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自我意识

3-1.网上自我意识

早在人类初民社会阶段，人类个体被反复的刺激反应的生物行为模式强化，形成固着的行为模式，这种固着的行为模式就会形成习性，当这种所谓的“天然关系”一经进化发展为人类社会关系时，由习性转化成后来的习惯，习惯也被现代人们称作是“第二天性”。从当时人类自己的角度看，他们不断地变得聪明起来，这种习性的微小部分细节也会发生变异。习性的重复演示，使人类的某些个体逐渐发觉到，某一个体的习性动作发生时，另一个体会发生对应的什么动作；而且开始觉察到这两方面存在着某种特定的关系。于是他们逐渐觉察到这里面的动作和关系在表示着象征着特定的什么意义。就这样，原来的模糊的原始自我，在“控制”身体的姿势中增加了某些自觉主动作出的动作，而不再是以前仅仅的刺激反应的生物行为模式；与此同时，原有的模糊的原始自我开始向心理自我和社会性自我转化。生理的自我是散在的，比如对手的感知，对身体某个部分的感知等。心理的自我是把自己整个作为认知的客体组成意义象征来自我交流和与他人交流。是把自己的精神活动的实体——可能是自己精神活动的“主宰”作为客体来感知并参与整个行为过程。社会性自我是感知到自己在群体组织社会中的身份地位，比如我是谁，大人还是小孩，长辈还是晚辈，男的女的等。从生理的自我向心理的自我和社会性自我的这种转化一经形成，这个个体指向另一个体的动作（已经部分地象征着特定意义了）发生时，这个动作被米德称作“社会动作（social act）”。⁽¹³⁾当这种动作发出时的目的和意识比较清晰时，这种有意识有目的的社会动作在韦伯那里称作“社会行动（social action）”，⁽¹⁴⁾这种社会动作具有了向另一个体主动传送比较完整的象征意义。这一过程说明，个体心理自我出现，社会性自我尚比较模糊，但也有萌动和微弱的觉察。这时个体自我身份认定过程已经开始，也就是说，个体开始逐渐地在考虑及至觉察知道“我”是什么,“我”是谁。

如上所述，最初人类与其他动物一样只有本能的反应和本能的识别，并没有“我”的感觉。而“我”的感觉是在与他人的交往中和自身的不断体验中形成的。首先，早期人类个体通过本能首先是识别他人比如上述的身份识别，在意识结构中并没有把自己与他人分开，而只能是本能地识别周围的个体和群体，像识别其他动物一样。也就是说，没有清晰的自我感觉。自我身份的识别需要了较长的过程，需要反复不断地与周围个体的交往。即便是母亲呼唤他或她的时候，靠的也是本能的反应来应答。这一阶段交往的媒质是第一信号系统。⁽¹⁵⁾当最初的语言——呼唤和手势语出现的时候才有可能在意识结构中出现“我”的感觉。我们可以说，“我”的感觉是在与其他个体的交往中形成的。没有交往不可能出现“我”的感觉。通过持续地交往，把“我”与其他个体区别开来。⁽¹⁶⁾

自我，作为可成为它自身的对象的自我，本质上是一种社会结构，并且产生于社会经验。米德认为，“在一个社会动作中影响他人、然后采取他人被该刺激唤起的态度、然后又对这一反应作出反应，这样一个社会过程构成了一个自我。”接着他又讲，“自我的本质是认知的：它是内在化的姿态会话，而后者构成思维，或者说，思想或思考通过它得以进行。因此，自我的起源与基础，像思维的起源与基础一样是社会的。”⁽¹⁷⁾

以上，我们参考詹姆士的三个自我，把自我分成生理的自我、心理的自我和社会的自我。而且，三个自我出现的秩序也是有先后的。首先出现的是生理的自我，在个体生命初期和人类社会初期，它是原始性的，充满个体生命的意志，它感受到疼痛、满足和不适。心理的自我是生理自我的发展，是在神经系统功能发达到一定程度后才渐近成熟形成的。心理的自我是心灵的反省，它可感知个体内在的精神世界。社会的自我近似于在米德所说的“概念化他人（generaliaed other）”⁽¹⁸⁾阶段出现。而真正的自我身份的识别和确认是在心理的自我和社会的自我出现后才表现的。对这一过程的认识还可以借助库利的“镜中自我”⁽¹⁹⁾）和米德的“三阶段”⁽²⁰⁾来说明。“我”的意识形成后，那些本能的行为模式逐渐被“我”领悟，这样做很有效；这样做给我满足；个体意识结构中才会出现“我”应该怎样做；长时间地强化“我”应该如何做，进而出现习惯行为乃至习惯行为模式。

网民的自我意识形成同样有着上述人类自我形成的机制。不同的是网民自我意识形成过程中，一开始就很快进入了交往的符号水平。网民在网络社会与其他网民交往的过程中，一直操作着各种可能的符号水平。他们想象着对方在把自己看作是什么，是一个已经设计好的程序还是一个现实中的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仪表如何，多大年龄，是学生还是已经有工作了，做什么工作？等等。这个自我形成中，与现实比较减少了许多不安全因素，所以网民自己显得比较轻松，除非要在网上制定要做什么有计划的事情，比如求职等。由于少有风险，网民的自我意识也是比较模糊，就像他对其他网民的“定位”也很模糊一样。我在网上，除了熟人，别人并不确切知道我是男的还是女的、仪表如何、目前的表情如何、是学生还是已经工作了、多大年龄等等。我以一个无性别、无面孔、不确定其他社会属性的形象与其他网民交往。我只是使用书写符号、有声语言、我的语言符号中的语感、措词方式、表现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