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的语言才能吸引人呢？

语不惊人死不休

柯冬生

“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杜甫是伟大的诗人，诗篇万口传，我们的生活平淡、平凡，但也有波澜，有浪花，妙语就在身边。谁不企盼新奇趣的事物出现;谁不希冀明天的太阳更绚烂;谁不想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弄潮，在崎岖的山路上攀登，在茫茫天际的苍穹中漫步，也许就是为了留下传世的妙语。

那么，怎样的语言才吸引人呢?我认为，好的语言可以用以下一至数条去衡量。

1．创新。比如说诗人毛泽东“你用平平仄仄的枪声写诗，二万五千里是最长的一行”，战争就是诗，艰难曲折的人生也就是诗。用枪声写诗，多么精彩，不错，毛泽东那些最震憾人心的诗就诞生在长征途中。

2．独特。向人询问属正常，但问花问雾“问苍茫大地”就很独特;“送战友踏征程”较感人，但“作别西天的云彩”则更奇特，因为这种语言特痴情。

3．豪迈。宋悫“愿乘长风破万里浪”，李白“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三国演义中曹操“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志”，黄巢“我花开后百花杀”;马克思“为人类而工作”;毛泽东“改造中国与世界”“中国人民站起来了”，这些豪迈的词句，往往是从英雄人的的嘴里流出。

4．简洁。《延安颂》中周恩来一行赴西安途中路遇土匪伏击，周公脸不改色心不跳，只说了十个字“下车，抢占有利地形，还击”，何其沉着、镇定，遇危境而指挥有序，有愧为黄埔教官出身的军事家，而仓促间的语言又何其简炼，几乎不能删一字，此时时间即生命，容不得半个字的废话。

5．无声。无声语言即行动，有时是肢体语言。安慰人有时真不用千言万语，眼泪，握手，拥抱胜过一打语言。许多悲剧的发生，让人昏倒在地，这就是一种极端的语言。“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这种友情、离情，这种深情挚意，谁还能超越，真正做到了此时无声胜有声之效。

6．充实。文章写的饱满，成为“猪肚”，就要有例证，即事实，事实胜于雄辩。古人还说“例不十，不立言”，尤其是古今中外一连串的正反对比的事例，会使读者不得不信服。例如关于李素丽方便乘客的报道:堵车时拿报纸给乘客看以缓解焦急;有人晕车或想吐，送上塑料袋;遇有不小主碰伤的乘客，她的小药箱里有“创可贴”;姑娘们夏天穿长裙上下车，她忘不了提醒往上拎一拎，以免让人踩上摔跟头;抽屉里的小棉垫是为抱孩子的乘客准备的;画地图给外地到北京的乘客;下雨时把车窗打开伸出伞遮在脱掉雨衣，收拢雨伞的乘客头上;轻声提醒(不伤别人自尊心)孕妇身旁的乘客让座。可以看出，劳模不好当，为人民服务的确高尚，这里例证充分，说服力强。写文章最好是少概括，多事实;少议论，多细节。在事实面前，我们除了叹服，还能说什么呢?

7．双关。石达开“问天下头颅多少，看农夫手段如何”，谈理发也是谈革命活动，杀气腾腾，非军事家写不出。

8．物语。即托物言志。“溪涧岂能留得住，终归大海作波涛”，借瀑布倾吐胸中万丈豪情，真是一泻千里，势不可挡。

9．抑扬。将欲扬之，必始抑之，将人物置于最为弱者的地位，让他扭转乾坤转危为安，也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以收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之效，如苏轼语:这个婆娘不是人，九天仙女下凡尘，儿子个个都是贼，偷得仙桃献寿辰。

10．衬托。近似条件衬托叫正衬，如周瑜之智衬诸葛亮之智。对立条件的衬托叫反衬，如马谡之可笑衬诸葛亮之智。再如杜甫《绝句》:“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今春看又过，何日是归年。”就是以乐景(春天山花烂漫)衬衰情，即浓郁的思乡而不得归之情。

11．传奇。制造悬念，包括用倒叙，结局提前，再开端发展高潮。开局就金戈铁马，血流成河，狂风大作，铁流奔涌，江水横流，翻江倒海，其目的是抓住读者，必欲一睹而后快，中间一再盘马弯弓不发，不断吊起读者胃口，谜底不到最后不告诉你，中间不断云遮雾障，让主人公历尽千般磨难万种波折。要把人物放在尖锐曲折的矛盾中“折腾”，不要让他轻易取胜，多难兴邦，难能可贵，极尽曲折而通达顶峰。在一波未平又起一波中熟练地运用巧合，生活中有太多的意外，当然又必须在情理之中。这是结构艺术，也是语言技巧。

12．复化。文章语言忌平板，长短句要搭配，主动句被动句要变换，倒装句式的插入，人称的变化;时而引用，时而叙时而议;从概括描写到细节展开;正面描写与侧面烘托的结合，对话的运用，书信体的使用，辩论会的形式，法庭笔录的结构，甚至是药方的写法(如01届满分作文);拟声词叠词的使用;当详则详，汩汩滔滔，该略则略，惜墨如金。不拘一格，文无定式，这叫变化。

13．犀利。针砭时弊的语言真是犀利无比，如诗歌《温总理，我是讨工钱的民工》(节选):七年的血汗钱讨不到，讨到的却是武力威胁。难道，时光倒流到解放前，倒流到文革时代……时光真能倒流到那时该多好，因为不需要喝农药，割血管，玩自焚。只要参加红军，成为八路，这是人间正道，汇入滚滚洪流，直面烈火热血，用剑讨回公道!

14．抒情。好的语言其抒情味之浓从京剧《西厢民》“红娘”一节的唱腔、手势、表情、韵味中可以得到佐证，如耿巧云唱的:“小姐呀，你多风采;君瑞呀，你大雅才，风流不用千金买……”请读者自己点击吧。

15．细腻。细节，感人的细节，胜过万千语言，如黄梅戏《大雪严寒》(新五朵金花之首何云唱):大雪严寒棺内冷，哥哥无计与你把体温，一件婚袍薄又薄，我轻轻披在你的身。你有冤，你有恨，快快对我讲，为何要关住自己一个人。这写的是《红楼梦》里宝玉哭灵时的心理活动，划线句写宝玉满腔悲情，将婚袍加于为爱而死的黛玉身上，黄梅戏哭腔凄艳至绝，九曲回肠，令人倍觉人间最伟大的爱情总是悲剧，也深深体味到那句话“开口不谈《红楼梦》，遍谈诗书也枉然”。

16．比拟。王宏伟演唱的《再见了，大别山》:“清风素衣袖，一步一回头。山山岭岭唤我回，一石啊一草把我留……”这深情的离别调映证了柳永那句“多情自古伤离别”，让人想起刘邓大军在大别山那些如歌的岁月，尤其是在血雨腥风中建立起来的军民鱼水情。这里的风、山、石、草皆有情，是比拟。

17．排比。其作用是增强气势，丰富内容，如:您有铮铮铁骨，您是九尺男儿，您深知有泪不轻弹。您雷厉风行，使多少人振奋;您大刀阔斧，使读职者胆寒;您唇枪舌剑，使谈判对手一畏。您魁伟的身影，睿智的目光，一针见血的谈吐，给中国人民以坚定的信心。便是，这次，您流泪了。……(此处写99年我南联盟大使馆被炸后的朱总理)

18．哲理。例:如果心胸不似海，又怎能干出海一样的事业;如果心胸真是海，任何事业岂不又失去了光彩。此语哲理是:追求无止境，说得周到、辩证。

19．含蓄。

例:①父亲在我掌心画下太阳。(对我的教育和鼓励)

②父亲目送我的小船启航。(目送我在走上生活的征程)

20．比喻。如:起风的日子，海吹成了千亩蓝田，无数的百合花此开彼落。比喻海风吹拂下大海蔚蓝宽阔、浪花此起彼伏的壮观。

21．幽默。老舍……在湖底立着，《茶馆》也没有了“票房价值”，也立在湖底了。文革中老舍被迫害至跳湖自尽。第二个“立”字意为:《茶馆》不能再上演唱会。这是叫人欲哭无泪的辛酸语。

22．对偶(骈偶)。王勃的《滕王阁序》将这种往往蕴含哲理和诗意的语言演绎到极致。

23．平实。朱自清《荷塘月色》:“我悄悄披了大衫，带上门出去……”这种语言明白如话，不事雕琢。说明文的语言往往如此，掌握分寸，准确，平实。

24．劲健。如:两棵枣树，铁似的直刺着奇导而高的天空。

25．雄浑。雄壮，浑厚，如张抗抗《地下森林断想》:突然一次巨在的火山爆发，瞬息间改变了一切。狂风呼啸，气浪灼人，沙石飞腾，岩浆横溢，霎时天昏地暗，山崩地裂，好像到了世界末日。

附:含蓄隽永的语言示例(出处从略)

1．他可能有过许多敌人，但未必有一个私敌。

2．他的英名和事业将永垂不朽。

3．天晴了，很好的太阳。

4．走了，从沂蒙山上下来的三代人就这样走了。这就是我们的人民，我们的上帝!

5．将来总会有记起他们，再说他们的时候。

6．别了，司徒雷登。

7．别了，“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时代结束了。

8．将军什么也没说，大步钻进弥天的风雪之中，他听见无数沉重而坚定的脚步声在说:“如果胜利不属于这样的队伍，还会属于什么呢?”

9．大江东流去，千古看英雄，惊涛拍岸谁人勇，人民子弟兵，问一声年轻的士兵，你肩上的沙袋有多重，你用奔跑的身影告诉我，军人的职责是冲锋。

10．黄皮肤对我说两岸是一家，黑头发告诉我你我是中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