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敬德与关陇集团_唐代政治人物的故事

尉迟敬德与关陇集团_唐代政治人物的故事

《旧唐书·尉迟敬德传》:

会寻相叛，诸将疑敬德且乱，囚之。行台左仆射屈突通、尚书殷开山曰:敬德彪敢，今执之，猜贰已结，不即杀，后悔不及也。王曰:不然，敬德必叛，宁肯后寻相者耶?

隐太子(李建成)曾以书招之，赠金皿一车。辞曰:敬德起幽贱，会天下丧乱，久陷逆地，秦王实生之，方以生徇。今于殿下无功，其敢当赐?若私许，则怀二心，徇利弃忠，殿下亦焉用之哉?太子怒而止。敬德以闻。王曰:公之心如山岳然，虽积金至斗，岂能移之?然恐非自安计。巢王果遣壮士刺之。敬德开门安卧，贼至，不敢入。因谏于高祖，将杀之，王固争，得免。

其后隐、巢计日急，敬德与长孙无忌入白曰:大王不先决，社稷危矣!(www.guayunfan.com)敬德往谕玄德、如晦等，与入计议。(略)元吉走，遂射杀之。宫府兵屯玄武门，战不解，敬德持二首示之，乃去。

敬德请帝手诏诸军听秦王节度，内外始定。

王为皇太子，授左卫率。

当侍宴庆善宫，有班其上者，敬德曰:尔何功，坐我上?任城王道宗解喻之，敬德勃然，击道宗目几眇。

后改封鄂国公，历鹿夏二州都督。(伐辽)诏以本官行太常卿，为左一马军总管。师还，复致仕。敬德晚节，谢宾客不与通。饬观、沼，奏清商乐，自奉养甚厚。又饵云母粉，为方士术延年。

可见，尉迟敬德从开始投诚，就遭到了关陇集团的重要成员屈突通及关陇亲密附属殷开山的怀疑与排斥。幸有太宗的坚持，才得以保全性命。从此，尉迟敬德知恩图报，对李世民忠心耿耿，连太子李建成对他的热情呼召，齐王元吉的恐吓威胁，高祖李渊要杀他的决定，都没有撼动他对李世民的忠诚。

在玄武门事变前后，无论是谋划，还是具体实施，他都是最积极的参与者，他深得李世民的信任。物极必反，当太宗登基后，他遭到李渊、建成旧部及李唐宗室的敌视，与李道宗酒宴上为席位之争，足见关陇集团内部对他的排斥。而他依然要用武力解决问题，他违背了政治的运作规律，太宗想保他都很为难。加上山东集团势力，也对他怀有敌意，没有人替他求情。太宗只好被迫将自己的忠实奴才派往外地为都督，以此化解两大集团成员对敬德的排挤。自此以后，敬德自身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靠山也难以扭转自己的危局，争强好胜的心理遭遇挫折。

当年曾经引导敬德投靠李世民的唐俭，一直是李世民面前的红人。在唐与刘武周作战进程中，他又是说服尉迟敬德投靠李世民的关键人物，这是打败刘武周的重要一环，并将独孤怀恩背叛的消息通知李唐，救世民一命。李世民与刘黑闼之战，他是幽州道行军总管，兼定州道安抚大使，寻拜礼部尚书。后又说服马邑高满政投唐，断突厥左臂，以功兼黄门侍郎。贞观三年，与李靖配合，彻底击败东突厥，并被任命为安排兵败后的突厥划区分界的具体实施领导。寻转鸿胪卿，后任户部尚书。唐俭应该可以在朝堂上为尉迟敬德求情的。也许尉迟敬德后来从地方都督岗位重返长安和他有一定关系。

《后村诗话》[5]卷七:

民部尚书唐俭与太宗棋，争道。上大怒，出为潭州。蓄怒未泄，谓尉迟敬德曰:“唐俭轻我，我欲杀之，卿为我证。”谂有怒言，指斥敬德唯唯，明日对仗云云。敬德顿首:“臣实不闻。”频问，确定不移。上怒，碎玉珽于地，奋衣入。良久，索食，引三品以上皆入宴。上曰:“敬德今日利益者各有三:唐俭免枉死，朕免枉杀，敬德免曲从，三利也。朕有恕过之美，俭有再生之幸，敬德有忠直之誉，三益也。”赏敬德一千段，群臣皆称万岁。

《旧唐书》卷七十《王珪传》:

十三年，(王珪)遇疾，敕公主就第省视，又遣民部尚书唐俭增损药膳。

《柳宗元集》卷十三《朗州员外司户薛君妻崔氏墓志》:

贞观十六年，刑部以盗贼律反逆，缘坐兄弟没官为轻，请改从死。左仆射高士廉、吏部尚书侯君集、兵部尚书李勣等议请从重，民部尚书唐俭、礼部尚书江夏王道宗、工部尚书杜楚客请依旧不改。时议者以汉及魏、晋谋反皆夷三族，欲依士廉等议，崔仁师为给事中，驳议以为不可，太宗从之。[6]

《唐俭墓志》记:

贞观十九年，(唐俭)抗表致仕。

唐俭在贞观十三年—贞观十六年任民部尚书，他与太宗下棋当在这个时间段。太宗与尉迟敬徳说处理唐俭事，能够推测敬徳与唐俭的关系是不一般的。正如太宗猜忌魏征与李勣的亲密关系，敬徳与唐俭的关系也是太宗猜忌的一对组合，因为唐俭的智谋是太宗深知的，而敬德在军中的威望也是他所忌惮的。太宗为太子的登基扫平道路，是想让老臣们退位的，从太宗在下棋小事对唐俭的态度，居然到要杀的地步，这背后不是小的情绪原因，是想通过小事让其退位，并敲山震虎，让敬德也知难而退。因此唐俭主动请求的辞职，敬德晚年闭门谢客，避免太宗的猜忌。在家一心修身养性，为益寿延年研究长寿药，不敢再搅入权力核心场。

通过上述分析，我们可以看到尉迟敬德是刘武周马邑集团势力在唐廷的代表，他所代表的这股势力，是最得突厥武功精髓的力量，是初唐统一战争期间李世民所部重要的进攻武器，而他所代表的力量在战场上对其他山东豪杰集团成员构成严重冲击，在玄武门事变中他又与关陇集团皇室成员有过节，因此他及其所代表的势力在突厥灭亡后，成为山东豪杰集团及关陇集团排挤打击的对象，在政治权力场中他与唐俭的亲密关系，又成为唐太宗晚年猜忌的对象，这是尉迟敬德在贞观时期政治上一再失意的内在逻辑。

【注释】

[1]张沛主编:《昭陵碑石》，三秦出版社1994年版，第141页。

[2]张沛:《昭陵新出土墓志补正唐史举例》，《人文杂志》1992年第2期。

[3]牛致功:《唐代碑石与文化研究》，三秦出版社2002年版，第39—49页。

[4]张沛:《昭陵碑石》，三秦出版社1994年版，第129页。

[5]刘克庄:《后村诗话》，《四库全书》(电子版)，上海人民出版社，2001年。作者刘克庄(1187—1269)，南宋诗人、词人、诗论家。莆田(今属福建)人。1246年，宋理宗以其“文名久著，史学尤精”，赐同进士出身，秘书少监，兼国史院编修、实录院检讨官。景定三年(1262)授权工部尚书，升兼侍读。从他“文名久著，史学尤精”及曾任兼国史院编修职位看，其文中的史料价值也不可忽视。此处引文中人物因缘关系从正史所记有一定可信之处，在此暂将其作为信史，以待日后修正。

[6]柳宗元:《柳宗元集·朗州员外司户薛君妻崔氏墓志》，《四库全书》(电子版)，上海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