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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逮捕,叛徒特务出动了_江姐真实家族史

时间:2022-04-06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大逮捕,叛徒特务出动了_江姐真实家族史第二十章 大逮捕,叛徒特务出动了特务们怎么这样侥幸地破获了《挺进报》?大逮捕就这样一波三折地发生了……大浪淘沙,人格分明,叛徒和特务们,瞧瞧江竹筠这种英豪的威武不屈吧!徐远举在朱绍良的授权下,立即统一使用军警宪特力量,以重庆为中心侦骑四出,企图一举侦破《挺进报》,进而破坏地下党核心组织。许建业就这样被捕了,被押到公署二处警卫组。

大逮捕,叛徒特务出动了_江姐真实家族史

第二十章 大逮捕,叛徒特务出动了

特务们怎么这样侥幸地破获了《挺进报》?地下党领导人怎么偏偏成了叛徒?大逮捕就这样一波三折地发生了……大浪淘沙,人格分明,叛徒和特务们,瞧瞧江竹筠这种英豪的威武不屈吧!

重庆的确出了叛徒,而且最大的叛徒竟然就是川东临委委员兼重庆市委书记刘国定和重庆市委副书记冉益智!

事情的变故起因于《挺进报》引起了敌特的极度恐慌和大肆搜查。(www.guayunfan.com)1948年春,川东临委根据中共中央南方局委员钱瑛同志关于加强统一战线工作,开展对敌攻心斗争,发展“特别党员”的指示精神,决定《挺进报》改变发行方针,从对内转向对敌,少在内部传看,主要寄送敌方人员,从第十五期起即通过各种渠道寄给敌党政军警宪特大小头目;报纸内容也相应改变,有针对性地增加开导或警告敌特人员的内容,用以攻心瓦解动摇敌人。

《挺进报》从诞生之日起就冒着极大的风险,在彭咏梧和江竹筠领导时已经使敌特花费了很大力量来对付,如今这样动作,自然是火上浇油,强烈地刺激了敌人,一下捅了马蜂窝。

3月的一天上午,国民党西南军政长官公署长官、陆军上将朱绍良走进办公室,拆开一个写着他亲启的信封一看,顿时目瞪口呆:一张粉红色的《挺进报》和一封警告信!他立即打电话招来公署二处少将处长兼侦防处长、保密局西南特区区长徐远举,当头就是一顿痛骂,并严厉地责令他限期破案。恰巧这天公署照例举行甲种汇报,重庆的国民党重要头目都参加了,朱绍良一上来又就《挺进报》问题大训一通。

这朱绍良在大革命时期就是蒋介石的参谋长,江西五次“围剿”红军时无役不从,抗战期间帮盛世才颠覆新疆革命势力,杀害了共产党的重要干部陈潭秋、毛泽民、林基路等,可谓心狠手辣,但平素却以儒将自诩,一向不大熊人。这样一位长官,突然如此大动肝火,怎不令徐远举恐慌不安?

徐远举在朱绍良的授权下,立即统一使用军警宪特力量,以重庆为中心侦骑四出,企图一举侦破《挺进报》,进而破坏地下党核心组织。刚开始,不是处处扑空,就是乱抓一气,还接连闹出狼狈不堪的笑话:在云阳被革命者盛超群戏弄得抓了包括县警察局局长在内的12位国民党组织当地头目,在万县又错抓了何应钦的亲信、高级军官杨秉离的只是个普通中学校长的兄弟杨吉甫……闹得内部怨声连连,徐远举只得尴尬地宴请安抚错抓的同仁,并把手下万县谍报组上校组长熊干城撤职查办囚禁。恼羞成怒之中,狡猾的徐远举抓紧使用狠毒的招法,派遣“红旗特务”想方设法接近进步组织,试图从内线突破。

这招,果然让他侥幸得逞了。

的前国民党保密局西南特区区长徐远举

3月下旬的一天晚上,国民党保密局重庆站副站长吕世琨,带着渝组组长李克昌和年轻的“红旗特务”曾纪刚,一同来到曾家岩戴公馆徐远举的住宅,汇报说:民生路胜利大厦侧面的文城出版社是《挺进报》的一个发行据点,年轻店员陈柏林是中共地下党员;曾纪纲伪装成失业的进步青年接近陈柏林,取得了年仅17岁的缺少经验的陈柏林的信任,不仅住进了文城出版社,发现了陈柏林的上级叫“老顾”,而且使陈柏林愿意介绍他接上地下党组织关系!

徐远举大喜,指示说:“不要轻率行动!争取与中共地下党直接发生关系!如果与领导人接头,立即报告!”

几天后,吕世琨就兴冲冲地跑来报告:“陈柏林同意介绍曾纪纲与上级老顾见面,约定4月1日上午在观音岩红球坝中央印钞厂碰头!”

徐远举急于破案,深恐错过机会,立即下令:“抓!”

4月1日上午,当陈柏林领着曾纪纲来到红球坝与化名老顾的任达哉接头时,蹲伏四周的特务在吕世琨带领下蜂拥而上,抓捕了陈柏林和任达哉。

徐远举非常重视,亲自与二处侦防课长陆坚如一起审讯。受尽了各种酷刑,年轻的陈柏林坚贞不屈。可是,任达哉却经受不住毒刑很快叛变,不仅出卖了由他亲自介绍入党的豫丰纱厂地下党特支书记牛小吾和女友皮晓荣,而且出卖了他的上级、市委工运书记许建业!

两天后的4月4日是星期天,许建业上午来到嘉阳茶馆,正与一个同志交谈着,看见任达哉走来了,身后却跟着几个行踪可疑的人!他机警地立即叫那位同志走开,自己转身上厕所,任达哉却带着特务追了进来……

许建业就这样被捕了,被押到公署二处警卫组。

徐远举和陆坚如又亲自刑讯。但是,48种酷刑用尽,许建业依然拒不投降,吐一口带血的唾沫说:“还有多少刑罚都搬出来吧,我要叫一声痛就不算好汉!”

特务们无计可施了,便让看守兵陈远德伪装倾向进步,表示同情。许建业此时虽然坚强如磐,内心却万分焦急,想到宿舍内党的机密文件若是落入敌手,那么后果就不堪设想啊!情急之中,许建业轻信了陈远德,许诺以4000万元法币作酬金并介绍新职业,托陈远德送一封信给他所在的志成公司的董事、地下党支书刘德惠。陈远德拿信后就交给了特务头子徐远举。许建业得知被骗,悲愤至极,以头碰墙,血流如注,然而损失已是不可避免了。

许建业的掩护身份是志成公司会计。特务们立即前去搜查他的宿舍,在床下搜出了18份党员自传、一张海棠溪军事略图等机密文件,然后按图索骥大肆抓人。徐远举虽然摸不清许建业的职务,仅由此估计他是地下党的重要人物,因此派特务包围了新华路志成公司,守捕来往人员。

4月6日,特务们终于有了新收获:重庆市委书记刘国定到志成公司找许建业商量工作,一进门就被捕了。

刘国定又名刘仲逸,此时的掩护身份是南岸牛奶场会计主任。他1918年生于四川新都县,1938年入党,1947年10月担任川东临委委员兼重庆市委书记。在长期的地下工作环境里,身居党内高职务的他早已脱离了党和群众的监督,滋长了消极思想和养尊处优的腐化观念。他平时生活阔绰,多方搞钱。为做生意,他曾向川东临委管经济的何忠发借钱,何忠发坚持原则说:“组织上有钱不能借;私人没有钱可借嘛!”刘国定因此对何忠发怀恨在心,反诬何忠发经济有问题。临委书记王璞很重视这件事,调查之后却发现是刘国定贪图享受,诬陷同志。做领导的刘国定怎么有这种毛病?王璞因此要调刘国定到农村去工作,可是已经怕过艰苦生活的刘国定以各种借口拒绝下乡……连苦都怕了的人,哪能不怕死呢?

许建业

特务们从刘国定身上搜出的证件表明他叫刘仲逸,可志成公司有人证明说他是常来找许建业的“黄先生”。一看不能自圆其说了,只是看了看面前的刑具,刘国定当即就叛变写了自首书。怀着一种侥幸心理,刚开始时,他只是供认自己是新入党的候补党员,曾经为许建业送过信给年初参加梁山达县大竹边区起义失败后撤回重庆南岸的邓兴酆和李忠良。这最初的出卖虽然不多,然而却引发了以后一连串的地下党的重大损失。

4月8日,徐远举亲自带着大批特务由刘国定领路,在海棠溪附近永生钱庄经理李量才家,抓捕了大竹边区起义领导人之一的邓兴酆以及李忠良等人。李忠良随即叛变,供出了起义领导人邓照明、王敏、陈以文等30多位起义干部以及重庆市内负责部分地区学运的刘国鋕等人,抓捕了重庆银行望龙门办事处地下党员余永忠。余永忠也随即叛变,但徐远举采取即捕即放的办法,作为诱饵,企图抓到与余永忠有联系的更高一级的地下党领导。

一个星期过去,虽然抓了不少人,但没有抓到一个被肯定认为是地下党负责的重要领导,《挺进报》案仍然悬着,这令徐远举很是不甘。尤其是出身豪门、住在行政院院长张群的大红人——四川建设厅厅长何北衡家的刘国鋕的逃脱,惹得朱绍良、重庆警备司令萧毅肃与何北衡、经济部部长刘航深等高层人士之间内讧起来,甚至闹到了蒋介石、张群那里,让脱不了干系的徐远举几面不讨好,狼狈不堪。然而,山穷水尽之际,4月16日,留在重庆银行潜伏的叛徒余永忠,突然报告了一个令徐远举大喜过望的消息:“我的上级来电话了,叫我明天中午到北碚公园碰面。”

原来,得知刘国定、许建业被捕,在重庆主持川东临委日常工作的临委秘书长萧泽宽立即采取紧急应变措施,同时约定市委副书记冉益智、市委常委李维嘉于4月17日中午12时在北碚公园门前碰头,商讨对策。谁料,冉益智却在16日把这最秘密的行踪用电话吐露给了已经叛变的余永忠!

次日上午,冉益智来到北碚街头,就被余永忠带着的特务抓捕。被捕的当晚,在徐远举与陆坚如的刑讯下,冉益智就叛变了。他不仅承认了自己的党内职务,供出了已在狱中的刘国定、许建业的身份,而且帮助特务头子徐远举解了燃眉之急:逮捕了已经脱险到荣昌的刘国鋕和他的未婚妻——由冉益智一个月前亲自监誓入党的曾紫霞。

4月18日,根据冉益智的指认,徐远举陪同国防部保密局二处处长叶翔之,再度分别提审刘国定和许建业。许建业再次经受着酷刑,却仍然横眉冷对,坚不吐实,大骂叛徒。而刘国定贪生怕死,竟然卑鄙无耻地与冉益智竞相出卖组织和同志,向敌人邀功争宠。他俩不仅出卖了所知道的所有党内组织情况和名单,而且,刘国定全盘托出四川地下党与中共中央长江局、南方局的联络方法,冉益智则生怕落后,出卖了正在万县的临委副书记兼下川东地委书记涂孝文和下川东地工委委员、临委与地委以前的联络员江竹筠。

徐远举一听,急问:“涂孝文是不是老杜?”

冉益智急忙点头:“就是!就是!”

徐远举又问:“江竹君很重要吗?”

刘国定赶紧回答:“重要!她就是川东游击纵队政委彭咏梧的老婆!现在只有她才知道川东游击纵队的具体情况。”

徐远举大喜过望。年初彭咏梧领导川东游击队起义,使他们大为震动。彭咏梧虽然死了,但是游击队却仍然在这里那里暴动,此起彼伏,大有席卷川东之势,令朱绍良、徐远举他们很是恐慌,称川东游击队为“老杜的游击队”,真是谈“杜”色变。如今知道了“老杜”就是涂孝文,江竹君就是“匪首”彭咏梧之妻,而且知道了他们隐藏的地方,徐远举哪能不高兴?

刘国定和冉益智的叛变,使敌特最终破坏了《挺进报》,重创了重庆地下党组织。随即,6月上旬,徐远举决定将手下特务和叛徒兵分三路破坏中共组织:一路按刘国定、冉益智供出的联系接头地点西上成都等地,破获中共川西工委、川康特委;一路由叛徒刘国定随特务到上海、南京等地,破坏中共的高级领导机关;一路由冉益智随上校特务科长雷天元等大批特务秘密前往万县,争取抓捕涂孝文、江竹筠等下川东地工委成员,进而剿灭川东游击队!

古老的万县城,中共地下党在下川东武装斗争的新中心,由于叛徒的出卖,顿时一片腥风血雨……

根据万县、重庆所存的敌伪档案,叛徒冉益智、涂孝文、刘国定和特务徐远举、漆玉麟、高慕超等人的交待,当年参加川东地下斗争的卢光特、邹开连、周毅、刘德彬、杨建成等人的回忆,以及奉节政协杜之样所整理的《1948年的万县地下党的被破坏和江竹筠等被捕的经过》一文,一幕血腥的万县大逮捕场景展现在我们面前。

徐远举毕竟是西南地区的特务头子,狡诈得如同一只狐狸。他对前往万县破获下川东地下党组织的一路人马的行动尤其重视,因此派出了最强的特务力量,而且对行动计划绞尽了脑汁。

临行前,他对带队的亲信、二处特务科长雷天元打气说:“你破获《挺进报》有功,我已荐举晋升你为上校了。这次派你带队去万县,自然是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你不要胆小怕事,只管放手干,诸事有处里替你做后台!万县那里有无线电台,你随时可以同处里联系,要部队我给你部队,要人我给你人!对冉益智要充分利用!逮人时要秘密,不要打草惊蛇,抓了张三就露了风声吓跑了李四王二麻子……”

雷天元见处座徐远举如此器重自己,已晋升自己为上校了,自然干劲十足。

徐远举接着又专门叮嘱二处警卫组组长漆玉麟:“你在万县,除了协助好雷科长,还有一个特别任务:监视好冉益智,但不能公开监视,要发挥好他的作用。你可要负责,不要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知道了吗?”漆玉麟赶紧点头。

然后,除远举让人把冉益智叫来,亲自拿出300万元法币送给这个叛徒,说:“这是给你的预支奖赏,希望你为党国多做贡献。”

人格丧尽的冉益智受宠若惊,连忙接过道谢。

徐远举一笑,对特务们说:“你们要尊重他,都给我叫他王大爷!”

冉益智一听,更是感恩戴德。漆玉麟想起自己的职责,便低声对冉益智说:“王大爷,你可要当心点,这回别叫我们白走一趟喽!”

冉益智立即信誓旦旦地回答:“啷个会白跑?我保证我们这一趟有大大的收获!”

6月上旬的这一天,雷天元和中统渝组组长左志良带着叛徒冉益智和十多个特务,秘密直扑万县。船抵万县,雷天元安排冉益智和负责行动的特务漆玉麟、黄声扬、陈林、黄纯清、邱云等人,住在十字街高级的佛兰西旅馆,自己和左志良等头头则住在不远的文明路的高级旅馆福源商栈,包下了商栈三楼的全部房间,不准其他人上楼。他还命令漆玉麟等人:“你们不得随便外出,以免走漏风声!一切行动听我安排!”

第二天一早,雷天元亲自去佛兰西旅馆,将冉益智带到福源商栈,与左志良一同研究侦捕事宜。冉益智献计说:“捉蛇打七寸,抓贼先擒王嘛。我看还是先抓涂孝文和江竹君!涂是地工委书记,江是地工委委员。江住哪闼我不晓得,涂的地址我已经说过了,他就在辅成法学院挂名读书,长相嘛中等身材,三十多岁,络腮胡子,好认得很!抓了涂,再带出江,整个下川东从农村到万县的人都跑不脱你雷科长、左组长的手心啰!”

当即,左志良亲往辅成法学院侦查涂孝文的情况,找到了该院管注册的特务张炽。张炽说:“有这么个人,停学了很久,不过这学期又来复学了。”左志良一听很是兴奋,从注册的档案中设法找到了一张涂孝文的照片,立即返回福源商栈。叛徒冉益智一看照片,就说:“不错,就是他!”当天下午,冉益智便十分卖力地领着雷天元、左志良等特务去做侦捕工作,表现得尤其主动,只是没能查到涂孝文的准确住址。傍晚,雷天元将冉益智送回佛兰西旅馆时,悄悄对一直还按兵不动的漆玉麟说:“我看这冉益智不错,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事,你不要这样紧张兮兮的,让他看出你在监视……”

经过几天秘密侦察和策划,雷天元决定在6月11日端午节这天行动。这天早上,雷天元、左志良来到佛兰西旅馆,向特务们布置了秘密去辅成法学院逮捕涂孝文的具体办法。

然而,一行人带着叛徒冉益智到了辅成法学院,学院却因过端午节没有上课,到处都未找到涂孝文!这天过端阳节,长江正划龙舟比赛,涂孝文会不会也去江边看热闹?他们一商量,决定雷天元带一组特务,左志良带冉益智和另一组特务,分头沿长江的南门河坝、胜利路去秘密搜寻涂孝文的踪迹。

涂孝文没有住在法学院。他和地下党员黄绍辉夫妇在三马路一个粮店的楼上临时租赁了三间房子住在一起,以此作为下川东地工委的机关。4月份重庆地下党组织遭到大破坏的消息,涂孝文早就通过新的联络员卢光特知道了,临委多次催他回重庆,他固执地不去,因为他觉得自己在万县隐蔽得非常好,很安全。尽管如此,他还是格外谨慎,从此不仅与江竹筠、雷震等都减少了接头联络,住址也变换了,甚至连到重庆开一次临委会议都坚决推辞不去。可是,这样在万县待着终究太寂寞了,这天端午节江边有龙舟赛,人山人海的,他便按捺不住,以一种侥幸的心理带着黄绍辉前去观看,全然不知特务们正在江边搜捕着他!

左志良和冉益智带着几个特务,这时沿着胜利路到了杨家街口码头。这里地方宽敞,是看龙舟赛的好地方。他们在拥挤的人群中找了好一阵子,正失望时,冉益智突然指着远远走来的两个看热闹的人对左志良说:“来了!来了!”特务们大喜,随着冉益智往那边挤过去。冉益智冲着涂孝文高叫了一声:“涂孝文!”

涂孝文下意识地抬头寻声望过来,还没有答话,就见冉益智往旁边一闪,左志良带着几个特务已出现在他身边。涂孝文紧张地问:“你们要干什么?”左志良阴笑着说:“对不起,有点事要找你,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涂孝文与随行的黄绍辉就此被捕了。

左志良等特务把涂孝文立即带到福源商栈三楼,关在一间房里,用手铐将他铐在床上。当晚,雷天元等回来后,他们便将涂孝文带到富贵巷四号中统万县区特委会突击审讯。审讯中,涂孝文开始时还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叛徒冉益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对质,涂孝文立即脸色苍白,低下了头。随即用刑一开始,涂孝文便再也坚持不住,把万县地区党的组织情况从地工委到各县(工)委的同志全部出卖!地委委员杨虞裳、唐虚谷、江竹筠以及万县县委书记雷震、副书记李青林等20多位同志,霎时成了涂孝文向敌人乞求保命、邀功的条件!

可是,特务们哪能就此满足?见涂孝文出卖的只是地、县委负责人和在万县的地下党员,雷天元便继续审问:“还有呢?大家都说川东游击队是你‘老杜的游击队’,游击队的组织情况呢?农村的组织情况呢?”

涂孝文此时是有苦难言了。对于游击武装的情况,他原本就知道不多,不过是好大喜功而已,见特务们这样逼问,他怕越说越说不清,影响敌特对自己的信任,想想,便干脆把游击队的一切都推到彭咏梧和江竹筠身上:“游击队不归我管嘛,都是彭咏梧搞的嘛。我要是晓得啷个还不说?彭咏梧是临委委员、下川东地工委副书记、川东游击纵队政委,我啥子职都没负责。彭咏梧死了,了解这方面情况的,只有他老婆江竹君。你们不信?问冉益智嘛!”

雷天元侧脸看冉益智,见冉益智点了点头,便问:“江竹君在哪里?”

“江竹君现在改名叫江志伟,在万县地方法院做雇员。”涂孝文立即问答,“跟万县县委书记雷震在一起。”

雷天元、左志良等特务大喜。抓到了江竹筠、雷震,整个川东游击队和万县农村地下党组织岂不就有希望一举破获?但是,江竹筠和雷震都在法院工作,如何抓捕?他们商量后,觉得倘若直接到法院抓捕,可能目标太大而一下走漏风声,使其他中共地下党员趁机紧急撤离,便决定将雷震和江竹筠引到外面秘密逮捕。叛徒冉益智见涂孝文一下供出这么多人,深恐自己落后了,便见机献计说:“我看还是首先把万县县委副书记李青林抓到,乡下的关系是她发展和掌握的;她一个女的,容易打开缺口……”雷天元打量了冉益智一眼,高兴地一拍他的肩说:“王大爷,你说得对!”

深夜里,有了这么大的收获,雷天元立即用无线电台向重庆的处座徐远举报喜和请示。随后,他对冉益智说:“王大爷,让你还住在佛兰西旅馆就委屈你了。这一趟,你表现不错,已经立功了,就跟我一起到福源商栈住吧,也方便一起商量。”

冉益智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取得了信任。他欣喜若狂地与雷天元、左志良同行,从此天天一起花天酒地,俨然特务中的一位要员。

江竹筠、雷震、李青林全然不知道涂孝文已被捕叛变,并且冉益智正带着特务们在万县首先要抓捕他们。江竹筠在端阳节这天还给重庆的谭竹安发了封信,准备把儿子小彭云接到万县来;雷震照常忙着法院的事,在文光中学兼课,很有人缘地在大街上走动;李青林则准备着两天后从清泉乡第二保国民学校到万县地方法院去,照例与雷震、江竹筠接头!

涂孝文被捕叛变后的次日即6月12日是星期六,雷震这天上午去文光中学教完课,返回法院途中碰到了法院同事刘推事和商二分院的彭推事等人,人缘极好的他便随同他们一起到二马路的吟雪餐厅参加了一个宴会,幸运地躲过了第一劫。就在这天上午,特务陈林、邱云和万县特务头子段启高等一起去了一马路的法院找他,打算把他引到外面秘密逮捕。这时,他和这几位朋友正在隔着很近的餐厅参加宴会,特务们与他“失之交臂”,正失望地回旅馆去,准备次日再来诱捕他。

这天下午,雷震和几个朋友从餐厅出来,到新生书店看了一会儿书,离开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

几个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出了书店,一起回法院去。劫难就在这时降临到完全没有一点预料和防范的雷震身上。

此时,特务邱云、段启高等正坐在十字街佛兰西旅馆隔壁一个女老板开的纸烟铺里玩耍,突然看到几个佩带地方法院证章的人从环城路那头往一马路走过去。段启高觉得其中有个人像是雷震,立即跑出来朝他们的背后喊道:“雷书记官!雷书记官!”其中一人停下来,回头问:“哪个喊我?”

果然是雷震!邱云这时便慢慢地走上前去,说:“雷书记官,是兄弟我喊你。你有个朋友在大桥头阅江楼等书记官,想托书记官帮个忙……”

见邱云如此恭敬,人缘一向很好的雷震完全不知这是一个陷阱,当即满口答应,便转过身随段启高和邱云往回走,法院那几个同事也都没有在意。来到不远处的福源商栈门口时,邱云又对雷震说:“雷书记官,另外还有一位朋友在楼上,我们约他一道去吧?”雷震毫不怀疑,跟着邱云就进商栈,到了三楼。见到雷天元,邱云便喊道:“报告,要犯雷震已带到!”

雷震就这样被捕了。特务们立即对他酷刑审讯,然而雷震始终咬紧牙关,拒不屈服。于是,雷天元便支使涂孝文出面劝降。

一看到涂孝文,雷震什么都明白了。倘若不是涂孝文叛变出卖,自己哪里会暴露?

涂孝文这时佯装无奈地说:“雷震,我也是……万不得已啊!不说不行呀!反正他们已经晓得你我的情况,不如顺着说了,把你所知道的交待了,他们不会亏待我们的……”

雷震一听,怒火中烧,打断涂孝文的话,说:“你有组织你交!我没有组织,你叫我交啥子?要组织没有,要命有一条!”

在雷震身上捞不到什么,特务们便决定紧急抓捕江竹筠和李青林。次日,特务们便分头出动。对江竹筠,自然还得采取抓雷震一样的秘密方式,暂且不能惊动法院的人。对李青林呢,因为她在郊区清泉乡的第二保国民学校执教,雷天元就少了些顾虑,派了两个特务由万县警察局的李督察带路,直扑而去。然而,这三个家伙到了清泉乡,却忘了李青林到底在哪所学校,闯荡了三个保校,到天黑回到万县城也没抓着李青林的人影。雷天元气得大发雷霆,只得在第二天即14日派得力干将漆玉麟带着陈林、高慕超等特务,换了另一个警察,直扑李青林所在的清泉乡贺家院子第二保校。

阴差阳错,李青林这天偏偏回到了虎口。昨天13日是星期天,李青林照例进城去法院两层桥宿舍找雷震和江竹筠研究工作,雷震妻子刘毓芳说雷震昨天上午出门后就一直没回来,而江竹筠也不在寝室。李青林暗吃一惊,警惕性高且经验丰富的她从这反常的事情中估计出了问题,走到一马路看到法院前有鬼鬼祟祟的人游荡,李青林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立即派人送了张“打扫清洁,有客人来”的纸条给清泉乡贺家院子第二保校的女校长、地下党员贺启惠(即贺辉),自己在城里抓紧时间烫了发,改变装扮,在傍晚抓她的特务们返城的时候,她却坐着轿子回了第二保校,紧急布置同志们撤退,只等次日把预存的谷子卖了凑够了路费就离开。没料到,特务们这时已经再次到了贺家院子。

贺家院子很大,有两个门,进正门是贺家住宅,进侧门便是保校。漆玉麟侦察清楚后,自己带着陈林进侧门保校去抓李青林,高慕超和警察则进正门贺家逮捕贺启惠。高慕超进了贺家,见屋里只有一个老太婆和两个20岁上下的姑娘,便问:“贺启惠在家吗?”老太太就问:“有啥子事?”警察回答:“有点事,想找她到警察局去一趟。”老太婆连忙答:“她不在家,你们先坐坐吧。”有个姑娘很热情地说:“我帮你们去找找启惠吧?”高慕超同意了。那个姑娘便出去了,其实她就是贺启惠。

贺启惠幸运地逃脱了魔掌,李青林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这天正好是星期一,特务漆玉麟和陈林从侧门进了保校,见学生们在操场上打闹着等待李青林老师来上课,便在学校附近溜达寻机抓捕。不一会儿,李青林果然来了,可两个特务并不认识她。李青林见他俩神情异常,马上警惕起来,就大大方方地顺着教室外的大路一直往前走。不料,学生们见此情景议论开了:“李先生啷个还不上课,到哪里去呀?”漆玉麟一听,见附近走路的只有李青林一个女的,便快步追到李青林前面拦住,说:“对不起,请你转去一下,到学校去谈几句话。”李青林气愤地说:“大白天拦住我做啥子?我是过路的,跟你到学校谈啥子?走开,我要赶路呢!”漆玉麟立即蛮横地说:“你不愿转去也要转去!这是大白天,又不是晚上,叫你转去谈几句话,有啥子关系?”李青林机警地找了理由去贺家院子,但还是没能摆脱特务的纠缠。特务押着她出来,经过学校时,学生们一见喊起来:“李先生,钟点过了啊,快给我们上课吧!”

多么幼稚的可爱的学生啊!李青林再也无法否认自己了,她深情地回头看了看学生们。

李青林被捕了,被特务们押着由明镜滩搭船,到万县城时已是下午6点多钟了。到了中统万县区特委会,她痛苦地知道,不仅涂孝文、雷震被捕了,而且江竹筠和由她发展入党的车坝德胜镇第二中心学校年轻的女教师黄玉清也已先于她被抓捕到了这里!

江竹筠其实是有机会脱险的。6月13日夜里,她回到两层桥宿舍,得知雷震奇怪地连续两天没有回家,她心中一惊,料定雷震被捕了。当时,她便做好了离开万县的准备。

说走就走,自然就逃脱了劫难,也是地下斗争中经常发生的事。然而,江竹筠却从来都是以大局为重。直到这种危急时刻,整整一夜,她还是考虑着不能只顾了自己,而把有可能暴露的同志们丢下不管。

天快亮了,她匆匆给成都四川大学的同学赵锡骅写了一封信,诉说了自己对川大的想念,问当时川大的斗争形势,问自己回川大行不行,若是回校,待不待得下来。然后,她谨慎地来到法院,抓紧时间处理紧要的事宜,并拜托川大的同学、法院推事廖威将写好的信转给川大的赵锡骅。

转眼中午就过去了,还是没有雷震的消息,心中不妙的推测更加肯定了。匆匆吃了午饭,趁同事们午睡了,她悄悄从法院出来,准备去和成银行找地下党交通员李承林给隐蔽在龙驹坝区公所开安普客栈的地工委委员兼忠(县)丰(都)石(柱)南岸工委书记唐虚谷紧急带信,告知近日万县的异常情况,让唐虚谷特别警惕,布置可能暴露的同志们赶紧转移。缓步下完法院街的石梯路,刚踏上一马路,突然听到有人喊她:“江竹君!”

那声音熟极了。她回头一看,竟然是重庆市委副书记冉益智!重庆情势正紧张,他怎么突然来了万县?而且,就在大街上这样喊自己的名字?她立时警觉起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冉益智支支吾吾地说:“三哥……嗯……老王他叫我来找你……”

她一听更觉不对劲。“三哥”就是川东临委书记王璞,这冉益智不是个没经验的党员,怎么违背党的纪律在大街闹市谈党的事,而且直接说到王璞?这个冉益智肯定出问题了!

江竹筠不再理睬冉益智,赶紧往前走去,想摆脱这个可能要出卖自己的家伙。谁料,冉益智立即原形毕露地伸开双臂冲到前面拦住了她。她气极地一把推开冉益智,怒斥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啥子?”话音未落,两个身穿便衣的特务一拥而上夹住了她:“江小姐,对不起,我们公署二处的雷科长和左组长正四处找你,劳驾你安静地一起去一趟。”

环城路十字街的佛兰西旅馆离得最近,特务们把江竹筠先秘密关在这里。江竹筠紧急分析着:除了冉益智,万县是谁出了问题?自己到万县后,与重庆的联系断得很彻底,虽然与谭竹安通着信,可他并不知道自己住在哪里,信都是通过他人转寄或到邮局自取信箱拿的呀?如果自己是偶然被冉益智这叛徒碰上被捕的,可冉益智并不知道雷震,雷震怎么比自己还先落入了魔掌?是谁叛变出卖了雷震?种种的疑团一起涌到了江竹筠的脑海里。

几个小时后,天黑了。特务们把江竹筠移送到富贵巷中统万县区特务机关特委会。当她被推进一间小屋,看到李青林、黄玉清、陈继贤已被关在这间屋子,她大吃一惊,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她悄悄靠近黄玉清,低声说:“小黄,看来是涂孝文叛变了。你的关系只有我和他知道……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记住,不要承认自己是党员,不能牵连任何人,不要多说话,不管敌人信不信。而且,我们要寻找机会揭穿叛徒,让没被捕的同志们知道是谁变节了,使其余的同志安全……”李青林、黄玉清、陈继贤听了,无声地点头。

黄玉清

他们不知道,此时重庆来的特务在万县特警的配合下,已经全体出动,按照叛徒冉益智、涂孝文出卖的名单,正在万县城进行疯狂的大逮捕。和成银行协理、地下交通员李承林在聚兴诚银行赶场时,与唐慕陶一起被秘密逮捕了;从新四军部队秘密转移到万县准备武装斗争的李明辉,在环城路也落入了魔掌;连从云阳来搞联络的刘德彬也没能幸免……特务们还同时兵分数路,去开县逮捕下川东地工委委员兼开县县委书记杨虞裳和县委组织委员荣世正等;去龙驹坝逮捕地工委委员唐虚谷及夫人张静芳等;去湖北宜昌逮捕宜昌特支书记陶敬之等……涂孝文和冉益智的叛变,使万县地区的党组织遭受极大破坏,所有下川东地工委委员都没能脱险。

然而,乡下的基层党组织却基本上安然无恙,因为叛徒涂孝文平时高高在上,不了解下面的情况。叛徒冉益智此时竟然奴颜媚骨地献计对雷天元说:“涂、雷、李、江都抓到了,下一步只能从李青林、江竹君身上榨油了。江知道武装游击队的情况,李晓得乡下基层的情况。江这人我晓得,臭硬。我看呀,先拿李青林这女人开刀!”

当晚,江竹筠、李青林、黄玉清3个女同志,都在中统万县特委会受了重刑,但特务们什么情况也没得到。审讯李青林时,雷天元一边叫手下用刑,一边逼李青林交待乡下党组织和江竹筠的情况,李青林只是说:“我一个教书的,备课上课都忙不赢,哪还有时间跟校外的人来往?我不晓得啷个啥子组织不组织的。哪个姓江的?我不认得她,她也不会认得我……”雷天元恼羞成怒,命令特务陈林、黄纯清把李青林架上了老虎凳,一块一块地加砖。加到第三块时,肥胖的陈林故意使劲,凶残地向李青林的两腿之间狠塞,只听“咔”的—声,李青林的右腿被折断了,顿时昏死过去。尽管如此,李青林仍未吐露半点党的秘密。

关在男室的刘德彬等人,不时听到江竹筠、李青林、黄玉清受刑中的怒骂声。后来,一切平息了,只听特务们边走边无可奈何地说:“这几个女人真是硬得很,整死不开腔,那个姓李的家伙腿都撬断了,他妈的还是不说……”几位女战友坚贞不屈的精神,激励了被捕的男战友,面对着特务的酷刑逼讯,他们全都咬紧了牙关。

当天深夜,雷天元向重庆的处座徐远举报告了在万县的重大收获。徐远举原本准备亲自到万县的,一听抓捕到了这么多共党,尤其是涂孝文已招供了,便命令雷天元将已经刑讯了的江竹筠等12位地下党员连夜押解重庆。

6月15日凌晨,雷天元等特务按照徐远举的指令,押着江竹筠、雷震、李青林、李承林、李明辉、黄玉清、刘德彬、黄绍辉、陈继贤、唐慕陶、石文均、涂孝文12位被捕的受过刑讯的中共党员,秘密乘船去重庆。

开往重庆的民贵轮停在万县对岸,乘客必须乘小木船渡过河才能上轮船。木船上,江竹筠与刘德彬碰面了。刘德彬因为拒不承认是共产党员,没有什么组织,特务因此把他绑扎得特别紧,痛得他满面流汗。江竹筠一见心疼极了,对押解的警察说:“把人绑死了,你们也不好交代!”她摸出匿藏的仅有的一块银元悄悄塞给一位警察,朝刘德彬努努嘴,低声说:“给他松松绑吧。”警察得了钱,便去向特务请示,果真给刘德彬松了绑。

看到特务们拖着断腿的李青林走,江竹筠又忍着自己的伤痛过去扶李青林,斥责特务们没有一点人性。同志们看到江竹筠这种时候还如此关心同志,内心都敬佩不已,而特务们更觉得这位姓江的不是个好对付的女人。

上了民贵轮,特务们将12位被捕者押到顶层的特舱大餐间,与乘客和船员隔离开来。他们两人一对一对地连拷着,坐在甲板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鼓励着,个个正气凛然。唯有涂孝文垂着头,做贼心虚地不敢与大家对视。一会儿后,冉益智抱着一条毛毯进来了,按特务的指引睡在餐桌上。江竹筠已经知道冉益智是叛徒,看到涂孝文的模样,她顿时肯定涂孝文是一丘之貉了。这两条疯狗,到了重庆又将咬多少同志?江竹筠心焦地想:该如何把消息传出去,让重庆的党组织晓得出了这两个非同一般的大叛徒?

灵机一动,江竹筠向特务提出要解便,要求出舱去卫生间。回来时,她向大家眨了眨眼,大家立即心领神会,纷纷效仿。在船上的两天,他们一对对戴着手铐出特舱走动的次数一多,果然引起了船员和乘客的注意,相互传播、揣测着这些特殊犯人的身份,后来甚至拥挤着设法到窗口来窥视。

江竹筠见第一步计划实现了,大餐间舱外有人好奇地在窥探,便果敢地从甲板上站起来,对着一脸络腮胡子的涂孝文怒骂起来:“你这条狗!乱咬人呀?平白诬陷别人是共产党!害了这么多人!都说共产党里个个铜头铁脑,啷个偏偏出了你这个有奶就是娘的软骨头的东西?狗!狗!疯狗!你没得好下场的!”

“楼上大餐间关着共产党啦”这消息很快传遍民贵轮,更多的船员和乘客找着理由到顶层来看,背地里议论纷纷。6月17日中午船抵重庆千厮门码头,乘客们下船时还在边走边议论:

“那个穿蓝旗袍的女人,看着长得文文静静的,可骂那个络腮胡出卖了人时真厉害,骂得络腮胡一声都不敢吭!”

“是呐!哪个不恨叛徒呀!你瞧从万县抓来的这十几个共产党,都豪气得很,戴着手铐都满不在乎。共产党真是不怕死呢!”

“也有怕死的,你瞧见那个络腮胡了吗?”

“哪个没看见?蔫样儿,真像条狗一样。不过,这样的人少,好像也就一两个……”

码头上接客人的一个地下共产党员一听,心里咯噔一惊,远远地看着船上最后下来的十几个人果真戴着手铐,被便衣特务们押着,顿时心焦,立即去报告了当时在重庆负责的临委负责人邓照明。

“络腮胡”显然是涂孝文,“蓝旗袍”显然是江竹筠!万县出问题了!邓照明马上进行了紧急安排,以防重庆地下党组织继续因出了涂孝文这样的大叛徒而遭受损失。

江竹筠却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仍在关心着自己的同志和组织的安全。上岸后,他们12人被囚车解送到老街二十二号西南公署二处,稍停便又继续开往“中美合作所”杨家山。

夜色渐渐浓了。解送的特务与监狱特务交接过程中,对被捕的人松弛了看管,趁洗脸之机,江竹筠悄悄靠近刘德彬说:“涂坏了。转移到重庆的杨建成他们,你通知了吗?”刘德彬点点头回答:“我让刘本德给他带信去了,说商行经理已到别的地方去了,别再回去,就地找亲友,生意暂停。我想他们会明白的……”江竹筠的脸上顿时有了笑意,一颗压着块石头的心终于轻松下来。

傍晚,特务们暂且留下了涂孝文,江竹筠等则全都押往歌乐山渣滓洞监狱。一场持久的生与死、正与邪、硬与软的人格与信念的搏斗,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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