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我爱厨房》:孤独与爱

《我爱厨房》:孤独与爱

影片讲述了一个残酷而感人的故事。一个失去刚亲人的孤女Aggie来到外婆的生前好友华姐家,这个家庭只有母亲和儿子Louis。Aggie一开始很孤僻,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心灵之间的认同,Aggie也逐渐融入这个家庭。华姐原来是个做过变性手术的男人,而此时偏偏有一位痴心的男人鱼先生爱上了她。最终知道真相的鱼先生因爱杀死华姐,然后自杀殉情,只剩下孤单单的Aggie和Louis,茕茕孑立。在历经时间的折磨后,他们俩终于相拥在一起。

这是一则关于人生的寓言。影片在一种舒缓而又平静的氛围中,在男人和女人之间,在爱情和亲情之间,在生命与生存之间游离,探寻着一个千古的难题:我们究竟为什么活着?我们是怎样活着?

男人和女人

也许当亚当和夏娃从伊甸园被逐出之后就注定要相依为命。男人是坚强的标志,而女人则是男人躲避风雨的港湾。男人需要女人来抚慰,而女人只能学会自我抚慰。影片中的华姐是一个有着男人和女人双重身份的角色,在失去妻子的悲伤和对儿子应承担的责任中他选择了后者,他以一个女人的身份活下来了。作为女人,她以母亲的方式实践着对儿子的责任,同时也在逃避作为一个男人生存的压力。而作为一个女人,她又陷入一场感情的纠葛之中,虽然身份的错位注定这是一场孽缘。鱼先生是一个软弱的男人,他羡慕女人,因为凭女人的身份可以逃脱压力。而爱情似乎是他的生命中最后的支撑。他既无法像华姐一样做决绝的选择,也没有勇气像华姐一样在时间的流逝中承受痛苦。他无法躲开那场注定的爆发,无法躲开那个注定的结局,在浓浓的红色氛围中,在一幅轻纱的遮遮掩掩中,鱼先生杀死了华姐,然后殉情。华姐在临死前说的一句话,“杀人没人性”,完成了一个男人到女人的最终的转换。这是一场男人之间的争斗,也是一个男人与女人的爱情的悲惨结局。影片表达出一种对男人和女人的生存方式的思考。正如鱼先生所说的,“她们可以从庙堂到厨房,从厨房到卧房,而男人只能去承受压力,来自生存的、经济的、面子的,除了爆发,无可摆脱。而女人却可以逃避。”但厨房又是男人躲避的最后一道港湾。影片的最后,Louis终于找到了Aggie,幸福地享用Aggie烧的美味。生活就变得玫瑰一样的美丽。

孤独与爱

每一个生命的世界是孤独的,许多的感受只能默默承受。影片中,Louis和华姐是一对亲密的母子,但儿子始终没有走进母亲的内心,直到细心的Aggie闯进这个貌似平静的世界,她终于发现醉后的华姐在洗手间里对着马桶在诉说内心的感受。而Aggie也是一个孤独的人,相依为命的外婆去世了,幸亏Louis把她接来一起住。在华姐家,Aggie如一个孤魂野鬼在房间中漂移着,直到藏进冰冷的冰箱。但是华姐和Louis的真诚、友善终于打动了她,她与华姐一家终于组成一个快乐的家庭。而心灵的创伤一经愈合,她就离开了他们,选择独自生活。华姐的意外被杀使Louis陷入深深的孤独和痛苦之中。为了摆脱熟悉的一切牵起的对华姐的思念,Louis去了遥远的大陆。而当得知Louis去处的Aggie匆匆赶去大陆试图接他回来时,Louis却没有跟随Aggie一起回香港。直到经年之后,Louis才神秘地出现在Aggie的门外。影片的结局是灿烂的。幸福的Louis品尝着Aggie精心烹调的美味,然后人影化去,桌上化入一支鲜艳的红玫瑰,两个孤单单的生灵终于以爱为纽带连接到一起。

生命与生存

生存有时仅仅只是一种状态,表明你还活着;而生命是一种体验,是对人生的感悟。生存是现世的、沉重的;而生命是可以超越的。影片中,鱼先生终于没有摆脱生存的压力,在一次爆发中解脱了尘世的诸多无奈。其实,人的一生中更多的是生存的痛苦。当华姐以女人的身份喝得酩酊大醉时,她的心中只剩下痛苦,无处诉说的痛苦,但儿子和责任使她坚持了下来。也许痛苦只是一瞬间的,而生命才是永恒的。我们只有在生命中不断地寻找爱和关心,付出爱和关心,才能在生存中体味生命的意义。

从影像风格上看,这是一部继王家卫的《东邪西毒》之后,又一部经典性的风格化影片。影片中大块的蓝、红、黄三色形成了影片形式上的冲击力,具有丰富的意义。开头和结尾的蓝色使影片显得温馨,并带上一丝忧伤;人物穿着的大红、大绿、大黄在丰富了我们的视觉感受的同时,又让我们感到了生命那喷薄而出的热情。而红色,火一样的红色,在影片中形成了超现实时空的意味。在红意阑珊中,鱼先生杀死了华姐,然后自杀。心灵积聚的情感的突然爆发,似幻似真。影片中以诗意的画面来表达情感和心灵的世界。影片一开始,初到华姐家的Aggie独自留在房间里,显得孤苦伶仃;在蒙蒙的、清冷的蓝色里,Aggie在房间里游移,恰似一个灵魂在空间中寻找依靠。在影片的黄金分割点上,幽深的蓝色中多了一点温暖的橙红,两个人在房间里翩翩起舞。一对人影化入化出,填满了整个空间,生命的快乐使影片的基调亮了许多。影片中最富有象征意味的是这两个片段。Aggie刚到华姐家,在阴冷幽蓝的月光下,她爬到高楼顶上看月亮,看着看着就伸出手去努力地抓天上的月亮。镜头上摇,夜色中还带着一丝温暖的香港夜景全消失,只剩下一个孤单的生灵在努力捕捉一点温情的线头。但线头在哪里?影片完全化用了安徒生童话《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意境。影片的后半部, Louis失去了亲人华姐,到大陆去以使自己摆脱这份伤感,但却无法摆脱内心的痛苦。在旁白声中,Louis伸手向天努力地抓呀抓,想抓住失去的亲人和亲情,此时月亮犹如上帝的一双慈爱而忧伤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人世间的一切幸与不幸。而影片的旁白是心灵深处的触痛,充满思的意味和情的体验。

《我爱厨房》无疑是一部饱含中国诗画的空灵、深远、奇幻的影片,是继王家卫的《东邪西毒》之后一部经典性的东方影片,在第51届戛纳电影节上深受“大家”们的好评。但是,浓厚的东方的“思”的蕴藉使影片的韵味很难被他们完全感受到,这也许是一部纯粹的东方影片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