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名人故事 出征前把孩子托付给谁_江姐真实家族史

出征前把孩子托付给谁_江姐真实家族史

时间:2022-04-06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出征前把孩子托付给谁_江姐真实家族史第十五章 出征前把孩子托付给谁把一岁的孩子托付给人,夫妻相携搞暴动去!几日后临行的前一天晚上.彭咏梧又特地把大家找到一起,具体布置了下去如何与当地党组织接头、放手发动群众的方法。同时,她已暗暗下了决心随丈夫一起前往下川东搞武装斗争,甚至把儿子小彭云托付给什么人都在心里思量好了。一天,彭咏梧与江竹筠一起带着云儿前往大公报社去找幺姐的弟弟谭竹安,商量托付云儿的事。

出征前把孩子托付给谁_江姐真实家族史

第十五章 出征前把孩子托付给谁

把一岁的孩子托付给人,夫妻相携搞暴动去!然而,他俩怎么居然想到请谭政姴?托孤前后,变故常生,江竹筠的心啊,竟是这样地豁达坚忍,又是如此地悱恻莫名、柔情缱绻!

在江竹筠的心目中,彭咏梧不仅是她志同道合的好丈夫,而且是一位思想敏锐、有胆有识、敢作敢为、能迅速打开局面的好领导。作为彭咏梧的妻子和助手,她早已摸透了彭咏梧的性格,从彭咏梧的一举一动中都能揣摸到他的心思乃至时局的变化。当时光进入到1947年秋天的时候,看到彭咏梧一手抓重庆学运和《挺进报》,一手抓与下川东各地党组织的联系,她敏感地意识到:四哥可能真的很快要到下川东去发动武装斗争了!

早在7月初,有一天彭咏梧与《挺进报》的同志联系回来,兴冲冲地告诉江竹筠说,6月30日,刘伯承、邓小平同志领导的晋冀鲁豫野战军强渡黄河,挺进大别山,揭开了人民解放战争战略反攻的序幕。我们不能再消极隐蔽等待,必须大胆出击,在国统区开辟第二个解放战场,以武装斗争迎接革命高潮的到来!(www.guayunfan.com)彭咏梧素来敢想敢干。果然,江竹筠发现他开始频繁地选派一批批经过考验的同志,前往川东各地农村,加强在当地很有群众基础的地下党组织。

有一天,彭咏梧把唐虚谷、李汝为、卢光特、刘孟伉等几位熟悉下川东情况的地下党员约到重庆临江路一家很不起眼的小饭馆里,一边围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吃着,一边秘密研究筹备下川东武装暴动的问题。

彭咏梧边吃边说:“四川的物资和兵源都很充足,蒋介石一直企图把这里作为反共反人民的基地。我们要尽快在下川东开展武装斗争,配合和支援解放军的前线正面作战,给蒋介石来一个釜底抽薪!”

一听说要到下川东去搞武装斗争,李汝为就来了兴趣,低声说:“嗯,这一招厉害,这等于在蒋该死的背后插上一刀!”

其他几个同志也都点头称是。彭咏梧便分析起在下川东开展武装斗争的有利条件:“下川东那一带是大巴山区,又是几省交界的地方,既距李先念同志的部队很近,敌人又暂时顾不上那里,兵力薄弱。最主要的是,那里群众基础好,红军时期就在那里成功地组织过武装暴动,虽然后来局势险恶,但当地的党组织一直都在坚持活动……”这个话题一开头,大家就产生了共鸣。

彭咏梧见大家情绪高昂,就安排说:“我看这样,你们四个人先下去,尽快把当地地下党组织的关系接上。为了工作方便,你们四人成立汤溪特支,由老唐任书记,老李和光特任委员,工作一有进展,我就去同你们一起干,如何?”

当下,大家就作了分工,决定卢光特到奉节巫溪,刘孟伉则去彭咏梧的故乡云阳。

几日后临行的前一天晚上.彭咏梧又特地把大家找到一起,具体布置了下去如何与当地党组织接头、放手发动群众的方法。

8月上旬,派往下川东各地接关系的同志们陆续回了重庆。不仅李汝为向云阳地下党组织传达了上级准备在下川东开展武装斗争的指示,卢光特在巫溪、奉节等地区与当地地下党组织全部接上了关系,初步打开了局面,而且其他同志的联络工作也进展顺利。那些时日,好消息频频从各个联络点传到重庆市委,彭咏梧回到家常常喜形于色,江竹筠自然也特别高兴,感觉丈夫重返下川东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恰在此时,重庆市委的一个委员到上海与中共中央南方局接上关系后回来了,市委一班人就在彭咏梧、江竹筠的家里开会听取了这个委员传达的上级指示精神。

8月底雾都重庆的天空似乎霎时全都是晴朗的了。江竹筠兴奋地一边积极组织《挺进报》的发行,一边去她所领导的地下党组织传达上级新的精神。同时,她已暗暗下了决心随丈夫一起前往下川东搞武装斗争,甚至把儿子小彭云托付给什么人都在心里思量好了。但有谁会想到,她所想到的这个可以托付云儿的人竟是丈夫彭咏梧的原配妻子——幺姐谭政姴!

一天,彭咏梧与江竹筠一起带着云儿前往大公报社去找幺姐的弟弟谭竹安,商量托付云儿的事。

谭竹安在大公报社资料室工作,还是个单身青年,就住在报馆的集体宿舍。

谭竹安生前接受作者电话采访时回忆说,他那时见江姐一家子少见地一起来了,有些惊讶,手忙脚乱地招呼。自从去年11月邂逅姐夫彭咏梧,又与江竹筠建立了工作联系后,虽然内心里为亲姐姐感到惋惜和难过,但江竹筠的风范和直率真诚的解释早已使他理解了彭咏梧和江竹筠的特殊婚姻,不再怨恨姐夫彭咏梧了,反倒与江竹筠建立起了亲姐弟一般的深情。落座之后,彭咏梧这做姐夫的还显得有些尴尬矜持,抱着小彭云的江竹筠倒落落大方,直率地先开口向谭竹安说明了来意:“竹安弟,我和你姐夫可能很快就要离开重庆,到很远的地方去工作,可云儿托付给谁却让我们一时作难了。我们想让一些朋友帮助带,可那样又不是长久之计;想到了竹安弟你,可你是个单身汉,也不方便……”江竹筠说到这里,朝彭咏梧看了看。

彭咏梧明白,按他和竹筠来前的商量,请幺姐来重庆自然由他开口最好,既显得尊重原配妻子幺姐政姴,又让竹安这做弟弟的感到是情理之中。彭咏梧便接过话头说:“竹安,我们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姐姐最合适、最放心。你看能不能请你姐姐来重庆?这样炳忠可以在重庆读书,同时也可以照顾云儿……”

江竹筠也补充说:“竹安弟,我和你姐夫一直都对幺姐心存内疚,也一直觉得幺姐是个最善良、最通情达理、最深明大义的人,我总感觉这样虽然对幺姐是个委屈,但她要是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革命就会接受这个主意的,况且我们终究是一家啊!直说吧,竹安弟,不瞒你,这个主意是我先提出的。我们这一走,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来。依你看,幺姐能不能来呢?”

听姐夫彭咏梧和竹筠姐这么一说,谭竹安愣了一下,接着心里好一阵翻腾,既感意外又觉酸楚。只是咏梧哥和竹筠姐都还不知道,做弟弟的自己至今还一直瞒着幺姐有关这里的一切,一直没有告诉姐姐咏梧哥的下落,一直不忍心让幺姐痛苦呀!想想幺姐在云阳老家苦苦煎熬着,整整6年一直在苦守苦盼着姐夫的下落,若是告诉幺姐这一切,还提出叫她来重庆抚带姐夫和另一个女人的孩子,幺姐会怎么想……

谭竹安神情黯然地想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对翘首等待着答复的彭咏梧和江竹筠肯定地说:“幺姐的确是个深明大义的人。邦哥,你离家时,她就已懂得了革命道理,能顾全大局,不计个人恩怨。我相信她会来重庆的。这事儿就由我来办吧,云儿就先留给我,你们放心地走吧!”

彭咏梧和江竹筠都轻吁一口气,为竹安的话好一阵感动。江竹筠摸了摸啥事不知、睁大双眼到处看的小彭云的头,对竹安说:“竹安弟,听你这么一说,我们就放心了。只是云儿留给你,肯定不方便。我看还是把云儿托付给别的朋友先带带,等幺姐来重庆了,你再接过来,可以吗?”谭竹安不放心地问打算先托付给谁,江竹筠便说:“暂时考虑的是你也认识的王珍如,只是还没有与她商量。等事情商量妥当了,就通知你……”

从谭竹安那里回到家,江竹筠立即给王珍如写了封急信,请她进城来有要事商量。

这时,王珍如已经不在上海银行李其猷经理家里做家庭教师了,刚刚由江竹筠通过地下党组织安排到郊区北碚天府煤矿职工子弟小学白庙子分校任教。王珍如比江竹筠还大一岁,这时还是个没恋爱成家的大姑娘,但王珍如待人热情豪爽,与江竹筠的感情深挚得像亲姐妹,江竹筠一直都叫她“珍姐”,王珍如也一直喊江竹筠“江竹”。江竹筠想,虽然一个大姑娘带着一个孩子会被人说三道四,但事情至此也只有把云儿先托付给王珍如最合适,王珍如了解了情况也肯定愿意帮这个忙的。

信发出去后,彭咏梧和江竹筠便焦急地等待王珍如的到来。虽然去下川东的事情还未最后决定,但夫妇俩却已经开始做着一旦定下马上就奔赴前方的各种准备。他俩悄悄地整理一些东西,又准备抽一个空日带上云儿去千秋照相馆照一张合影。

这时已是9月初,王珍如刚到白庙子分校报到才几天,马上就要开学,突然接到江竹筠的急信,性子急躁的她不知有啥事,立马从北碚赶回了重庆市区内江竹筠的家。

王珍如这么快就来了,彭咏梧和江竹筠都没能料到。他俩正在家里整理一些将要处理的东西,屋子里显然没有以往那么整洁。王珍如一看,就惊讶地问:“要搬家呀?哪个这么急叫我赶来?”江竹筠立即示意王珍如小声点,拉着她的衣袖俯耳说:“别嚷嚷!隔壁带云儿的四娘还不晓得呢!珍姐,我和四哥可能很快要到农村去了。云儿不能带去,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请你或者理立先带着他最合适。可是,理立家的先生仲秋元被捕入狱了,不可能叫她带了;只有拜托你把云儿带到白庙子抚养了。叫你急着来就为这事……”说着,江竹筠不禁眼圈红了,声音哽咽起来,“万一,我和四哥回不来,你就……就当云儿是你的孩子吧!”

王珍如愣了,有些不知所措。刚与江竹筠重逢不过几个月,就这样又要分别了?听竹筠这口气,好像要去的是特别危险的地方。她不便多问,心中却万分辛酸。明知道自己一个大姑娘带着小彭云有说不出的难处,但她也明白这是竹筠和彭咏梧对自己最深挚的信任,更是革命的需要。她一把搂着竹筠的肩头,抑制着快流出的泪水,郑重地点着头。

事情就这样定了。云儿马上就要让王珍如带走,彭咏梧和江竹筠心里一下有了生离死别般的难受。他俩让王珍如在家里等一会儿,夫妇俩一起到附近的街上店铺给云儿买件衣服。一会儿后,江竹筠拿着一件美军毛毯改制的儿童大衣、彭咏梧拎着一顶小军帽回来了。王珍如从江竹筠手里接过儿童大衣看了看,皱了眉头,说:“江竹,这衣服太小了。远不远?换件大点的吧!”江竹筠一听,忙不迭地又跑下楼去。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望着江竹筠急急下楼的身影,王珍如心里很是酸楚,回头看看彭咏梧,两人都相对无言——还用多说什么呢?江竹筠很快拿着件同样的军毯改制的儿童大衣回来了,满脸是汗气喘吁吁地说:“这一件,三四岁时都能穿了。”

彭咏梧已经从李四娘那里把一岁五个月的小彭云抱过来了。江竹筠细心地为云儿穿好大衣,又戴好帽子。三个大人看着穿了新衣戴了军帽的小彭云的高兴模样,不觉眼睛又一阵发酸。彭咏梧说:“竹,不是说好去千秋照相馆照张合影吗?我们抓紧时间快去照了吧。”于是,王珍如又在家里等着,前思后想,都觉得这事发生得像在梦里一般恍恍惚惚。彭咏梧、江竹筠抱着云儿回来后,彭咏梧把照相馆的底片号码告诉了王珍如,说:“你到时去照相馆洗一张,留着做个纪念吧!”

1947年初秋,彭咏梧、江竹筠夫妇去川东组织武装暴动前,与儿子彭云合影于重庆千秋照相馆

真的就要分别了。江竹筠抱着云儿亲了又亲,彭咏梧默默站在一旁注视,眼眶里滚动着泪水。夫妇俩送抱着云儿的王珍如来到汽车站,上了去郊区的公共汽车。云儿这时突然“哇”地大哭,张着小手凄厉地哭喊:“妈妈——!”王珍如的泪水顿时奔涌而出,搂紧着云儿哭劝:“云儿云儿,别哭别哭,我就是你妈妈……”抬起头时,她看见,从来坚强的江竹筠这时紧紧挽着彭咏梧的手,也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彭咏梧和江竹筠并没能立即奔赴下川东,但安排好了儿子彭云后,他俩有了争取一同去下川东开展武装斗争的更充足的理由。

就在这个9月里,重庆市委书记王璞决定亲自去上海向南方局汇报川东的工作。彭咏梧抓紧这段时间筹备着下川东的武装暴动,江竹筠则日夜在她所负责的区域继续组织学运、协办好《挺进报》、考察将来可以选择到农村去的青年干部。夫妇俩焦急地等着王璞早日顺利归来,带回上级的指示并作出最后的决定。

他俩都很了解王璞,这个算得上传奇式的人物,1917年农历正月十八日出生在湖南湘乡一个农民家庭,大革命时期哥哥姐姐相继参加了共产党,他也当上了童子团团长。长沙“马日事变”后,嫂嫂被捕,哥哥远去苏联,他便开始效仿同乡革命领袖毛润之(毛泽东)少年时那样如饥似渴地读书,练得一手好字。1929年后,他在《湘乡民报》当了两三年送报工人,以后又做了“民众夜校”和“孙氏祠堂小学”教师,组建过“农村小型图书馆”,倡导“青年读书会”,还在上海茅盾主编的《中国一日》上发表过文章,在当地知识阶层颇有声望。1936年,韶山支部重建时,他首先被接纳入党并担任支部委员。1938年后,他又先后担任湘乡县委委员兼韶山区委书记以及管辖相邻五县的湘宁中心县委委员、常委、组织部长,曾在半年内在韶山发展了60多名党员、新建4个支部。1939年局势恶化,他和妻子贺建修一道转移衡阳,之后妻子带着1岁的女儿回韶山老家,他则经桂林、贵阳来到重庆,在南方局领导下执行一些临时任务。这期间,他认识了重庆江北一家纱厂苦大仇深的小他两岁的青年女工左绍英,培养并介绍她加入了共产党。左绍英文化低,不爱说话,但热情诚实,尤其善于团结群众。王璞转到重庆市委担任领导人之一后,组织上为掩护他工作,批准他与左绍英结婚,组成一个商人家庭。左绍英对外是老板兼管账,在党内则是他的交通联络员。可他与左绍英结婚时生活很困难,又正值严冬,连床像样的被子都没有,还是彭咏梧从家里抱去一床薄棉被送给他俩算是救了急。彭咏梧与王璞在工作中建立了很亲密的关系,虽然王璞接替彭咏梧负责起重庆市地下党的全面工作,但彭咏梧仍然一直尊重王璞,王璞也很敬重彭咏梧这位年长两岁的工作上的好搭档。而且,也许两个人新组的家庭很相似,这两位重庆市委主要负责人的家庭也一直相处得很融洽。有了这样相知的关系,彭咏梧和江竹筠都相信王璞最终会同意他俩一起到下川东去。

王璞从上海顺利地回到重庆时,正值党中央提出“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的任务,解放军号召蒋管区人民“在本军未到之处,则自动拿起武器,实行抗丁抗粮,分田废债,利用敌人空隙,开展游击战争……”王璞在市委会议上传达说:南方局同意把川东党组织的工作重点转向农村武装斗争,建立游击队和根据地,破坏敌人的兵源和粮源,牵制敌人,配合解放军外线作战;城市工作为农村服务,输送干部,提供物资和情报;调整四川地下党组织领导机构。按照南方局钱瑛同志的指示,决定将下川东、上川东、川南、重庆市等地的党组织合并成立相当于省委规模的川东临时工作委员会(简称“临委”),由王璞、涂孝文、彭咏梧、萧泽宽、刘国定等同志组成,王璞和涂孝文分别担任正副书记。川东临委下设重庆市工委、下川东地工委、上川东地工委、川南地工委;王璞兼任上川东地工委书记;涂孝文、彭咏梧分别兼任下川东地工委正副书记,唐虚谷、杨虞裳、江竹筠等同志任委员;刘国定、冉益智为重庆市工委正副书记。

临委的这种组织安排,显然把工作重点首先向下川东地区倾斜了,表明临委将决定首先在这个地区组织武装暴动。得知临委把自己和丈夫彭咏梧都安排在下川东地工委,江竹筠喜出望外。过了几日,为了加强对下川东武装斗争的领导,在大巴山迅速开展武装起义,临委果然决定派彭咏梧到下川东直接领导,江竹筠以地委和临委联络员身份一同前往。愿望终于实现了,江竹筠立即着手移交重庆市的一切工作,准备同丈夫一起奔赴新的战场!

9月30日是中秋节。这天晚上,彭咏梧以欢度佳节为名,召集各地接关系的同志开会,听取大家的汇报。听完汇报,彭咏梧高兴地说:“同志们,我现在就决定两件事:第一,下川东的群众基础好,党组织也很有力量,时机已经快要成熟了,请大家立即赶回原来接上关系的所在地区,迅速开展工作,准备举行群众性的武装暴动,搞他个轰轰烈烈,扼断敌人的兵源粮源,牵制住敌人,配合解放军外线作战,尽早解放大巴山人民!第二,我和江竹筠同志将在近期内就赶到下川东,与同志们一道搞好这场武装暴动,真正拉起我们自己的队伍!”

大家一听老领导彭咏梧和江竹筠将重返下川东直接去领导这场斗争,不禁欢欣鼓舞。

在下川东各地接上关系的同志们很快都重返下川东了,彭咏梧和江竹筠也渴盼着早日成行。可是,他们各自需要移交给新的重庆市委的工作太多,而且各自单线联系的那么多地下党员需要一个一个地去落实新的联系人,他俩再怎么心急,也难以在十天半月办妥。

《挺进报》是他俩共同负责的单位之一。彭咏梧比江竹筠更忙,她便按照彭咏梧的指示依然通过吴子见先落实报社同志的一些急需解决的问题。彭咏梧就要离开了,《挺进报》特支不能没有负责人,便先安排陈然代理特支书记,使《挺进报》能够继续在一个坚强稳定的党组织领导下正常工作。然后才把《挺进报》的组织关系直接移交给新重庆市委的主要负责人。原来属彭咏梧领导的、与江竹筠一同负责《挺进报》部分发行工作的沙磁区特支书记刘国鋕的关系,也直接移交给了重庆市委副书记冉益智。

10月里的一天,江竹筠从市区走到南温泉,亲自与西南学院党支部书记杨建成接头。

杨建成在成都接受作者采访时,回忆说,当时西南学院已经被国民党当局强行接管,改成陪都工商学院了。在约定的地点,见到了杨建成,江竹筠告诉他说:“小杨,我就要离开重庆到农村去了,这是我与你最后一次接头了。我是来与你办移交手续的,你们的工作将由南岸特支负责联络。我们之间,一直相互配合得很好。你的工作开展得很不错,希望你能牢记入党时的誓言,继续把工作开展得更好。”

杨建成一听江竹筠要离开了,不禁很是伤感。江竹筠是他的入党介绍人,工作上一直像大姐姐一样关心他培养他,让他依依难舍。他不便违背组织原则询问江竹筠将去哪里,可得知是去农村,他就猜想可能与武装斗争有关,便恳求江姐带他去。

江竹筠愣了一下,耐心劝慰说:“小杨,你的困难我晓得的。可学校的工作还需要你留在这里,这是党的工作,有什么困难,先设法克服,好吗?我记着你的这个要求,以后有机会,我会考虑到你的,请你放心。目前,先服从工作需要,行吗?”江竹筠依然这么和蔼,让杨建成感到很是温暖。他相信江竹筠这么说不是搪塞自己,因此郑重地点头(果然,3个月后,江竹筠真的想到了他的这个请求)。

1997年8月,杨建成与本书作者丁少颖在成都家中合影

几天后,江竹筠又与接替她领导女师院党支部工作的钱云先一起,来到九龙坡黄桷坪女师院移交工作。把赖松、杨蜀翘、董世芝等党员约到山上,讲了目前的形势,传达了上级党组织新的指示,介绍了钱云先。她深情地兴奋地对这些妹妹说:“我接受了新任务,就要与你们分别了。我不好告诉你们我将去哪里,但这新任务是艰巨的,随时都有被捕和牺牲的可能。如果遇到什么意外,请你们放心,我决不会牵连任何同志。我认为这是每一个共产党员都必须做到的。

办好了移交手续,告别了女师院支部的同志姐妹,江竹筠又和钱云先一起步行了30多里回市区去。路上,她俩边走边研究女师院以后的斗争策略。她向钱云先逐一介绍了女师院5个党员各自的长短处和特点,总结了女师院以前开展学运应发扬或吸取教训的地方,尔后语重心长地告诫说:“女师院的工作要搞好,在不利的条件下千万避免和敌人硬碰硬,一定要团结更多的中间力量,壮大队伍,不能孤军奋战。”

过了几天,表妹杨蜀翘记挂着表姐江竹筠到底要去哪里,又不放心侄儿彭云怎么安排的,特地从九龙坡女师院赶回市区。到表姐家时已是夜里,恰巧彭咏梧和江竹筠都回来了。杨蜀翘以为自己是表姐一手引导走上革命道路的,表姐什么事都不会瞒着自己,便问:“姐姐,你们到底要去哪里,做啥子?去多久?”表姐却没有说去干什么,只是回答:“我们回四哥老家去,很快就要走,说不定啥时候回来呢!”蜀翘又问:“云儿呢?送给哪个了?”表姐就答:“云儿咧,暂时送给王珍如带着了。你和珍姐熟悉,以后代我多关照点,好吗?”说着,表姐找出一张他们三口子的合影照,送给蜀翘:“拿着,作个纪念吧,想姐姐和四哥时,就看看。”彭咏梧这时也拿出一件藏青色的西服,送给蜀翘,说:“蜀翘,四哥和姐姐要走了,你自己要多保重,好好工作。没有啥子好东西送你,就送你这件西服吧,你改一下,可以穿的。”蜀翘双手接过,只觉鼻子发酸,却佯装喜悦地抖着西服说:“这西服要改成一件背心,肯定很时髦哩!”之后,江竹筠不再与她聊家常,一个劲地与她谈起学校的事情来。

巧合的是,江竹筠的到贵阳防空学校工作的弟弟江正榜(以后改名江正之),穿着一身漂亮的美制呢料军装,在这个夜晚也回来了。一见弟弟的这样子,江竹筠就责备弟弟说:“看你这一身,穿了人民多少的血汗!你赶快把它脱了,赶快离开刮民党的这空军学校!你去那里,虽然是受惩罚充军去的,只是搞技术的,没做啥子与人民为敌的反动事,但那毕竟是刮民党的军队!前前后后跟你说了多少次,说了多少年,你哪个就不听姐姐的赶紧离开呢?”

江竹筠说着,竟然抑制不住地伤心哭起来。蜀翘还很少看到表姐这么哭泣,不知如何安慰表姐,只是鄙夷地看着江正榜如何反应。江正榜爱这个在患难中一起长大的同胞姐姐,他是在学校要迁往北平时特地赶回重庆看姐姐的,见姐姐这个样子,就委屈地支吾道:“我只是个搞普通电信的……”江竹筠听了更加伤心,更加厌烦,连声说:“我不听你解释!那是国民党的军队,你最好离开,赶紧离开!正榜,你要听姐姐的,不然,你后悔来不及呀!”江正榜不吱声了,默默地低下了头。

转眼已是11月下旬了。经过近两个月的紧张忙碌,彭咏梧和江竹筠终于处理完了在重庆的事宜,办理了各项移交。下川东的暴动准备工作进行得很顺利,那里的同志们都热切期盼着他俩去直接领导。这回真的就要在几天之内告别重庆奔赴大巴山了。这时,江竹筠才又刻骨铭心地想念起儿子彭云,前一段工作忙得顾不上。她与彭咏梧商量后,决定趁彭咏梧向市委汇报暴动具体方案的时候,自己抽空最后去白庙子看看分别快3个月的云儿。

江竹筠这时还无从知道,王珍如带着小彭云虽然欣慰地有了做母亲的感觉,但也已经吃够了苦头。

王珍如已经28岁了,还是一个大姑娘。在来白庙子分校时,校方让她填了一张聘任表,在婚姻那一栏里,她填了“未婚”二字。9月初,学校开课时,她却突然抱着个儿子一同来校生活,人们顿时都惊奇起来:没结婚就有了个儿子?私生子吧?

流言蜚语纷至沓来。王珍如开始还没感觉到,完全沉浸在做一回母亲的新鲜感觉里。白天上课时,她把彭云送到附近一个老太太那儿临时寄看,一下课就赶紧把云儿接回,精心培养,细心呵护,傍晚就带云儿到学校操场或附近山林中去玩耍。云儿也真乖,从不吵闹,白天在老奶奶那儿常常一个人玩得津津有味,晚上依偎在王珍如妈妈怀里很早就睡,让王珍如有时间批改作业和备课。人前人后,云儿都按王珍如教授的那样,一口一声童稚气地亲热地叫着王珍如“妈妈”。做母亲的感觉真的奇妙啊,白天常常心有牵挂,听着云儿一声“妈妈”的叫唤,心里就甜蜜蜜的;夜里一边备课改作业,不时看看云儿酣睡的模样,心里就升腾起做妈妈的无穷乐趣;关了灯,搂着云儿稚嫩的身子睡觉,也被云儿细腻而滑爽的小手臂搂着,那种幸福的感觉更是无法言说。当流言蜚语悄悄传播,从隐约状态发展到公开的舆论时,听着“这个新王老师没结婚就养了私生子”的言论,王珍如这才愕然惊心。可是,她能说什么呢?她能说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么?

要说你们就说个够吧,我王珍如才不在乎哩!

王珍如模样苗条清秀,一头披肩发,戴着一副眼镜,表面上不说话不搭腔时总是给人以文质彬彬、大家闺秀般的清高感觉,但实际上性格却特别豪爽倔强。10月10日那天,她索性抱着云儿到北碚去照合影,学校的同事问她;“王老师,带孩子去哪里耍呀?”王珍如哽都不打直率地答:“到北碚去,照张相!”此举立时带来了更大的非难,她兴高采烈地抱着云儿回校时,有人竟然公开指着她的背脊指指戳戳:“看呐,这大姑娘养了个私生子,还抱着招摇过市照啥子相哩!真不要脸,哪里有一点为人师表的修养!”王珍如一听,顿时气得双目圆瞪,按她的性子差点与人大吵一场。

1947年10月10日,王珍如带养彭云时摄于重庆北碚

可是,她还是不能多说什么。什么也不能解释,什么也不想解释。她唯有把怀里的云儿搂得更紧。她不知道彭咏梧和江竹筠此时仍滞留在重庆,她只是想云儿的生身父母眼下奋战在疆场生死未卜,自己忍受再大的羞辱,也要保护好养育好战友的后代!

事情的发展却是王珍如没有预料到的。

有个星期天,王珍如带着云儿在校园里欢快地嬉戏着,过来一个校方职员,走到云儿的面前,指着王珍如问他:“娃儿,你叫她啥子呀?”一岁半的云儿小嘴一咧,开口就响亮地回答;“妈——妈!”说着叫着,就奔向王珍如。王珍如开心极了,蹲下身来搂着跑过来的云儿,亲了又亲:“好娃儿,好儿子!”不曾想,这居然是校方的试探,有关“私生子”的传言就此被证实为确凿的“事实”。校方恼了,为人师表,哪能容忍这样“行为不轨”?校方立即让一名职员转告王珍如:“学校有规定,不准带家属住校。不听劝告者,要被开除解聘哩!”王珍如冷静地看着这职员,一言不答。忍着满腔的愤慨和痛苦、委屈,佯装不知是警告自己,硬着头皮继续带养着云儿……

江竹筠压根儿不知道王珍如遭遇到了这么大的责难,尽管她意识到了王珍如一个大姑娘带着云儿会有难处。

这一天中午,她来到白庙小分校时,只见王珍如正逗着云儿在宿舍前玩耍。云儿明显的胖了,好像也长高一点了,玩耍得很是欢快。江竹筠猛地一下冲到云儿面前,抱起云儿使劲地亲,嘴里一个劲地迭声连连:“云儿云儿,我的云儿,我的云儿,想死妈妈了……”脸上霎时已热泪横流。

王珍如见江竹筠突然来了,惊喜不已。可是,云儿呢,一个劲地要挣脱江竹筠的怀抱,他只觉得王珍如是妈妈,乍见到生母江竹筠,竟然不相识了。王珍如一下子愣了,赶紧把这母子俩拉到屋里,关上门,急切地问云儿说:“云儿,快叫妈妈呀!”

江竹筠热切地期盼着。但云儿睁着一双大眼,轮换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妈妈,浑然不解是怎么回事。江竹筠急了:“云儿云儿,我是你妈妈呀!”王珍如更急:“云儿,快叫呀,她是你妈妈,你的亲妈妈,快叫呀!”云儿却依旧没叫,反倒把一双大眼投向王珍如。

谁能料到,母子分别3个月后的相见竟然是这个样子呢?江竹筠痛苦地再次搂紧云儿,泣不成声地唤着:“云儿云儿……”

那一刻,王珍如也不禁潸然泪下。她搀着江竹筠劝慰:“江竹,你莫伤心,云儿会叫的,会叫的……”江竹筠抬起头,却凄然一笑说:“珍姐,不强求云儿了,不认我也好……你把云儿带得这么好,这么有感情,我心里……高兴呀!”

王珍如听了,不知说什么好,只觉得心里酸酸的,不晓得啥滋味。

江竹筠这时问她:“珍姐,让你受累了,带他艰难吧?”

王珍如连忙说:“不难不难,云儿很乖很听话哩。”

她向江竹筠讲起如何照料云儿,云儿又怎样乖,讲了云儿一个又一个有趣的故事,只是瞒下了自己遭受的所有责难和正面临被辞退的威胁,最终使江竹筠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姐妹俩兴奋地聊着云儿,一个讲得眉飞色舞.一个听得满心慰藉,云儿却不知何时钻出了妈妈的怀抱,独自与地上的几只蚂蚁玩得兴趣盎然。

她俩意识到时,痴痴地看了一会儿云儿的憨态,又相视一笑。王珍如说:“江竹,你看,我说得没错吧,云儿就是这么乖!我都离不开他了,觉得他就是我的儿子似的,你可别笑话我!”

江竹筠笑道:“我哪里笑话你?你把云儿带得这么好,我还真是没想到他会是这样子。我是从心底里高兴、放心哩。不过,你带着他,难处你不说我也想得到,最起码影响你的工作吧?等我联系好了更适合的人,就叫人来把他接走,好吗?”

王珍如一听,急得连忙说:“别别别,你不是看见了吗?云儿真的很乖,我带着他真的一点不难,你可不要夺人所爱,好不好?”

江竹筠一看这话题才开头就把王珍如急成这样,便笑道:“好好好,暂时不说这事……”

王珍如赶紧岔开话题:“你这次回来,就在我这里多住几天……”

没想到,这话却使江竹筠站了起来:“我也想呀,可是不行。我现在就得走……”

王珍如一惊:“现在就要走?”

江竹筠点点头:“还有很多事要办。这回一走,就真的……不晓得啥时候能来,云儿就拜托给你了……”

王珍如不禁同样伤感,见江竹筠已走向云儿,忙跑过去对云儿说:“云儿,你妈妈要走了,叫声妈妈,好不好?”

云儿看看王珍如,瞅瞅江竹筠,这才很不情愿地低声叫了一下:“妈妈。”

江竹筠一听,刹那间心底的母爱像潮水一般奔涌,不禁抱起云儿又是一阵亲吻,再抬起头时已是热泪盈眶:“云儿,好好听珍妈妈的话,啊?”

抱着云儿出了宿舍,江竹筠把云儿送进王珍如的怀里,说:“珍姐,不用送了,越送,这心里……越不好受。”

王珍如接过云儿,难过地点点头。江竹筠一咬牙,转身低着头快步向校园外走去,回头一望时,只见王珍如抓着云儿的一只小手在使劲地摇……

彭咏梧这天的事情办得很顺利,王璞和临委已经同意他提出的下川东武装暴动方案,并决定他和江竹筠在近两三天就去下川东直接指挥。

这一天,临委的几位主要负责人专门听取了他关于筹备下川东暴动的情况介绍与方案设想。会上,介绍情况后,他归纳说:“经过半年多的筹备,现在下川东已形成四个暴动区域:赵唯、李汝为等同志在云阳北岸;卢光特、邹于明、王庸等同志在两巫(巫山、巫溪)及奉节北岸;刘孟伉等同志在云奉南岸;陈世仲、温可久等同志在开县。这四个区域的同志们都做了长期的准备工作,不仅把基本的群众组织起来了,而且筹集了枪支。显然,我觉得应该将云、奉、两巫四县作为下川东暴动的重点!”

见大家边听边兴奋地点头,彭咏梧又分析起在这四县举行暴动的其他有利条件:“大家都知道,这四县地理环境很好,正位于川陕鄂三省交界处,横跨夔门巫峡和大巴山东南段,山高谷深,关雄道险,按照毛泽东主席的游击战思想,我们在这里是大有英雄用武之地啊!群众基础方面呢?清末以来,这里发生过多次农民起义,我们党在这里也领导过两次暴动,三年前南方局青委还派工作组到这里做过就地抗战的准备,山区人民受够了军阀官僚、土豪劣绅的压迫,怀念红军、相信我们、盼望我们啊!暴动准备方面呢?前面已经讲过了。俗话说得好:农村如干柴,星火即燎原;民愤已填膺,举义成千军!时机已经成熟啊,同志们!只要我们党抓住时机、顺应民心,一声号召,就可以在这里迅速地、成功地发动大规模的武装暴动!”

彭咏梧这有理有据有感染力的分析使大家深受鼓舞,纷纷说:对,就在这里迅速搞他个地覆天翻!彭咏梧听了很高兴,与临委书记王璞交换了一下眼神,便提出了一个较乐观的暴动方案:“我个人想了这么一个行动方案:暴动首先在云、奉、两巫拉开,其余地方继起响应,迅速形成大规模的声势!这个方案是否可行,现在提请临委研究审定。”

几乎没有花费过多时间的研究,临委就一致同意了。临委书记王璞最后一锤定音:“老彭,就按你的方案行动!下川东的武装暴动,就由你去直接指挥!这两三天,你就和江竹君同志一起出发吧,我们都等着你那里的胜利消息!”

当彭咏梧将临委的最后决定告诉妻子时,江竹筠自然非常兴奋。夫妻俩接下来便是商量去下川东的行程和路线……彭咏梧想起了吴子见。因为与吴子见联系的一个青年在北平被捕,从安全着想,彭咏梧决定带上吴子见一起去下川东。

彭咏梧来到神仙洞那条偏僻小巷里吴子见的家时,吴子见深感意外。

按规定,吴子见早已不能与彭咏梧直接联系了。这时候彭咏梧竟然没有事先约定就径直找来了,他意识到一定有什么重要的急事,否则彭咏梧这样的领导人是不会出人意料地突然到来。他连忙将彭咏梧迎进一间屋子,关上房门。

彭咏梧直率地说明了来意,建议他随同一道转移到下川东去。吴于见哪里会不同意。于是,彭咏梧向他讲起下川东的形势和这次去的任务,对他说:“自从解放军南线大反攻后,战争已发展到了蒋管区,特别是刘邓大军打到大别山区后,直接威胁到了国民党的长江中游防线,这样一来就可能截断长江大动脉,进攻到敌人的心腹地带。有迹象表明,到时敌人可能退守四川,凭借大巴山天险和四川的兵力资源负隅顽抗。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在大巴山区乃至整个川东地区组织武装暴动,发动广泛的游击战争,建立起游击根据地,钳制敌人,减轻正面战场压力,在蒋介石的后院为他挖坟造墓,打破敌人退守四川的梦想!”

吴子见听到这里很是高兴:“好呀!几时出发?”

“后天早上,你到朝天门码头等着。你明天赶紧把《时事新报》的事辞了。”彭咏梧说,“这次到下川东去,你就算参军了。你要割断一切社会联系和家属关系。你的家属仍留在重庆,组织上将作为军属对待,会照顾好他们的。”

说了启程见面时的准确时间地点,彭咏梧便起身告辞。临出门时,他还特地嘱咐吴子见:“小吴,这事对谁也不要张扬,对家里人也一样。报馆那边,找个恰当的理由辞了,不要引起人的怀疑。什么都谨慎一点好。”说着,他又笑着拍了一下吴子见的肩:“以后,见了我和江竹君,就叫我们表姐、表姐夫,别拘谨,亲热大方点!”

第三天清晨,天上飘着蒙蒙细雨,街上行人稀少。在昏黄的路灯下,穿着长袍的彭咏梧拎着一只皮箱,和一如平素穿着蓝色旗袍、外罩一件黑毛衣的江竹筠一起,冒着清冷的雨雾来到朝天门码头,上了一艘轮船。行李和床铺还没安排好,吴子见穿着一身白色西服就来了,一见面就亲热地招呼:“表姐、表姐夫,你们已经上来了呀,我还在岸上等你们哩!”彭咏梧笑着搂过吴子见的肩,低声道:“不错,现炒现卖啊!”

汽笛响过,轮船慢慢启航了。三个人走出船舱,站在寂静的甲板上,扶栏眺望深锁在茫茫雨雾中的山城,内心里都感慨万千……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