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曰：不可说

7.圣人曰：不可说

原文

孔子于《春秋》著灾异不著事应者何？盖旁引物情、曲指事类，不能一一皆合；偶有不然，人君将忽焉而不之惧，圣人于此自有深意也。www.guayunfan.com自刘向释《洪范》，析天下灾祥之变，而推之于金木水火土之域，乃以时事之吉凶而曲为之配，此之谓欺天之学。况周得水德而有赤乌之祥，汉得火德而有黄龙之瑞，此理又何如耶？岂其晋厉公一视之远，周单公一言之徐，而能关于五行之沴乎？如是则五行之绳人甚于三尺矣。

——《言灾异不当著事应》

这一段主要说圣人孔老夫子作《春秋》的方法和用意。

孔子周游列国，一无所获，到老又回到鲁国。不过这时他的主要精力转向考订经书典籍及教授弟子。据说他修《诗》、《书》，定《礼》、《乐》，序《周易》，作《春秋》。为儒家定下了经典。其中，《春秋》是他老人家政治理想的集中体现。因为，他通过对史实记载的选择，对具体字词的斟酌来进行针砭，其中的微言大义为后世的君主立下了规矩。

为了显明孔夫子作《春秋》时的褒贬原意，后世又出现了《春秋榖梁传》《春秋公羊传》《春秋左氏传》三部经典来阐释它。汉武帝时的董仲舒精通《春秋公羊传》。他综合儒家、阴阳家的学说，又吸纳五行学说，宗教天道观等思想，提出“天人感应”的概念。具体说来就是地上的皇帝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对应某种天象，天象就是上天对皇帝某种行为的反应。反过来，如果天上出现了什么异常现象，那就说明地上将有什么灾异，那是上天对下民和皇帝的警示。这样就要求皇帝要随时检讨自己，看有没有犯什么错误。另外，他说这一套是他从《春秋》里学来的，夫子在其中记述了很多灾异现象，这和地上的事情都是有对应的。

张燧的这一段议论也主要讨论孔夫子《春秋》的作法。董仲舒并没有明确指出《春秋》与哪些地上的人事对应，因为孔子也没有作出说明，而只是简单地记述天象的变异。因此，张燧指出，孔夫子这么做是有道理的。如果夫子一一明确指出天象和人事的对应，那么倘若稍微有一点不符合事实，就会让后世的帝王们产生怀疑。这样一来，天象对他们的震慑力也就没有了，他们就会毫无戒惧之心，为所欲为。这正是圣人的用意所在。

不过，圣人的用意往往被大家所忽略。张燧说刘向解释《尚书》中的一篇《洪范》，他具体分析了此前出现过的灾异现象，把它们与地上的人事一一对应，这是典型的欺天之学，骗小孩的。而且根据刘向注《洪范》的理论，金木水火土五行配帝王的五德，帝王更替也就是五德的更替。那么，为什么周是水德而有赤乌（火德的表征）的祥瑞，汉是火德而又有黄龙（土德的表征）的祥瑞呢？另外，还有晋厉公、周单公，他们又怎么够得上五行轮替的资格呢？

所以，张燧告诉我们，所谓五行终始说不过是胡扯，孔夫子的原意并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