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汉法律法规中的标点符号类型及其转换

第二节　英汉法律法规中的标点符号类型及其转换

1990年，我国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和新闻出版总署在吸收国内外相关研究成果基础上，发布了新的《标点符号用法》，1995年国家技术监督局又将其改制为国家标准的《标点符号用法》。该手册规定了标点符号的性质，还对各个符号的具体使用情况作了说明。^[26]根据该手册，常用的标点符号有16种，分为点号和标号两大类。

点号的作用在于点断，主要表示说话时的停顿和语气。点号又分为句末点号和句内点号。句末点号用在句末，有句号、问号、叹号3种，表示句末的停顿，同时表示句子的语气。句内点号用在句内，有逗号、顿号、分号、冒号4种，表示句内的各种不同性质的停顿。

标号的作用在于标明，主要标明语句的性质和作用。常用的标点有9种，即引号、括号、破折号、省略号、着重号、连接号、间隔号、书名号和专名号。

而根据英美立法的指导手册，在立法中常使用comma（逗号），colon-dash（冒号—破折号），dash（破折号），period（句号），semi-colon（分号），bracket（括号），quotation mark（引号）等。^[27]

如前所述，英美法系国家直到20世纪才逐渐认识到标点符号的作用；但大陆法系国家自16世纪以来就广泛使用标点，立法和司法界业已达成共识，即在解释成文法和其他法律时须将标点符号视为法律的必要组成部分。由于长期以来对标点符号有不同认识，我们在法律翻译时不得不考虑下列问题：是否应将源语中的标点符号原文不动地照抄并体现在译语中？由于一种语言的标点符号体系有其特殊型，那么将其强加于另一种语言上是否恰当？

从翻译方法的发展史观之，在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处理办法。在以前实行严格直译（strict literal translation）的时期，人们认为句子结构理所当然包括标点，是神圣不可破坏的，因此原文的结构在译文中得到完美的再现，连标点符号都不曾改变。后来严格标准有所松动，译者可根据目的语的句法结构对原文做适当调整，但在法律翻译中，仍采用尽量尊重原文句法结构的标准，只有毫无必要遵照原文句法的情况下才允许例外。但据学者的考察，^[28]在法律翻译中，这种严格唯原文马首是瞻的做法使得译文句法结构怪异且难以理解。^[29]从加拿大的双语立法实践以及国际上法律翻译的经验中可以看出，适当在译文中增加逗号或其他标点符号，将有助于表明某些词语属于一个句群，从而使译文更具可读性和可理解性。^[30]

综上，对于标点符号的翻译，可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处理：如果某个标点符号是源语中某个格式表述的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则断然不能在译文中加以变更；在其他无关紧要的情况下，则可根据目的语的表述习惯而适当地增加、删减、或变更。下面我们将依照点号（句内点号和句末点号）和标号的顺序分别进行讨论。

一、comma（逗号）

标点符号中的一个基本原则，是使用逗号时表示停顿，但并非每一个停顿处都要使用逗号。了解逗号的功能以及学会如何使用逗号将极大地提高写作技能。由于逗号可将一个句子中较长的部分进行分割，或将一系列事项或多个意思进行分割，故而正确使用逗号将使读者更容易理解句子。总体而言，逗号具有如下几个功能：

Separate a list of nouns

Separate a list of adjectives

Separate phases

Separate subordinate clauses

Precede a conjunction

Offset an interjection

Offset an appositive^[31]尽管逗号的用法十分灵活，但有学者提出过警示，“绝对不要在主语和谓语、谓语与宾语之间使用逗号”。^[32]在英文法律中，如果不出现插入语，为简单句，或为一般复句的情况下，确实也遵照了该规定。

例1　SEC.3.（a）In furtherance of the policy set forth in section 2of this Act，the United States will make available to×××such defense articles and defense services in such quantity as may be necessary to enable×××to maintain a sufficient self-defense capability.（——×××Relations Act）

该主句颇长，但其中并未使用一个逗号。在翻译时可依据原文的句式特征，处理为“为促进本法第2条规定的政策，美国将向×××提供使其能保持足够自卫能力所需数量的防御物资和防御服务。”或者，可在译文中增加标点符号，从而将修饰语分割成几个部分，以符合汉语多短句的表述特点。试改译如下：

为促进本法第2条规定的政策，美国将向×××提供足量的防御物资和防御服务，使其具备足够的自卫能力。

根据我国标点符号标准用法的有关规定，逗号属于句内点号，表示句内的各种不同性质的停顿，大致可分为下列4种情况：①句子内部主语与谓语之间如需要停顿，用逗号。例如，我们看得见的星星，绝大多数是恒星；②句子内部动词与宾语之间如需停顿，用逗号。例如，应该看到，科学需要一个人贡献出毕生的精力；③句子内部状语后边如需停顿，用逗号。例如，对于这个城市，他并不陌生；④复句内部各分句之间的停顿，除了有时用分号外，都要用逗号。例如，据说苏州园林有一百多处，我到过的不过十多处。^[33]从这些规定看来，上述改译也是符合汉语中有关逗号的使用标准的。

类似的，如将汉语中使用的逗号也照例使用在英文中将导致译文不能卒读或导致不符合英语语法表述规范时，也可删除该逗号。

例2　第六条　国家实行节能目标责任制和节能考核评价制度，将节能目标完成情况作为对地方人民政府及其负责人考核评价的内容。（《能源法》）

The State applies a system of responsibility for achieving the goals set for energy conservation and a system for assessing energy conservation，and shall include in the assessment of the local people’s governments and the leading persons their achievements in energy conservation.”（官方译文）

该例中的逗号分隔两个分句，官方译文就照直翻译成两个分句。但该译文严格遵从原文句式，致使句子结构有些怪异且有失准确。可考虑在英译时删除逗号并调整语序。试译：

Article 6The State adopts a system of accountability for energy conservation targets and an energy conservation evaluation system whereby the fulfillment of energy conservationtargets is taken into account in the performance evaluation of local people’s governments and responsible persons thereof.

该译文中删除了原文中的逗号，改用一个连接词whereby将原文的两个句子连接起来，在逻辑上颇为通顺。上面谈及的中文中常在主谓之间、谓宾之间（在法律语言中比较少见）出现的逗号，在译成英语时均可考虑予以省略以符合英语的语法规范。

例3　第二十六条　养子女与生父母间的权利和义务，因收养关系的成立而消除。（《婚姻法》）

译1：Section 26The rights and duties of the relationship of parents and child between the adoptee and his or her natural parents shall terminate with the establishment of adoption.^[34]

原文在主、谓语间插入逗号表示停顿，译1将原文中的逗号去掉，这值得肯定。但画线部分难解：究竟是关系的权利义务，还是养子女与生父母的权利义务？改译如下：

Section 26The parent-child legal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adoptee and the biological parents shall terminate upon the entry of the adoption decree.^[35]

如前所述，大量的插入结构使得在主谓之间、谓宾之间，以及其他地方大量使用逗号，为法律英语的惯常表达方式，也是其难以理解的原因所在。

例4　SEC.6.（a）Programs，transactions，and other relations conducted or carried out by the President or any agency of the United States Government with respect to×××shall，in the manner and to the extent directed by the President，be conducted and carried out by or through The American Institute in×××，a nonprofit corporation incorporated under the laws of the District of Columbia..

例4的画线处都插入了一个逗号，分别表示主谓停顿和引导一个同位语。这些表述均符合法律语言的表述习惯，在汉译时则应考虑汉语的表述习惯而将英语中的同位语译为汉语中的同位语结构而省略原文的逗号，或者另起一句。此外，英语中的逗号可用于连接各种结构（包括名词、短语、从句等），但在汉语中，短语之间的连接并不使用逗号，而使用顿号，故而在翻译时应做适当变更，方符合汉语表述习惯。试译：

第六条第一款　总统或美国政府的任何机构与×××之间的任何项目、交易和其他往来，应根据总统指示的方式和范围，经由美国驻×××协会这个依据哥伦比亚特区法注册的非营利性机构开展和实施。/或：总统或美国政府的任何机构与×××之间的任何项目、交易和其他往来，应根据总统指示的方式和范围，经由美国驻×××协会开展和实施。该驻×××协会乃是依据哥伦比亚特区法注册的一个非营利性机构。

此外，汉语法律文本在定义时常在被定义的术语后用逗号隔开。例如：

第九十九条　……食品安全，指食品无毒、无害，符合应当有的营养要求，对人体健康不造成任何急性、亚急性或者慢性危害。（《食品安全法》）

在英语中，被定义项后一般不用逗号，故英译时逗号应省略：“‘Food Safety’means the assurance that the food is nontoxic，harmless，and compliant with reasonable nutritional requirement，and will not cause any acute，chronic and potential hazards to human health.”；反之则可增加一个逗号。例如，“The term‘invention’means invention or discovery.”可译为“发明，指发明或发现。或：‘发明’包括发明和发现”，以符合英汉语言的表述习惯。

最后，应提请注意的是，对于最后一个并列结构前的连接词and或or之前是否使用逗号，^[36]在英美法系的法律法规中有不同的表述。例如：

Sec.9401.（a）Except as otherwise provided in subdivision（b）and in Sections 9406，9407，9408，and 9409，whether a debtor’s rights in collateral may be voluntarily or involuntarily transferred is governed by law other than this division.（——California Commercial Code）26A.For the purposes of this Sub-Title：“amount due”means the principal sum which should have been paid within the contractual period of payment，including，where applicable，taxes，duties，levies or charges specified in the invoice.（——Quoted from European parliamentary legislation）^[37]

在上例的两个句子中，连接最后一个并列结构的连词“and”和“or”之前，一个使用了逗号，而另一个并未使用逗号。这就为我们汉译英时提出了难题，此时究竟应如何处理？请看下面的漫画：

从上面的漫画中可以看出，若不在连接词前加上逗号，极易产生歧义，因根据英语语法规则，Henny and Slade就可视为striper的同位语；相反，若在最后一个并列项“and Slade”之前使用逗号，则可将三个并列项分割开来，避免产生歧义。这种因并列项不明而产生的争议在司法实践中不在少数。Solan就在其Language of the Judges一书中为我们提供了不少这类争议。故而增加逗号的做法较为实用。牛津大学出版社就是采用的这种增加逗号的模式，因此这种逗号也被称为序列逗号（serial comma）、牛津逗号（Oxford comma）、哈佛逗号（Harvard comma）。这种模式在英美法系的新西兰和美国的立法中颇为普遍。例如：

The director may cancel or suspend any license，authority，or permit issued under this Part.

笔者建议在汉译英时，不妨采用这种序列逗号。^[38]

二、顿号

顿号是英语中所缺乏的标点符号。在汉语中，顿号与逗号一样属于句内点号，表示句内的停顿。具体而言，顿号可用于句子内部并列词语之间的停顿，且最后一个并列项及其连接词的前面不会使用顿号。例如：

第七十五条　公民的个人财产，包括公民的合法收入、房屋、储蓄、生活用品、文物、图书资料、林木、牲畜和法律允许公民所有的生产资料以及其他合法财产。

其中各并列项由顿号连接起来。顿号与英语中的连接名词、短语和句子等的逗号在功能上颇为相似，故在翻译时可将汉语的顿号译为英语的逗号，反之亦然。只是在汉译英时，最后一个并列项前应加上逗号，这一点与汉语的表述存在差异，不可不防。反之，在英译汉时，译文中最后一个并列项前则不使用顿号。例如：

The Congress finds that the enactment of this Act is necessary to help maintain peace，security，and stability in the Western Pacific.国会认为有必要制定本法，以帮助维护西太平洋的和平、安全和稳定。

这一点已在“逗号”一节中做了分析，就不赘述。此外，须注意的是，顿号连接的并列项究竟是选择性的（selective）还是包括性的（inclusive），即究竟是应译为and还是or，应仔细甄别，不然会导致误译。以假定结构“If X，then Y shall do Z”为例。在立法中常引申为：

A：If X does A，B and C，X shall be liable to punishment.

B：It X does A，B or C，X shall be liable to punishment.

从语角度法而言，and与or一个是选择性的，一个是并列性的，显然不属于同一种类。在A中，只有X做了ABC三件事，才会受到惩罚；在B中，X只要做了ABC中的任何一件事，都会受到惩罚。但是，在英美法系司法界，and/or的属性颇为复杂，有时and与or表示同一个意思而可互换。例如，纽约的成文法中就做了下列规定：

Generally，the words“or”and“and”in a statute may be construed as interchangeable when necessary to effectuate legislative intent.^[39]

有人评论说，之所以会有这种让人啼笑皆非的成文法解释原则，是因为立法机构常在立法时错误地将该使用and的地方错用成了or，或相反。该规定使法官在立法机构出现失误时可进行解释，以实现立法的宗旨。

根据立法机关和学者的研究，在定义条款中可使用“and”或“or”。例如：

a）animal means dogs，cows，and sheep

b）animal means dogs，cows，or sheep

上述两种表述均是可以接受的，而且其意思相同。此外，在英语中，当肯定陈述句变成否定句时，肯定句中的and就变成了or。例如：

The committee may accept oral submissions and submissions recorded on video.────→

The committee may not accept oral submissions or submissions recorded on video.

此时，“and”与“or”的意思和功能是相同的。此外，尽管“and/or”看似“any or all of the following”的一种简写形式，但实际上该表述有歧义，故学者们建议不要在立法中使用该形式。^[40]但是，在司法界，“and”与“or”可以互换这一观念已然根深蒂固，尤其是or可表示and，则可能导致极大的问题。^[41]因此，如何理解汉语中的顿号（选择性或包括）并正确译为英语，就甚有必要了。

例1　第十七条　禁止生产、进口、销售国家明令淘汰或者不符合强制性能源效率标准的用能产品、设备；

译1：Article 17 Manufacturing，importing or distributing of the energy-using products or equipment which the State has eliminated by official order or which fail to conform to the mandatory energy efficiency standards is prohibited；（官方）

译2：Article 17 The manufacturing，import or sale of any energy-consuming products and equipment shall be prohibited if they are expressly ordered to be eliminated by the State or they do not comply with the statutory standards for energy efficiency.（美国版）

从阐释学的视角观之，法律翻译亦是一个解释的过程，而解释可分为文意解释和目的解释，其中目的解释是我们进行法律翻译时应着重采取的解释方式。意图解释乃是普通法法院依据立法目的而对成文法或宪法进行的解释。从其历史渊源看，目的解释法源于mischief rule^[42]。例如，在Smith v.Hughes一案中，^[43]，被告（妓女）因站在自家的阳台（balcony）上招揽生意而被控违反了1959年Street Act第1条第1款的规定：“It is a criminal offense for a common prostitute to loiter or solicit in a street or public place for the purpose of prostitution.”即禁止在街道或公共场所招揽皮条生意。如果按照ejusdem generis rule进行解释，balcony与street并非一类，也就不属于public place涵盖的范围。但是，法官Lord Parker CJ并未如是解释，而是依据立法宗旨，即该法的目的乃是为了使路人在街上行走时不受到妓女的骚扰或挑逗（..enable people to walk the street without being molested or solicited by common prostitutes），因此，被告是站在自家阳台上还是在街上招揽生意，则不予理会。

就例1而言，从立法目的看，任何生产、进口或者销售的行为都应予以禁止，而无需同时进行几种行为，故而尽管未使用“和”或“或”，在翻译时应补充并确定相应的连接词。上述两个译法中，译1在连词的选择上是对的，但在句法结构上严重违反主位-述位推进模式而显得怪异，标点符号也欠妥当；而译2中也有多处失当：在最后一个并列项前未使用逗号；any修饰的名词应为单数，但却用了products这个复数形式；“产品”与“设备”为选择性而非并列性，故应改为“or”；且使用代词有违法律语言“少用代词而应多用替代形式（pro form）”的要求。试改译：

Section 17.The manufacturing，import or sale of any energy-consuming product or equipment shall be prohibited if the said product and/or equipment are explicitly mandated to be eliminated by the State or fail to comply with the statutory standards for energy efficiency.

在我国法律中，尚有大量类似的用顿号引导的选择性并列结构。

例2　刑法第七十八条　被判处管制、拘役、有期徒刑、无期徒刑的犯罪分子，在执行期间，如果认真遵守监规，接受教育改造，确有悔改表现的，或者确有立功表现的，可以减刑……

其中顿号引导的四个并列结构，除了根据法律上的规定（对同一个罪不得处以数种惩罚），根据常识也能断定各并列项是选择性的（即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受几种惩罚）。试译：

Section 78.A convicted criminal sentenced to public surveillance，criminal detention，fixed-term imprisonment，or life imprisonment may be granted a commuted sentence，if the criminal，when serving the sentence，abides by the prison rules conscientiously，receives education and rehabilitation，and shows true repentance，or the criminal performs meritorious service.

此外，用顿号引导包括性的并列结构也非常常见。如果有连接词，如“建筑工程的建设、设计、施工和监理单位应当遵守建筑节能标准”，就比较好处理，只需将其中的“和”译为“and”，即“The design，construction，and supervision entities for construction projects shall observe standards for energy conservation in the construction industry.”如果没有连接词，则根据句子语义结构进行解释。

例3　第二十二条　国家鼓励节能服务机构的发展，支持节能服务机构开展节能咨询、设计、评估、检测、审计、认证等服务。（《能源法》）

该例中的“咨询、设计、评估、检测、审计、认证”用顿号隔开，且后面有个概述性表述“等服务”。对于这类表述，可根据法律解释中的ejusdem generis（of the same kind）规则及逆行解释而后断定其为包括性的还是选择性的。根据布莱克法律词典（第8版），the ejusdem generic（of the same kind）Rule（同种类规则）的意思是：

a canon of construction that when a general word or phrase follow a list of particular words，the general word or phrase shall be interpreted to include only items of the same type，as those listed.e.g.：horse，pig，cattle，sheep or any other farm animal.Then the general word（despite its breadth）would be held to include only four-legged animal typically found on a farm，thus exclude chicken.

即：当特定的词（particular words）后面接一些概括性词汇（general words）时，应根据该特定词汇的含义来确定概括性词汇的意义，如上述定义中的“other farm animal”就不应该包括鸡、鸭等，因前面的特定词都是四脚动物且无羽毛或翅膀，而鸡、鸭只有两只脚却有羽毛。再如：英国1853年的Betting Act（禁赌法）规定，不得聚众在“房屋、办公室或其他地方”进行赌博（prohibiting the keeping of a“house，office，or other place”for betting with persons resorting thereto）。那Tattersall’s Ring^[44]是否属于该法中规定的“other place”呢？法院就采用了The ejusdem generis Rule，认为前面的特定词“house，office”都是有屋顶的，故概括性的表述“or other place”就应包括那些有屋顶的场所，但Tattersall’s Ring乃是无屋顶的露天场所，故不属于本法所述的“其他场所”。根据该解释规则，在翻译“……服务”时，可用“or other service”来表述；也可用“such services as..”来处理。试译：

Article 22The State encourages the development of energy-conservation service agencies，and supports such services rendered by said energy-conservation service agencies as consultation，design，evaluation，inspection，auditing，and certification concerning energy conservation.或者：

Article 22The State encourages the development of energy-conservation service agencies，and supports said energy-conservation service agencies to implement consultation，design，evaluation，inspection，auditing，certification，or other services.

三、分号（Semi-colon）

分号也属于句内点号。按照我国标点符号使用标准，分号可有下列3种用法：

（1）复句内部并列分句之间的停顿，用分号。例如：“十周岁以上的未成年人是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可以进行与他的年龄、智力相适应的民事活动；其他民事活动由他的法定代理人代理，或者征得他的法定代理人的同意。”

（2）非并列关系（如转折关系、因果关系等）的多重复句，第一层的前后两部分之间，也用分号。例如：“我国年满十八周岁的公民，不分民族、种族、性别、职业、家庭出身、宗教信仰、教育程度、财产状况、居住期限，都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但是依照法律被剥夺政治权利的人除外。”

（3）分行列举的各项之间，也可以用分号。例如：

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行政区域划分如下：

（一）全国分为省、自治区、直辖市；

（二）省、自治区分为自治州、县、自治县、市；

（三）县、自治县分为乡、民族乡、镇。

可见，分号常用于分句之间。这与英语中的分号用法相似，即用于连接独立的从句，而且相对于句号而言，分号表明句子间的关系更为密切。在法律英语中，分号常用于连接各项，尤其是在列举那些具有制表特征的（of tabular character）款、项、目时，即只要条款下的内容分段排列，一般就会使用分号。^[45]

例1　The President may，by legislative instrument，make Regulations

（a）prescribing standards of grade，class..；

（b）providing for the inspection，grading..；and

（c）generally for carrying into effect the provisions of this Act.

这与汉语中的分号具有相同的用法与功能，即常用于条、款中各项规定的列举。

例2　第四十二条　预包装食品的包装上应当有标签。标签应当标明下列事项：

（一）名称、规格、净含量、生产日期；

（二）成分或者配料表；

……

（八）生产许可证编号；

（九）法律、法规或者食品安全标准规定必须标明的其他事项。（《食品安全法》）

在翻译时可照直译为分号。只是在英译汉时，例1中的（b）与（c）之间的and应予以删除；而在汉译英时，例2中的（八）与（九）之间应添加“and”，以符合英文重形式的特点。即：

（8）Production License Number；and

（9）Other information that must be indicated in accordance with applicable laws，regulations，and food safety standards.

四、冒号（colon）

冒号也属于句内点号。在法律语境中常用于在总说性话语的后边，表示引起下文的分说（例如，北京紫禁城有四座城门：午门、神武门、东华门和西华门），或者用在需要解释的词语后边，表示引出解释或说明（日期：10月20日至11月10日；时间：上午8时至下午4时）等。

在英语中，冒号的使用应遵循这样一个规则，即使用冒号乃是形成“建立—回报关系”（setup：payoff relationship）。其中“建立部分”应为一个独立的从句，而“回报部分”则可以是单词、短语或句子。常见错误是冒号前的部分并非句子。例如：

I bought many items： milk，eggs，and the ingredients for lasagna.（√）

My purchases included： milk，eggs，and the ingredients for lasagna.（×）

My goals are to go to college and then to law school.（√）

My goals are： to go to college and then to law school.（×）^[46]

这就为汉译英时如何使用冒号提供了指南。

例1　This rule applies to all matters identified in（a）except：

（1）Trial and post-trial proceedings including but not limited to motions in limine（see rule 3.112（f））..

（3）Eminent domain proceedings；and

（4）Local court rules adopted under the Trial Court Delay Reduction Act.

由于画线部分为完整句子，原文中使用了冒号，汉译时可同样处理为冒号；而在汉译英时，则应视具体情况而定。

例2　第八十二条　国家建立食品安全信息统一公布制度。下列信息由国务院卫生行政部门统一公布：

（一）国家食品安全总体情况；……

（四）其他重要的食品安全信息和国务院确定的需要统一公布的信息。（——《食品安全法》）

由于原文冒号前是一个句子，故可照原文符号对译：

Article 82The State shall establish a unified food safety information release system.Thefollowing information shall be disclosed by the executive department of health under the State Council：

（1）Overall situation of food safety in the country；

（3）Information on major food safety incidents and the handling；and

（4）Other important food safety information and information identified by the State Council as requiring centralized disclosure.

如果汉语中的冒号前并非句子，则应做相应的修改。

例3　第九十九条　本法下列用语的含义：

食品，指各种供人食用或者饮用的成品和原料以及按照传统既是食品又是药品的物品，但是不包括以治疗为目的的物品。……　（我国《食品安全法》）

上例中的画线部分为一个短语，故不能译为“Definitions of the following terms as used in this Law：..”，因有违英语标点符号的使用规范。可将其改为一个句子，或者使用其他方式：

a）For the purpose of this Law，the following terms shall have the meaning：..

b）For purpose of this Law—（或者：In this Law，“food”means..）

可见，冒号在中英法律法规中的用法较为并不一致，在翻译时须做适当调整。

五、破折号（dash）

在英语中，属于标号的破折号与冒号的用法极其相似，可连接句子，或连接句子与短语或单词，^[47]表明“总—分”关系，以提供详细细节进行补充说明；或使用成对的破折号形成一个插入结构。^[48]破折号的这种用法在法律英语中较为普遍。例如：

（7）If the trier of fact is satisfied that a person is not criminally responsible for an offence only because of mental impairment，it must—

（a）for an offence dealt with before the Supreme Court-return or enter a special verdict that the person is not guilty of the offence because of mental impairment；or

（b）for any other offence-find the person not guilty of the offence because of mental impairment.^[49]

上例中，“it must”后面的破折号分别与“return”和“find”前的破折号形成一个插入结构，起到补充信息的作用。对于这种结构，有不少学者是照直翻译，翻译作品中不乏此类表述。此时，可对结构做适当调整，将must后面的破折号译为冒号，因在法律法规中表示列举时常用冒号，而将“return”和“find”前的破折号改译为逗号，以符号汉语表述习惯。试译：

（7）事实审理者认定行为人仅因精神受损而不应承担刑事责任时，须作出下列裁决：

（a）对在最高法院起诉的犯罪，须作出该行为人因精神受损而不构成该罪的特殊裁决；或者

（b）对其他犯罪，须作出该行为人因精神受损而不构成该罪的裁决。

上例译文中的冒号也可以改为破折号。有学者认为，在立法文件中，在使用破折号（以及冒号）的地方若不用该标点符号，其实并不会影响意思表述，并认为这种用法其实就是一个“abomination！”（令人讨厌的东西）。但这种用法已然根深蒂固，故在立法中常见，在法律法规汉译英时可适当考虑到其用法而适当翻译。

六、句号（“.”）

句号属于句末点号，句末点号中的其他两类，即问号和叹号，在法律法规中几乎不曾使用，故而不予介绍。句号常用于陈述句末尾的停顿，这在汉语与英语中较为相通。只是在英美法系的法律法规中，句号的用法比较特殊，除了在陈述句末尾表示停顿外，在一些短语结构后也使用句号，这种情况在汉语中绝不会出现。具体而言，两者差异主要在于英美法中，条款的序号后面使用句号，而汉语中则阙如。

例1　Sec.3.Officers and employees

第一条　为了推动全社会节约能源，提高能源利用效率，保护和改善环境，促进经济社会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制定本法。（《能源法》）

从例1可以看出，按照英美法系的书写规范，条款可以使用缩写形式“Sec.”，即加上一个句号；或者使用全称形式Section，但在序号后面都得加上一个句号；而在汉语中，条款序号后空一格，不使用句号。在翻译时应注意到该差异。

例2　§191.The examination must be completed at one session，unless the magistrate，for good cause shown，adjourn it.The adjournment cannot be for more than two days at each time，nor more than six days in all，unless by consent or motion of the defendant.（——New York criminal Code）

58.Variation of registered scope of council（OFFICE OF THE PRESIDENT，No.1877.，13 December）

从例2可见，除了在条款名称（section heading/subsection heading）与条款序号之间使用句号外，有时即便不出现section/sec./§等表示“条”的符号，即直接用阿拉伯数字或英文字母引出“条”的名称时，也会在该数字或字母与条款名称后之间使用句号。^[50]这一点也与汉语法律法规中的表述迥异，在英译汉时可省略该句号，反之则应补充一个句号。

七、引号（Quotation marks）

在汉语中，需要强调论述的对象时，用引号标示；具有特殊含义的词语，也用引号标示。在法律法规中，引号常用于术语定义条款中。须注意的是，在英美法系中，所有的被定义的术语或概念都使用引号。

例1　（1）the term“laws of the United States”includes any statute，rule，regulation，ordinance，order，or judicial rule of decision of the United States or any political subdivision thereof；（×××Relations Act）

Section 18720（a）“Agricultural wastes”means solid wastes of plant and animal origin，which result from the production and processing of farm or agricultural products，including manures，orchard and vineyard prunings，and crop residues，which are removed from the site of generation for solid waste management.（Regulations：Title 14，Natural Resources—Division 7，CIWMB）

而法律汉语中，被定义项是否使用引号在法律中并不一致。

例2　第四十七条（第二款）本法所称公共机构，是指全部或者部分使用财政性资金的国家机关、事业单位和团体组织。（《能源法》）（未使用引号）

第一百五十三条　本法所称的“不可抗力”，是指不能预见、不能避免并不能克服的客观情况。

缘何在法律法规中有如此不同的表述，我们姑且不论。但在汉译英时，须顾及英文的表述习惯。以上述例2的译文为例：

译1：For purposes of this Law，Public Organizations shall mean State organs，publicservice institution and group organizations that totally or partially use public financial capital.（美国版）

译2：For the purposes of this Law，public institutions include the government departments，institutions and public organizations that completely or partly rely on government funding.（官方译文）

上述官方译文和美国版译文中都未使用引号，显然不符合英美法系的表述习惯。^[51]细心的译者应关注这些小细节，否则会给读者带来阅读障碍。我国香港特区的中文法例以及我国台湾地区的立法在处理释义条款时，均采用对被定义条款加引号的做法，颇符合中文表述习惯。不妨改译为：

For the purposes of this Law，“public institution”means any governmental organ，public-service institution，and public organization that are totally or partially funded by public financial capital.

八、括号（“brackets”）

括号包括圆括号“（）”、方括号“”、六角括号“〔〕”和方头括号“【】”。在法律法规中常见的是圆括号，故在此主要介绍圆括号。根据我国标点符号使用标准，行文中注释性的文字，常用括号标明；注释句子里某些词语的，括住紧贴在注释词语之后；注释整个句子的，括注放在句末标点之后。^[52]在法律法规中，不乏这类用法。

例1　第三十八条　如果纳税人不能提供纳税担保，经县以上税务局（分局）局长批准，税务机关可以采取下列税收保全措施：……　（2001年《税收征收管理法》）

括号内的分局是补充信息，因有的地方设立税务局，有的地方则设立税务分局，从而使立法更加准确性。在翻译时应考虑到英文的表述习惯而译为“bureau or sub-bureau”。

例2　第四条（由1998年第26号第5条废除）（我国香港特区法例第1章《释义及通则条例》）

在英文中，“brackets”^[53]常用于插于一个重述结构，即对某个句子提供补充信息或进行解释。一般认为，只有当被解释说明的句子是一个完整句子，即无须该插入成分亦符合英语语法，使用该括号才是正确的。换言之，该圆括号内的信息并非文本的必备成分。^[54]

例3　Section 24of the Forestry Act，1887，（which provides for applications to be made to the Minister）shall apply to an application made under section 6of this Act.

上例主要涉及第24条的适用范围，而括号内的信息与此无关，即谈及的是向部长提起申请的有关程序问题，省略该部分也不影响实质性规定。上述例2也可依照原文对译为“Section 4（Repealed 26of 1998s.5）”。有时，如上述例1一样，括号内所附加的信息，是为了使立法更为严谨，则可根据具体情况进行处理。

例4　The secured party will be deemed to have satisfied its notification duties under clause（ii）if it requests search（es）from the proper office（s）at least 30days before sending notification to the debtor and it also sends a notification to all secured parties reflected on the search report（s）. （Article 9，UCC）

上例中的括号所表示的复数形式在法律法规中常用。由于这是英语中特有的曲折变化，即通过添加后缀来表示复数，中文中并无此种表示方法，在翻译时可删除原文中的括号。

例5　8Delayed application of ch 2to certain offences

（1）Despite section 7，the provisions of this chapter（other than the applied provisions）do not apply to a pre-2003offence unless-

（a）the offence is omitted and remade（with or without changes）；or

（b）an Act or subordinate law expressly provides for the provisions to apply to the offence.

该例中的括号也属于补充信息，在翻译时可依照原文格式翻译。此外，在合同文本中，也常用圆括号增加信息做补充说明。例如，在“The undersigned（herein‘Purchaser’）hereby offers to purchase from the owner（herein‘Seller’）the real estate located at No 3Oxford Street，London，UK...”和“Purchaser agrees to pay＄500.00at time of closing...”中，圆括号将受让方和转让方的简称（Purchaser/Seller）标注出来，以便下文指示。只是要注意，该简称须使用引号，类似于定义条款中的用法，但在下文提及该简称时，不再使用引号。

圆括号的另一个重要的用途就是用于法律法规的序列标注。在英文中，除条以外的款、项、目等下级单位，均应使用圆括号，如Section1（a）（1）（A）（I）（i）；而在汉语中，项、目等次级单位均应使用圆括号。对此，可参见“法律法规的宏观结构”有关章节的内容。在翻译时应按照各自的格式进行处理。

至于方括号，尽管在法律法规中很少见到，法律英语写作中常用其来调节引述材料的格式。例如：

The court ruled that“existence of the subject matter of the contract precluded a finding of force majeure”.

其中的方括号用以标示在原文中本来大写的字母现在使用小写形式。在翻译时可省略该括号（法院认为，因合同标的物尚在，故不可抗力的辩解不成立）。

此外，英美法系国家在援引案例或法律法规时，也常使用圆括号或方括号标注案件判决的时间、法律通过的年代、审理案件的法院等信息（参见本书第一章的有关内容）。

九、符号组合

在法律汉语中，标点符号组合出现的情况并不是常态，极其少见。而在法律英语中，这种情况却非常普遍。大致可分为下列两种情况：

1.句号＋破折号（“period-dash”）

前面提及句号与破折号，在英美法系与我国法律中表述略有差异，而使用“句号＋破折号”的模式，可谓是英美法系法律法规中特有的表达方式。这种组合使用常用于条（款项）名称（section heading或者subsection heading或者paragraph heading）后面，以引出条（款）的下级单位或某条款具体的内容。例如：

35USC Sec.3Officers and employees

（a）Under Secretary and Director.-

（1）In general.-The powers and duties of the United States Patent and Trademark Office shall be vested in an Under Secretary of Commerce for Intellectual Property and Director of the United States Patent and Trademark Office（in this title referred to as the“Director”），who shall be a citizen of the United States and who shall be appointed by the President，by and with the advice and consent of the Senate.The Director shall be a person who has a professional background and experience in patent or trademark law. （——35 USC Patent）

在上例中，a款的名称后使用了“句号＋破折号”的组合；而在第（1）项名称后也使用了该组合。这种句号与破折号并用的情况在美国法典中尤为明显。这种表述法在译为汉语时并不好处理，可按照原文格式处理，这在我国众多汉译作品中颇为常见。^[55]如前所述，我国法律法规中几乎不使用条款名称，仅在“节”才有名称，故在翻译这种表述时也可参照我国立法对“节”的表述所作的规定，即不在“节”名称的表述里使用标点符号，故在译文中不再出现原文中的“句号＋破折号”组合。试译：

第三条　官员与职员

专利商标局官员与职员

（一）一般规定

美国专利商标局的职责由知识产权贸易次长和美国专利商标局局长行使（在本编中称为“局长”），该局长和次长应为美国公民，经参议院提议和批准并由总统任命。局长应具备相关专业背景且精通专利法或商标法。

2.冒号＋破折号（colon-dash）

这种组合与冒号或破折号的功能一样，都是为了引出详细的细节，故有人认为该组合纯属多余。^[56]尽管如此，这种组合在英美法系颇为普遍。例如：

67Interpretation of Part IV.

In this Part of this Act，except where the context otherwise requires，the following expressions have the meanings hereby respectively assigned to them，that is to say：—

●“general search”means a search conducted during any number of successive hours not exceeding six，without the object of the search being specified；

●“incumbent”has the meaning assigned to it by section fifty-four of this Act；..〔Marriage Act 1949（UK）〕

在该例中，“that is to say：_-”引出下面并列的几个部分，与冒号或破折号的作用相似。而在汉语中，冒号可起到类似的功能。有趣的是，在加拿大的现代立法中，并无破折号或者冒号与破折号并用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