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东周雒阳人。曾经往东到声国去从 师，向鬼谷先生学习。
在外地游历了好几年，苏秦极其穷困地回到 家。家里所有的人都暗地里嘲笑他，说：“按照 鳄人的习惯，大家都经营自己的産业，致力于 工商，谋取其中十分之二的盈利作爲生活的手 段。现在您舍弃根本，却以搬弄口舌爲职业，遭 受穷困，不也是应该的吗?”苏秦听了,感到很 惭愧，暗自伤心，就关上门整天不出来，拿出自 己的藏书又读了一遍。说：“一个读书人本来已 经接受了书本知识，却不能用它来谋取荣华富 贵，尽管掌握的知识很多，又有什麽用呢!”这 时他得到囿书中的《阴符》，埋头攻读。一年后， 从中悟出了许多揣摩人心理的诀窍，说：“凭着 这些，可以游说当代的国君了。”就请求游说周 显王。显王的近臣一向熟悉苏秦,都瞧不起他。 顕玉也不相信他的话。
于是苏秦往西到了秦国。正值秦孝公去世。 他便游说秦惠王道:“秦国是一个四方都有天险 的国家，有华山倚靠,有渭水流贯,东面有函谷 关和黄河,西面有汉中,南面有巴郡和蜀郡,北 面有代郡和马郡,这真是一个天府之国。凭着秦 国衆多的士兵和百姓，严格的军事训练，足够吞 并天下，建立帝王的事业来统治全国。”秦王说: “正像鸟羽毛没长成就不能高飞一样，我国的制 度还没走上正轨，谈不上兼并天下。”当时秦国 刚诛杀了醵，痛恨游说的人，因而没有任用蕨
秦。
于是苏秦又向东到了赵国。当时赵肃侯任用 他的弟弟赵成爲相，称爲奉阳君。奉阳君不喜欢 苏秦。
离开赵国,苏秦周游到了燕国,一年多以后 纔被召见。他对燕文侯说:“燕国东面有朝鲜、 辽东,北面有林胡、楼烦,西面有云中、九原, 南面有噱沱河、易水,国土纵横两千多里，军队 几十万，战车六百乘，战马六千匹，粮食可以供 给好几年。南面有碣石和雁门的肥沃土地,北面 有枣和栗子的收成，百姓即使不务农，光靠枣和 栗子也能过活了。这正是人们所说的天府之国 啊。
“安居乐业，远离战争之苦，没有比燕国更 好的国家了。大王知道爲什麽是这样的吗？燕国 之所以没被外敌侵犯，没有卷入战争的漩涡，是 因爲赵国在南方做了屏障。秦国和赵国打了五 仗，秦国胜了两仗，而赵国胜了三仗。秦、赵因 交战而彼此困顿，而您凭借完整无损的藏国，从 背后控制他们，这正是痉国未受外敌侵犯的原 因。况且秦国攻打燕国,要越过云中、九原,穿 过代郡、上谷,跋涉几千里，即使攻下灵国的城 池，估计秦国也根本无法长期占领。秦国不能侵 犯藤国的道理也就很明显了。如果赵国攻打燕 国，发出号令，不出十天，数十万的军队就会进 驻东垣了。渡过噱沱河、易水,不到四五天就能 抵达徳国的首都。所以说，秦国攻打燕国,是在 千里以外作战；赵国攻打燕国,是在百里以内作 战。不担心百里以内的祸患，而注重千里之外的 战事，策略上的失误，没有比这更严重的了。因 此，请大王和赵国合纵亲善，天下结爲一体，那 麽愈国也就没有什麽可担忧的了 o ”
燕文侯说:“您的话很有道理，但我的国家 很小，西面和强大的赵国接壤，南面又靠近查 国，齐国和赵国都很强大。您一定要通过合纵来 保证腹国的安全，我愿意率领全国百姓听从您的 安排。”
于是壑侯提供给暨车马和金银布帛，让 他到赵国去。当时奉阳君已经死了,苏秦就趁机
劝说赵肃侯：
天下的公卿大臣和一般官吏，一直到普 通士人，都仰慕您这样的君主能施行仁义, 都愿意听从您的教诲，并在您的面前倾诉忠 言，爲时已经很久了。尽管如此，但奉阳君 嫉贤妒能，而您又不大理事，因此宾客和游 说之士没有敢在您面前倾吐忠言的。现在耋 阳君去世了,您纔能够跟士人百姓亲近起 来，所以我纔敢于向您陈述我的某些不成熟 的意见。
我私下里替您考虑，没有比安定百姓来 求得平安无事更好的办法了，不要老是惊扰 百姓。安定百姓的根本，在于选择邦交，邦 交选择得当，百姓就能安定；邦交选择不 当，百姓就会终身不得安宁。请允许我谈谈 赵国的外患问题：现在齐国和秦国是赵的两 大敌国，百姓不得安宁，倚靠秦国攻打齐 国，赵国百姓不会安宁；倚靠齐国攻打秦 国，百姓也不会安宁。所以谋害别国的君 主，进攻别的国家，常常苦于公开声言断絶 同别国的外交关系。请您持慎重态度，不要 说出口。请允许我以辨别白色和黑色作比 方，这是爲了区别阴阳罢了。您果真能够听 信我的话，您国一定会献上盛産旃裘狗马的 土地，齐国一定会献上盛産鱼盐的海湾，楚 国一定会献上盛産橘柚的果园，对于姜、 魏、中山等国,可以让他们献上供您收取赋 税的私邑，而您的尊贵的亲戚和父兄也可以 接受封侯的赏赐。割占土地，席卷盈利，这 是叠秋五霸通过消灭别国军队，俘虏对方将 领纔能得到的；让自己的亲戚得以封侯，这 是商汤和圆武玉通过流放甚至杀死国君的办 法纔达到的。现在您高高拱起手就能得到， 这正是我替您考虑的。
大王如果支持秦国，那麽秦国一定会削 弱韩国和魏国;如果支持查国，那麽齐国一 定会削弱楚国和魏国。魏国被削弱,免不了 割让河外;轻国被削弱，免不了献出宣阳。 宜阳被献出,上郡就会濒于絶境；河外被割
让，往来的道路就会被阻塞；楚国被削弱, 垦就失去了外援。这三方面的对策，不能 不深思熟虑。
秦国攻取软道,围阳就会危险；秦国夺 取韩国的南阳,包围囿都，那麽赵国就要拿 起武器自卫；秦国占据卫国,取得卷城,那 麽查国一定会向秦国称臣。秦国的贪欲已经 从山更诸国得到一定的满足，一定会发兵进 攻赵国。秦军渡过黄河、漳水,占据番吾, 那麽秦、赵二国的军队势必在邯郓城下展开 激战。这是我替您忧虑的。
当前，少更一带所建立的国家，没有比 赵国更强大的了。赵国领土纵横两千多里, 士兵几十万，战车千乘，战马万匹，粮食可 以供给好几年。西有常山,南有漳河,东有 清河,北有燕国。瘻国本来是个弱国，不值 得害怕。秦国在天下所嫉恨的没有谁能比得 上赵国,但是秦国不敢发兵攻赵，爲什麽 呢？是害怕韩、魏在后面暗算它。这样看 来，姜、魏是赵国南方的屏障。秦国攻打韩 国和魏国,没有名山大川的阻碍，可以像蚕 吃桑叶一样逐渐吞并它们，逼近它们的国都 纔罢休。姜、魏不能抵挡秦国的进攻，一定 会臣服于它。秦国没有韩、魏的阻碍，一定 会把战祸加到赵国头上。这是我替您忧虑 的。
我听说尧没有三百亩的分土，费没有尺 寸的土地，但都拥有了天下；置没有百人的 部下，却统率了诸侯；汤王和武王的武士超 不过三千，战车超不过三百乘，步兵超不过 三万人，却登位做了天子。这是因爲他们确 实掌握了谋取天下的策略。因此贤明的君主 对外估计对手的强弱，对内衡量士兵素质的 优劣，不用等到两军开战，关于胜利还是失 败，生存还是灭亡的关键已经成竹于胸了， 怎麽会被一般人的话所蒙蔽，糊里糊涂地决 定大事呢？
我私下里拿天下的地图来推算，诸侯国 的土地面积是秦国的五倍，估计诸侯国的军
队是秦国的十倍，六个国家结成一个整体, 合力向西攻打秦国，秦国一定会失败的。现 在您却向西服事秦国，向它称臣。打败别人 和被别人打败，使人臣服和被别人臣服，难 道可以同日而语吗？
主张连横的人，都想割让各国的土地给 秦国。秦国成就了霸业，就会把楼台亭阁建 得更高大，把宫殿房屋修饰得更华美，整天 听美妙的咅乐，前有楼台宫阙，后有苗条艷 丽的美女，自己的国家遭受秦国的祸害却不 感到担忧。这些主张连横的人，时刻凭借秦 国的威势恐吓各国，要求割让土地，所以， 请大王仔细考虑这个问题。
我听说贤明的君主善于断絶疑惑，攒弃 谗言，摒除流言的来源，堵塞结党营私的途 径，所以那些谋划推尊主上、开拓国土、增 强兵力的大臣纔能把一片忠心向主上倾诉。 因此，私下替大王谋划，不如合纵，联合 轻、魏、齐、楚、瘻、赵六国，来反对秦 国。让诸国的将军和卿相在逗丞边上会盟， 互相交换人质，宰杀白马举行盟誓。共同订 立盟约：“如果秦国进攻楚国,齐国和魏国 各派出精鋭部队援助楚国，姜军断絶秦军的 粮草运输道路，赵军渡过黄河、漳河,通军 则守卫堂也北面的地带。秦国如果攻打韩国 和魏国,楚军就截断秦军的后路，齐国则派 出精鋭部队援助轻、魏，赵军渡过黄河、达
通军守卫云中。如果秦国攻打齐国,楚 军截断秦军的后路，韩军守卫城皋,魏军堵 塞秦军进攻的通道，赵军渡过黄河、漳河、 博关,恳国派出精鋭部队援助查国。如果秦 国攻打燕国,那麽赵军守卫堂也，楚军进驻 武关,齐军渡过勃海,轻、魏派出精鋭部队 援助燕国。如果秦国攻打赵国,那麽轻军进 驻宜阳,楚军进驻武关,魏军进驻河外，齐 军渡过清河,建国派出精鋭部队援助堕国。 各国中有不按盟约行事的，就用五国的军队 共同讨伐它。”六国合纵共同对抗奏国，秦 军一定不敢出函登图侵扰山柬诸国了。这
样，霸主的事业就成功了。
赵肃侯说:“我年纪轻，治理国家的时间不 长，还没听到使国家得以长治久安的谋略。现在 您这样尊贵的客人有意保全天下，安定各国，我 愿意让全国的百姓听从您的安排。”于是将一百 乘车装饰一新，加上黄金一千镒，白璧一百双, 锦続一千匹，让聋去联合各国。
这时，周天子把祭祀文王、武玉的祭肉赠给 秦惠王。惠王派犀首进攻魏国,俘虏了魏将龙 1，攻占了魏国的雕阴,正要举兵东下。苏秦担 心秦军打到赵国去,便用计激怒张仪，使他投奔 到了秦国。
于是苏秦游说韩宣王道:
韩国北有巩、成塁这样的坚固城池，西 有宜阳、庖阪这样的要塞，东有宛邑、穰邑 和涛水,南有经山,土地纵横九百多里，军 队有几十万，普天下的强弓劲弩都从建国出 産。溪子、少府时力、距来等弩箭都能射到 六百步开外。轻军士兵跳起来蹬发弩箭，能 连续发射百来次，中间不需要歇息，远的可 以让箭鑛射穿胸部，近的可以让箭头射穿心 房。尊军士兵的剑戟都産于塁L 叠、墨 阳、鲤、宛周、太阿等地, 都能在陆地上斩杀牛马，在水里截击鹄雁， 与敌交战时能斩杀对方将士；从坚韧的铠甲 铁衣，到皮革制成的射具盾牌，没有一样不 齐备。凭着聋军士卒的勇敢，披上坚韧的铠 甲，踏着强劲的弩弓，佩上锋利的宝剑，一 个人抵挡一百个敌兵，是不在话下的。凭着 轻国的强大及您的贤明，竟然面向西方服事 秦国,拱手臣服，使国家蒙羞，被天下人耻 笑，没有比这更严重的了。所以请大王仔细 地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大王如果向秦国屈服，它一定会向您索 求宜阳和成皋。如果把这两个地方给它，第 二年它又会要求割地。给它吧，没有那麽多 的地方可给，不给吧，就会断送以前的外交 努力而遭受后患。而且大王您的土地是有限 的，而秦国的贪欲却无止境，以有限的土地
迎合无止境的贪欲，这正是平常所说的买下 怨恨，结下祸根，没有经过战争，国土已经 被削夺了。我听民间有个谚语说：“宁可做 鷄的嘴，也不要做牛的肛。”如果面向西方, 拱手臣服秦国,这和做牛肛有什麽区别呢? 凭着大王您的贤明，又拥有强大的姜军，却 有做牛肛的丑名，我私下里替大王感到羞 辱。
这时，韩宣王一下子变了脸色,挥起手臂, 瞪大眼睛按着宝剑，抬头长叹一声，说：“尽管 我没出息，但一定不能向秦国屈服。现在您用赵 玉的教导来晓谕我，我诚心把轻国托付给您，听 从您的安排。”
苏秦又去游说魏襄王,说：
大王的国土，南有鸿沟、隗、汝南、 着、昙、也、聋、垒、钻、新邺, 东有淮河、颍河、美枣、无胥,西面有长城 作爲边界，北有河外、卷、玺、酸枣，国土 纵横千里。地方尽管名义上很小，但耕地房 屋很密集，连放牧牲畜的地方都没有。人口 衆多，车马成群，日夜奔驰，络绎不絶，轰 轰隆隆，那声势好像是三军士兵发出来的。 我私下里估量您的国家，力量不小于楚国。 而那些主张连横的人，却想引诱您伙同虎狼 一样的秦国来侵吞天下，秦国一旦加害于 魏，他们却不肯替您分担忧患。仗着强大的 秦国的势力,来暗算别国的君主，罪过没有 比这更严重的了。魏国是天下的强国，大王 是天下的贤明君主，现在您竟有意投向西 方，服事秦国,自称是秦国东方的属国，爲 它修筑帝王的行宫，接受它的服饰制度，春 秋季节给秦国献礼助祭，我私下替您感到羞 耻。
我听说越玉勾践用三千疲惫的士兵作 战，在干遂抓住了夫差;周武王率领三千士 兵，用蒙着皮革的三百乘战车，在牧野制服 了商纣王:难道是因爲他们的士卒衆多吗？ 祇是能充分发挥自己的威力罢了。我私下里 听到大王的军事实力，有常备精兵二十万，苍头军二十万，冲锋部队二十万，勤杂兵十 万，战车六百乘，战马五千匹。这些超过越 王勾践和周武王的很多了。现在您却听信臣 下的话，想以臣子的身份服事秦国。服事秦 国一定得用割地来表现自己的诚实，所以还 没打仗，国家已经被削弱了。群臣中凡是建 议服事秦国的，都是奸人，不是忠臣。他们 作爲君主的臣子，却割让自己君主的土地, 去求得外国的赏识，祇求取得一时的成功, 而不顾它的后果，破坏国家的利益来求得个 人的名声，在外凭借强大的秦国的势力，在 国内算计自己的君主，用这种手段达到割让 土地的目的，希望大王能认清这一点。
《周书》上说：“草木像丝线的时候不及 早斩断，等到蔓延开了怎麽办呢？毫厘大小 的时候不及早砍伐，等到长大了，就要用斧 头纔行。”事前的考虑不成熟，事后就会大 祸降临，那时怎麽办呢？大王如果能听取我 的话，使六国合纵相亲，专心并力，统一意 志，就一定不会有遭受强秦侵犯的祸患。所 以敝国赵王派我来提出我们的策略，奉上明 确的公约，全赖大王的指示去号召大家。
魏王说:“我没有什麽出息，以前没听过您 高明的指教，现在您用赵王的指示来啓发我，我 愿意率全国的百姓听从您的安排。”
苏秦接着向东，游说齐宣王说:
齐国南有泰山,东有琅邪，西有清河, 北有勃海,称得上是一个四面都有天险的国 家。齐国的国土纵横两千多里，军队几十万 人，粮食堆积得像山丘一样。三军的精鋭抵 得上五国的军队，进攻时像刀锋、箭头一样 势不可挡，战斗时像雷霆一样力量万叙，撤 退时像风雨一样很快消散。即使有军事行 动，也没有离开离，越过清河,渡过勃 边。陆有七万户人家，我私下里估计，每 户不少于三个男子，三七就是二十一万人， 不需要从远方的县邑征集士兵，仅临蕾的士 兵已经够二十一万了。临董富裕殷实，这里 的百姓没有不鼓瑟吹竽、弹琴击筑、斗鷄走
狗、下棋踢球的。临旧的街道上,车辆轮轴 相撞击，人们肩挨着肩，把衣襟连接起来, 就成了一幅帷帐，举起衣袖就能连成一大块 幕布，衆人用手抹汗，洒下去像下雨一样。 家家殷实，人人富足，大家志向高远，意气 昂扬。凭着大王的贤明和齐国的强大，天下 没有谁能跟查国对抗，现在您却向西侍奉秦 国，我真私下里替您感到羞愧。
况且韩国和魏国之所以十分畏惧秦国, 是因爲它们和秦国边界相接，双方军队一出 击就要正面交锋，不出十天，胜败存亡的关 键就定了。即使韩国、魏国战胜了秦国,它 们自己的兵力也要耗损大半，四边的国境就 无力守卫；如果战争不能取胜，国家的危亡 就会随后到来。这就是韩国、魏国在跟秦国 开战上很慎重，而把向奏国称臣看得很随便 的原因。而秦国进攻查国就不是这样了。秦 军背靠着轻、魏的国土，要穿过卫国阳晋的 通道，经过亢父的要塞,战车不能并排走, 骑兵不能齐头进，一百人守卫险要之处，一 千人都过不去。秦军要想深入进去，就得像 狼一样，时时回顾后路，不敢径直前进，生 怕轻、魏从背后暗算它。这样看来，秦军内 心恐惧疑惑，祇能虚张声势地恐吓别人。尽 管它狂妄自大，却不敢冒失前进，秦国不能 对查国构成危害的道理也就很明显了。
不能充分估计到秦国对涵无可奈何这 种情况，却要向西侍奉它，这是诸位大臣谋 略上的失误之处。要想没有臣服秦国的丑 名，而有国家强盛的实效，我希望大王稍微 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齐王说:“我是个愚笨的人，居住偏僻遥远， 靠近大海的地方。查国是一个道路曲折，地处东 隅的国家，因此我没听过您很多的教诲。现在您 用赵王的指示晓谕我，我愿意率领全国的百姓, 听从先生的安排。”
于是叠向西南去游说楚威玉，说：
楚国是天下的强国；大王是天下的贤明 君主。楚国西面有黔中、巫郡,东面有夏
地、涯阳，南面有洞庭、苍梧,北面有陛 塞、W,国土纵横五千多里，军队上百 万，战车千乘，战马万匹，粮食可以支撑十 年。这是建立霸主事业的资本。凭着楚国的 强大和大王您的贤明，天下没有谁能抵挡 的。现在您竟要向西服事秦国，那麽其他国 君就没有不倒向西方，到章台之下参拜秦王 的了。
奏国所忌恨的国家没有比得上楚国的， 楚国强大,秦国就会被削弱，秦国强大,楚 国也会被削弱，二者是不能同时并存的。所 以替大王考虑，不如合纵联盟来孤立秦国。 大王如果不合纵，秦国必然要出动两支军 队，一支杀出武关,一支直下黔中,那麽 鄢、郢一带也会动摇了。
我听说治国要趁它还没起乱子的时候, 做事要从没有形成时入手。患难临头纔痛心 疾首，就来不及了。所以请大王及早考虑这 个问题。
大王果真能听信我的建议，我愿意号召 山更各国向您贡献四季的産品，接受大王的 诏令，把他们的国家、王族的命运托付给 您，训练士兵、铸造武器，听从大王的指 挥。您如果能釆纳我的不成熟的计谋，那麽 韩、魏、查、掳、赵、卫的美妙的音乐和艷 丽的妇人一定会充满后宫，燕国、代国的骆 驼和良马一定会塞满您的畜圈。所以合纵成 功，楚国就能称王，连横得逞，秦国就会称 帝。现在您放弃霸王的事业，而甘心蒙受服 事别国的丑名，我认爲这种做法不可取。
秦国是一个像虎狼一样的国家，有吞并 天下的野心。它也是天下各国共同的仇敌。 主张连横的人，都想分割各国的土地献给秦 国，这正是所说的供养仇人孝敬敌人。作爲 人的臣子，割让自己君主的土地去结交虎狼 一样的秦国,达到侵略别国的目的，而自己 的国家遭受攻击时，却从不顾及。在外倚仗 强大秦国的势力，在国内算计自己的国君， 来达到割让土地的目的，背叛国家，不忠于
国君，没有比这更严重的了。所以，如果合 纵联盟，各国就会割让土地来服事楚国；而 连横成功，楚国就要割让土地去服事秦国。 两种策略相差太远了，大王愿意站到哪一方 呢？所以敝国虹派我来进献不成熟的计 谋，奉上明确公约，全赖大王晓谕衆人。
楚王说:“我国西南和秦国接壤，秦国有吞 并旦、蜀和汉中的野心。奏国是虎狼一样的国 家，是不能亲近的°而韩国和魏国受到秦国侵略 的威胁，不值得共同谋划大事。如果与他们谋划 大事，恐怕它们会背叛我去讨好奏国。这样一 来，计划尚未实行，国家已经面临危险。我自己 估计，拿楚国去抵挡秦国,不一定能取得胜利; 在朝廷内商议，群臣也不值得信赖。我睡觉睡不 安稳，吃饭也不香甜，内心晃晃悠悠，像悬挂着 的旌旗那样，没有依靠。现在您想团结天下诸 国，保全那些处于危亡境地的国家，我愿意把国 家托付给您，听从您的安排。”
至此，六国合纵成功，并力同心。苏秦做了 六国联盟的盟主，同时担任六个国家的相。
苏秦北上向赵王汇报,中途经过雒阳,带着 大量的车辆马匹，各国都派很多使者护送，气派 和周王差不多。周显王听说后很吃惊,便派人清 扫道路，到郊外去慰劳他。苏秦的兄弟、妻和嫂 子，都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他，侍候他用饭。 苏秦笑着对嫂子说：“你爲什麽先前那麽傲慢， 现在这麽恭顺呢?”嫂子曲着身子匍匐而进，脸 贴在地面上，谢罪道：“因爲我看到小叔您现在 地位尊贵，财物很多。”苏秦深有感慨，叹息道： “同样是我这麽一个人，富贵了，亲戚们就敬畏 我；贫贱时，就怠慢我。更何况别的人呢！假如 当初我在座近郊有良田两顷，我现在能佩上六 国相印吗!”当时便把许多财物施舍给亲戚朋友。 当初，苏秦要去燕国,向别人借了一百钱作爲路 费，取得富贵后，就用一百金去偿还他。对所有 曾经给过他好处的人，全部报答。跟随的人中仅 有一个人还没有得到赏赐，走上前来申明。萨秦 说：“我并不是忘了你。当初你跟随我到藏国去， 在易水之上,你再三要离开我，那时我处境难，因而心里对你很不满意。所以纔把你放到最 后，现在你可以领赏赐了。”
醴约定六国合纵联盟以后，回到赵国,赵 肃侯封他爲武安君。叠把合纵的盟约送到秦 国，秦军不敢窥伺函变以外的国家达十五年。
后来，秦国派犀首欺骗齐国和魏国,和它们 一起进攻赵国,想要破坏合纵联盟。查国、魏国 进攻赵国,赵王便责难苏秦。赠心里很害怕, 就请求出使燕国,发誓要报复声国。苏秦离开赵 国之后，合纵联盟就解散了。
秦惠玉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膜国的太子爲妻。 这一年，燕文侯去世,太子继位，这就是燕易 王。易王继位不久,齐宣王便趁燕国国丧攻打燕 国，夺取了十座城。易王对苏秦说:“以前先生 到燕国,先王资助先生去赵国，于是约定六国合 纵。现在齐国先是进攻赵国,接着又进攻塑国, 因爲先生的缘故让天下人耻笑二国，先生能替瘻 国收复失地吗?”苏秦听了,十分惭愧，说道: “请让我替您把它收回来。”
苏秦见到齐宣王,拜了两拜，俯首庆贺，抬 头吊慰。齐王说:“爲什麽庆贺和吊慰连得这麽 紧呢?”苏秦说:“我听说飢饿的人之所以不吃名 叫乌喙的草本植物，是因爲用毒草填肚子和饿死 是一样的结果。现在瘻国虽然很弱小，但燕王是 秦王的小女婿。大王贪图十个城池的利益，却长 期和强大的奏国爲敌。如果以弱小的褪国做先 锋，强大的秦国紧随其后，招引天下的精兵来攻 击您，这正和吃乌喙充飢是一回事。”齐王听了, 紧张得脸色都变了，说：“情况已经这样了，该 怎麽办呢?”苏秦说:“我听说古时候善于控制事 态发展的人，能够使灾祸变成幸福，可以利用失 败的机会取得成功。大王如果听信我的计谋，应 该把十座城归还给您国。谨国白白收回十座城， 一定很高兴；秦王知道您是爲他的缘故纔归还游 国的城池，也会很高兴。这叫做化敌爲友。燕国 和秦国都和齐国交好,那麽大王发号施令，天下 也就没有谁敢不听从了。也就是说，大王祇需口 头上表示依附秦国，用十座城池的代价换取天 下。这是霸王的事业。”齐王说:“好。”归还了
德国的十座城池。
有人诋毁建秦说：“苏秦是个摇摆不定、叛 卖国家、反覆无常的人，他会作乱的。”苏秦害 怕被判罪，就回到了燕国,瘻玉却不让他担任官 职。苏秦拜见燕王,说：“我本来是更周的一个 鄙陋的人，没有半点功劳，而大王亲自在宗庙里 授予我官职，并在朝廷上以礼相待。现在我替您 退了声国的军队，收回了十座城池，照理说，您 对我应该更加亲近。现在我回到了幽，大王之 所以不给我官职，一定是有人以不诚实爲罪名, 在您面前中伤我。其实，我的’不诚实'正是大 王的福气。我听说，忠信诚实的人，一切都爲自 己打算；讲求进取的人，一切都爲别人打算。而 且我游说齐王,并没有欺骗他。我把年迈的母亲 丢在东周,本来就是抛弃爲个人谋利益的打算, 一心帮助别人求进取。假如说现在有三个孝顺得 像曾参,廉洁得像伯真，诚实得像尾生的人，让 他们来服事大王，您觉得怎麽样?”燕王说:“足 够了。”苏秦说:“像豊参一样孝顺的人一定会 坚守孝道，不肯离开父母在外住宿一晚，大王又 怎能让他步行千里，来服事弱小壁的困窘的国 君呢？像值真一样廉洁的人，一定会坚守节义, 不愿做孤箜的继承者，不肯做周武王的臣子, 不接受封侯的赏赐，而饿死在首阳山下。廉洁到 这种地步，大王又怎能让他步行千里，到齐国去 干一番进取的事业呢？像星生那样诚实，坚守信 用，和女子约好在桥下相会，女子没来，洪水来 了也不肯离开，抱着桥柱被水淹死。守信到了这 种程度，大王又怎能让他步行千里，去使齐国的 强兵退却呢？我正是因爲忠诚守信而得罪大王 的。”燕王说:“你自己不忠信罢了，难道有因爲 忠信而获罪的吗?”苏秦说:“并非如此。我听说 有个在远地做官的人，他的妻子和别人私通，丈 夫快要回来了，与妻子私通的人很担心，妻子 说：’别怕，我已经做好毒酒等着他了。‘过了三 天，丈夫果然回来了。妻子让小妾捧着毒酒送给 丈夫。小妾想说出酒里放了毒药，又怕主父知道 后驱逐主母；不说吧，又怕毒死了主父，祇好假 装昏倒，把酒泼到地上。主父大发雷霆，打了她
五十竹板。小妾假装昏倒泼了毒酒，对上保全了 主父，对下保全了主母，然而免不了挨打，怎麽 说坚守忠信就不至于得罪别人呢？我的过错不幸 得很，跟这件事刚好类似!”燕王说:“先生还是 担任原来的官职吧。”从此以后更加优待苏秦。
易王的母亲是文侯的夫人,和苏秦私通。懑 王知道这件事，对龊秦更加优待。苏秦恐怕日后 被杀，就对燕王说:“我留在燕国,不能使燕国 地位提高，如果我到了暨国，一定能提高题国的 地位。”燕王说:“一切随先生的便。”于是苏秦 假装得罪了燕王而逃到齐国,齐宣王委任他爲客 卿。
齐宣王死后,滑王继位。苏秦劝滑王隆重地 安葬宣王,以表明自己的孝道；高筑宫室，广辟 园林，以表明自己志得意满，其实是想让齐国败 落，从而有利于德国。燕易王去世后,燕王哈 继位做了国君。后来，齐国的大夫中有很多人在 国君面前和叠争宠，派人暗杀苏秦,苏秦侥幸 未死，带着重伤逃走了。齐滑王派人捉拿凶手, 但没有拿到。苏秦临死前对齐滑王说:“我快死 了，请您在街市上把我五马分尸示衆，宣称'苏 秦爲了燕国要在齐国作乱'。这样，杀我的凶手 一定能抓到。”齐玉便按他的话去办，刺杀苏秦 的人果然自己露面了。齐王将他杀了。燕国听到 这个消息，说：“齐王替苏先生报仇,手段也太 残忍了！”
苏秦死后,他的许多秘密都泄露了。齐国得 知这些情况后，十分恼恨燕国。燕国很恐慌。疑 秦的弟弟叫苏代,苏代的弟弟叫苏厉,他俩看到 哥哥取得的成就，也都发奋读书。苏秦死后,姜 代去拜见燕王,想继承苏秦的旧业，说：“我本 来是更周一个鄙陋的人，听说大王的义气很高， 鄙人愚笨，放下手中农具来拜见大王。到了邯郸 后，看到的情况和我在更周听到的相差很远，我 暗暗地认爲有负于我的一片期望之心。来到贵国 的朝廷，看了大王的群臣和下属官吏，获得的印 象是：大王是天下贤明的君王。”燕王说:“您说 的贤明的君王是怎麽样的呢?”苏代回答说:“我
听说贤明的君王一定要听别人议论自己的过失, 而不愿听别人夸赞自己的优点。请允许我指出您 的过失。齐国和赵国,是燕国的仇敌;楚国和魏 国，是壁的盟国。现在您帮着仇敌去攻打盟 国，这是不利于慝国的行动。大王如果仔细想一 想，就会发现这是策略上的失误，而不把这种失 误向您帮助的人，就不是忠臣。”燕王说:“齐国 本来是我的仇敌，是我要讨伐的国家，祇是我担 心自己的国势弱小，力量不足，纔没有行动。您 如果能凭借谨国现有的力量讨伐查国，我愿意将 整个国家托付给您。”苏代说:“天下可以互相征 伐的国家共有七个，燕国很弱小,单独作战不 行；如果有所依附，那麽不管依附谁，它都会因 此而提高地位：向南依附楚国，楚国就会提高地 位；向西依附秦国,秦国就会因此而提高地位; 中部依附韩国和魏国,韩国和魏国就会因此而提 高地位。而且如果瘻国所依附的国家地位提高 了，大王的地位也一定会随着提高。现在齐国的 君主年事已高而又一意孤行，向南连续攻打楚国 五年，积蓄的财富耗费尽了；向西困扰奏国三 年，士兵们个个疲惫不堪；向北与痉国交战，折 损了全部军队，祇俘虏了两名敌军将领。接着用 它剩余的兵力向南攻破了拥有五千辆兵车的塞 国，并慑服了十二个小国。.这样的国君一心想要 扩张，以致百姓力量枯竭:有什麽可取之处呢！ 而且我听说，连续征战，人民就会劳累；长期用 兵，士卒就会疲惫。”燕王说:“我听说齐国有清 济和浊河便于固守,又有长城和巨防作爲要塞， 果真是这样吗?”苏代说:“天时不给它有利的机 会，虽然有渍渣、酗，哪能固守！而百姓的力 量耗尽了，虽然有长城、巨防，哪能作爲要塞！ 而且，以前渣西地区不征发兵役，是爲了防备赵 国；河北地区不征发兵役，是爲了防备游国。现 在连渣西、河北都在征兵役，全国都疲惫不堪 了。骄横的君主一定好利，亡国的臣子一定贪 财。大王如果不以用爱子、胞弟做人质感到羞 愧，用珍珠、宝玉、绸缎去贿赂声王的亲信，查 王就会友好对待痉国，并轻易地灭亡宠国，那麽 查国就可以灭掉了。”燕王说:“我终于能靠着您
承受上天的旨意了。”袜国就派了一个公子到查 国去做人质，苏廛通过这个公子的关系拜见叠 王。齐王怨恨苏秦,想要拘捕距。燕国的公子 替他向查王谢罪，于是釦就委身做了查国的臣 子。
燕国的相国子之和苏代结爲姻亲,子之想取 得痉国的政权，就派醍代到查国去服侍那位做人 质的公子。齐国让苏代回报燕国。燕王噜问: “查玉大概要称霸了吧?”苏代说:“不可能。” B 玉问：“爲什麽?”苏代说:“查王不信任他的臣 下。”于是痉玉便把权力集中委任给壬之，不久 便让位给他，燕国大乱。齐国进攻燕国,杀了通 王噜和子之。燕国拥立了昭王,苏代、苏厉从 此再不敢进垦，最后都投奔到了查国。齐国以 优厚的条件款待他们。
苏代经过魏国,魏国替燕国拘捕了苏代。查 国派人对魏王说:“查国如果要把宠国的土地封 给泾阳君,秦国一定不肯接受。秦国不是不愿占 有齐国并取得宋国的土地,而是不相信齐王和苏 代。如今巽和魏国关系到了这样严重的地步, 查国也就不可能再欺骗奏国了。秦国相信齐国, 查、秦联手，泾阳君得到了宋国的土地,那就不 是一件有利于魏国的事情了。所以大王不如让夺 代东归齐国,这样，秦国一定会怀疑查国而且不 相信苏代。齐、秦不能合作，天下的局势就不会 发生太大的变动，讨伐查国的时机也就成熟了。” 魏国就放了苏代。苏代到了宋国,宋国以优厚的 条件款待他。
齐国进攻宋国,宋国告急,苏代送给燕昭王 一封信，写道：
瘻国是一个万乘大国，却向查国派遣人 质，名声低下而且势力弱小；以万乘大国的 身份帮齐国进攻宋国,使得百姓疲劳，财力 耗尽；打败宋国,侵略楚国的淮北,对强大 的齐国有利,敌人日益强大，自己的国家却 遭受祸害。这三者对一个国家来说，都是很 不利的。大王之所以这样做，是爲了取得齐 国的信任。但是查国却把不守信的罪名加到 您头上，而且越来越嫉恨愈国，这帮助大王
的策略错了。宋国和楚国的淮北加在一起, 抵得上一个强大的国家，齐国吞并了它,等 于又增加了一个声国。北夷的土地纵横七百 里，加上鲁国和卫国,也抵得上一个强大的 国家，齐国吞并了它,等于增加了两个齐 国。祇有一个强大的齐国，程国就惊疑恐 惧，对付不了，现在三个声国的力量压到游 国头上，后果一定很严重。
尽管如此，明智的人办事，能利用灾祸 取得幸福，使失败转化爲成功。齐国的紫色 绸绢，本来是用劣质的白色绸绢染成的，而 价钱高出十倍；越王勾践曾在会稽山上栖 身，后来却打败强大的吴国而称霸。这些都 是利用灾祸取得祥福，把失败转化爲成功的 例子。
现在大王如果想利用灾祸取得祥福，使 失败转化爲成功，不如怂恿、推崇称霸的齐 国，让它派使者到圏国去订立盟约，烧掉秦 国的符信，宣称“上好的计策是打败秦国， 其次是永远排斥它”。秦国遭受排斥,面临 被打败的威胁，秦王一定很担忧。秦国近五 代以来，经常攻伐各国，现在竟屈居查国之 下，按照秦玉的意愿，祇要能挫败齐国，不 惜倾注全国的力量。大王何不派说客这样去 游说秦王:“燕国和赵国打败宋国,壮大查 国，推崇它，甘心屈从它的原因，并不是从 中得到什麽好处；瘻、赵二国既不能从中得 到好处，而又一定要这麽做的原因，在于不 相信秦王。既然如此，大王爲什麽不派人联 络燕国和赵国,让泾阳君、高陵君先到燕 国、赵国去?秦国如果变卦了，可以把他们 当作人质，这样，燕国和赵国就会相信秦国 了。秦国称西帝，燕国称北帝,赵国称中 帝，树立三帝来对天下发号施令。轻国、魏 国不服从，就由秦国去讨伐他们；齐国不服 从，就由痉、赵二国去讨伐它。有谁敢不服 从？天下服从了，就驱使轻国和魏国去攻打 齐国,威胁说：’一定要交出窒国的土地， 归还楚国的淮北。'齐国交出宋国的土地,归还楚国的淮北,这对适、赵有利；并立三 帝，也是瘻、赵乐意的。这样，在事实上得 到自己要求的利益，在名分上达到了自己追 求的目标，燕国和赵国甩掉齐国,会像脱掉 草鞋一样随便。如果您不争取燕国和赵国, 查国的霸业一定会成功。各国拥护查国而您 不服从，就会招来各国的攻伐；各国都拥护 查国而您也服从它，您的声望也会下降。争 取燕国和赵国,既能使您的国家安定，名声 也很高；不争取燕国和赵国,您的国家就危 险，名声也下降。舍弃尊荣和安定，却选择 危险和卑下，聪明的人是不会干的。”秦王 听了这些话，感觉一定像心脏被刺痛一样。 大王爲什麽不派说客用这样的话去游说秦玉 呢？如果这样，秦国一定会被争取过来，声 国也一定会遭到讨伐。
争取秦国,这是重要的外交；讨伐查 国，这是正当的利益。处理好重要的外交事 务，追求正当的利益，这是圣王的任务。
燕昭王很赞赏他的信,说：“先王曾对盘家 有恩，由于子之的祸乱,苏家兄弟离开了觐。 燕国想要向齐国报仇,没有醵家兄弟不行。”于 是召回苏代,重新优待他，跟他商议攻打查国的 事，最终打败了查国，齐滑王出逃。
过了很久，秦国邀请燕王,燕王准备前去。 苏代劝阻燕王说：
楚国取得了枳地导致国家危亡，齐国取 得了耋地导致国家危亡，齐国和楚国不能占 有塞地和枳地，反而要臣服于秦国，爲什麽 呢？因爲凡有战功的国家，都是秦国的大 敌。秦国夺取天下，不是靠推行正义，而是 靠使用暴力。秦国使用暴力，已经公开宣告 天下了。
它警告楚国:“蜀地的军队，坐着船浮 在汶江上,趁着夏季的水势沿匹直下，五天 就能到达郢都。汉中的军队,坐着船从些 出来，趁着夏季的水势，沿汉江直下,四天 就能到达五澄。我亲自在宛东集结部队，直 下随邑,聪明的人来不及谋划，勇敢的人来
不及发怒，我进击你们像射杀鹰隼一样神 速。你们竟想等天下的军队攻打函也，不 是太遥远了吗!”因爲这个缘故，楚王前后 十七年服事秦国。
秦国警告韩国说:“秦军从少曲出发, 一天就可以截断太行山的通道。从宜阳出 发，抵达平阳,两天之内，你们全国各地的 形势都得动摇。我军经过东周和西周,抵达 新郑,五天之内，你们的国都就会被攻占。” 轻国认爲情况确实是这样，所以纔臣服秦 国。
秦国警告魏国说:“我军攻下安邑,围 困女戟,韩国的太原就保不住。我军直下 堑，经过南阳,封锁冀邑,包抄东、西二 圏。趁着夏季的水势，驾着轻便的战船，强 弓硬弩摆在前面，锋利的戈矛跟在后头，掘 开荥河口,魏国的大梁就完了;掘开白马河 口，魏国的外黄、济阳就完了;掘开宿胥河 口，魏国的虚地、顿丘就完了。从陆路进 攻，可直指河内,从水路进攻，可灭掉大 梁。”魏国认爲情况确实如此，就臣服了秦 国°
秦国想攻打安邑,怕查国前去援助，便 把宋地许给了齐国。说：“宋王胡作非爲, 做个木偶象征我，射它的面部。我的国土与 宋国隔絶,军队距宠国遥远，不可能进攻 它。大王如果能打败窒国并占领它，我会像 自己占有一样高兴。”后来，秦国占领了安 邑，围困了女戟,因而又把侵略班的罪名 加到查国头上。
秦国想要攻打韩国,恐怕天下诸国援助 它，便把查国许给了各国。说：“齐王四次 跟我订立盟约，却四次欺骗我，并先后三次 率天下诸国来攻打我。有齐国,便没有秦 国；有秦国,便没有齐国。我一定要讨伐 它，一定要灭掉它。”后来，秦国占领了宜 阳和少曲,攻取了蔺邑和离石,又把打败查 国作爲天下诸国的罪名。
秦国想要进攻魏国,先推崇楚国，把亶
阳许给了楚国。说：“我本来跟轻国絶交了。 摧毁均陵，阻塞邮隗，如果有利于楚国，我 会像自己占有它们一样高兴。”后来，魏国 抛弃盟国跟秦国联合，楚国又被秦国安上了 阻塞邮阪的罪名。
秦军在挝遭到围困，就推崇燕国和赵 国，把胶东许给燕国,把济西许给赵国。后 来，秦国和魏国和解了,把公子延作爲人 质,派魏将犀首组织军队进攻赵国。
秦军在譌石受到挫折,在阳马吃了败 仗，就推崇魏国,把叶地和蔡地许给魏国。 后来，秦国与赵国和解了,就威胁魏国，魏 国不给割地。随后，秦军陷入了困境，秦王 就派太后的弟弟穰侯前去讲和，一取得胜 利，就背弃了太后和禳侯的诺言。
秦国指责燕国说“是爲了胶东”,指责 赵国说“是爲了济西”,指责魏国说“是爲 了叶地和蔡地”，指责楚国说“是爲了阻塞 邮隰”，指责齐国说“是爲了塞地”。它的外 交辞令如转圈子，军事手段毒辣凶狠，太后 不能控制，穰侯不能约束。
龙贾战役、岸门战役、封陵战役、高商 战役、赵庄战役,秦国杀死的三觉百姓有几 百万，现在生存下来的人都是被奏国杀死的 人留下的孤儿寡母，晋地西河以外,上雒、 三川一带的灾祸，占了三置地区灾祸的一 半，秦国制造的灾祸竟是这样严重！而游、 赵两国到秦国去的人，都用向秦国效劳来游 说自己的国君，这是我最担心的事。 燕昭王没有去秦国。苏代在燕国又被重用。 像苏秦在世时一样，壁派龊代联络各国合 纵联盟，有的国家参加了，有的国家没有参加。 但各国从此推崇龊氐兄弟所倡导的合纵联盟。» 代、鎚得终天年,名声显扬各国。
太史公曰:苏秦兄弟三人，都因游说各国而 扬名，他们的本领是擅长权谋机变。砥秦因爲施 行反间计在齐国被人杀死，天下人都嘲笑他，不 肯公开研习他的学说。然而社会上流传的蕨秦的事迹有许多出入，凡和他的事迹相似的其他不同 时期的事实都附会到盘秦身上。壁由普通百姓 发迹，终于联络六国合纵相亲，这帮助他有过人 之处。所以我特地按时间顺序编列了他的事迹， 以便不使他祇蒙受丑恶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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