验方才有考取的把握。这是顶重要的资格，这两个条件完全没有的人，不必来考。凡是小名士、书呆子，文凭迷的都最好不来。”

收录多少学生呢？

“我们现在暂定为二十名。……如果合格学生很多，我们也可以多收几名。倘使合格学生很少，我们就少取几名；只要有一个合格学生，我们都是要开办的。我们教一个学生和教一千个学生一样的起劲，因为如果这个学生是个人才，他对于乡村教育必有相当的贡献。一个人是千万个人的出发点。倘使我们这次招生只能得到一个真学生，我们也就心满意足了。”

以上，我们从《答客问》中选择了几条，从中可以看出晓庄乡村师范学校办的是什么样的一所学校。

（三）告来本院应试的同志（Ⅱ，342）

1927年3月1日，《乡教丛讯》第一卷第五期刊出晓庄师范的《告来本院应试的同志》。

考试日程：

1927年二三月间，北伐革命军已进逼南京之际，盘踞在南京的直鲁军阀褚玉璞仍负隅顽抗，战事即将爆发。在这个《告来本院应试的同志》的最后，校长陶行知、院长赵叔愚告诉考生：“本校誓与村民共休戚。村民既须在枪林弹雨之下耕种，吾校断不因时局不靖而辍学，故投考开课均照公布之日期办理，决不变更。”（Ⅱ，343）

晓庄学校就是在战火中诞生的。在战火的年代里，我们看到了两位老教育家陶行知和赵叔愚置生死于不顾为中国乡村改造而办教育的献身精神。

1927年3月11、12日，陶先生主持了招考，考场设在燕子矶。当时冒战火前来赴考者仅有13人。在兵荒马乱的战争年代，许多青年人走投无路，便产生了轻生，晓庄学校特意在燕子矶竖立了两块木牌，上面写着：“人生为一大事来，做一大事去”，劝告广大青年不要轻生，把青春献给中国的乡村教育。

晓庄师范从招生广告的登出，特别是《答客问》的登出，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1927年2月5日，曹聚仁教授致函陶先生：“日前读到先生的《答客问》，深觉到乡村师范的办法，真是中国教育的还魂丹。”（Ⅷ，267）曹先生推荐了王琳报考晓庄师范，陶先生欣然接纳。

1927年1月28日，王琳致函陶先生：“读到那篇《答客问》，真是喜而不寐。”陶师复信中说：“纸上谈教育或农业、原来与纸上谈兵一样，何能发生效力？你说‘洋八股’依旧是一个‘国粹’老八股，离开整个生活，以干禄为目的，也是千真万真的。我们现在要打倒的就是这八股教育、干禄教育（注：读书只为做官以求丰厚的待遇）。我们决定再不制造书呆子和官僚绅士们。……我们可以共同为中国教育寻觅曙光，为中国教育探获生路。”（Ⅷ，269）

1927年2月18日，上海爱国女子学校校长季通致函陶先生：“目睹今日之所谓乡村教育，于适应农民生活之知识、能力，毫不顾及。求其最大效果，亦不过识字记帐。而流弊所及，除最少数升学外，余都养成肩不挑担，手不提篮，不农、不工、不商之无业游民。环顾今日满坑满谷之失业青年，皆不适应生活环境之教育有以造成之；此通所引为大忧而欲谋有以改造而力未逮者也。近阅报载先生等所办农村师范，一切办法殊合鄙意，认为于改良乡村教育有绝大之效力.兹特嘱李楚材，季时贤两君投前应试。”（Ⅷ，275）

陶师在复信中说：“尊论乡村教育流弊，沉痛之至，不忍卒读。为今之计，惟有开辟生路，勇猛前进，庶可免于沉沦。倘仍惯于抄袭，不加省悟，则教育亡国之罪，天下后世，不能为吾辈恕也。”（Ⅷ，274）

（四）晓庄师范的两个特点

晓庄试验乡村师范学校第一次招生录取13名学生，于3月15日正式开学。这个学校不同于平常的学校有两点：一无校舍，二无教员。平时学校的创立，总要造好房子，请好教员，才能招生开课。晓庄学校没有这两条。晓庄师范在这空旷的山麓行开学礼，实在是罕见的。学校上空盖的是青天，下面踏着大地。晓庄师范造的是茅草屋，不过是避风躲雨的场所。晓庄师范只有指导员，没有教师。李楚材回忆第一次开学时说道：“我们相信没有专能教的教师，只有比较经验稍深或学识稍好的指导，所以农夫、村妇、渔人、樵夫都可以做我们的指导员，因为我们很有不及他们之处。我们认清了这两点，才能在广漠的乡村教育的路上前进。”（Ⅱ，344）

晓庄师范特别强调学生必须具备“农夫的身手”，没有这一条就不能从事乡村教育。陶师说：“本校旗帜鲜明得很，我们大家所干的是乡村教育的革命。从事乡村教育革命必须有农夫的身手，反对农夫的身手，就是反革命。”（Ⅱ，351）这一点，陶师后来更有明确的论述：“来到乡村工作的人，须放下天使、士大夫、少爷、小姐的架子，脱掉书呆子的蛇壳，站在农人的队伍里，共生活、共甘苦、共休息。”（Ⅲ，564）以往从事乡教的人大多缺乏这种精神，所以没有成效。天使派下乡、好像是从天堂来到地狱救穷苦人的；夫子派大多是书呆子，呆头呆脑，他们下乡办教育也希望农民子弟变成呆子；绅士派下乡，利用当地绅士，更伸长绅权，摧残民权。济富派下乡，用金钱救济农村破产，要财产抵押。请问佃农哪里去找财产抵押？要这些人去从事乡村工作或乡村教育，真是白日说梦话。所以陶师从中国的国情考虑，非从根本上来改变不可。

（五）晓庄一日生活

晓庄试验乡村师范学校是一个特殊的学校，与一般学校大不相同。它的根本办法，是主张“在劳力上劳心”，所以全部生活就是“教学做合一”，教的学的做的统一，教的法子根据学的法子，学的法子根据做的法子；实际生活就是全部的课程，全部的课程就是实际的生活。晓庄师范的每日生活安排：

每天早晨5点，寅会，10至15分钟，筹划一日工作。

寅会毕、武术课。

上午，阅书。所阅书，一部分由学校规定，一部分自己选择。

下午，农事、简单仪器制造、到民间去。

晚上，平民夜校工作，做笔记、日记等。

陶师指出：“现在有一点我们应当注意的，就是以前的教育，都是像拉东洋车一样。自各国回来的留学生，都把他们在外国学来的教育制度拉到中国来，不问适合国情与否，只以为这是文明国里的时髦物品，都装在东洋车里拉过来，再硬灌在天真烂漫的儿童的心坎里，这样儿童们都给他弄得不死不活了，中国也就给他做得奄奄一息了！我从前也是把外国教育制度拉到中国来的东洋车夫之一，不过我现在觉到这是害国害民的事，是万万做不得的。我们现在要在中国实际生活上面找问题，在此问题上，一面实行工作，一面极力谋改进和解决。本校全体指导员及同学，都是抱有这样一个目标，所以毅然决然的跑到这个荒僻的乡下来。我们认定必须这样，将来中国的新教育才能产生呢？”（Ⅱ，356）在陶师看来，中国的农民占全国人口的百分之八十五，有三万万四千万人民生活在乡下，所以乡村教育运动是远东地区的一种伟大运动，关系着世界五分之一的人民。但是，“中国现在的乡村学校，老实说起来，确实不能适应乡村的需要。他们给儿童唯一的东西是书本知识，他们从来不知道注意到农人的真正的需要。这样教育，使农村社会减少生产量，使农人富的变穷，穷的变得格外穷。这使人最不满意。”（Ⅱ，3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