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邪的变法

根据“扶正邪自退”的原则，凡是体虚之伏邪，李可多用补法。如产后阴黄重症案（172页），用人参四逆汤合茵陈五苓散加味，回阳破阴、温肾固下；伏寒奇症案（380页），前后用药43剂，始终用温氏奔豚汤温肾回阳、镇敛冲气，均是用补法之明证。下面看一则痢症用补法之验案。

久痢成痨　杜某，女，23岁，病危邀诊。病史：1年前患者8个月的男孩因病夭折，悲伤过度，食少形瘦。今春流产，失血过多，多次发生贫血性休克。夏末患痢，寒热如疟，日下脓血便10余次。服白头汤不效，又服葛根芩连汤12剂，病不减，反不能食。盛夏憎寒，不离棉衣，日渐消瘦，咳嗽盗汗。经X线透视见右肺浸润型肺结核。已闭经、卧床不起4个月。食少呕逆。咳喘自汗，脓血便乃未止，每便必脱肛。经抗痨药后食纳锐减，形容枯槁，眼眶塌陷，皮肤干瘪。一日数度晕厥，气息奄奄，病情危重。脉细数不乱，两尺尚能应指。病由寒痢误用苦寒损伤脾阳，邪陷入里成痨。延久损及于肾，生命根基动摇，已无实可攻。亟扶正固脱，醒脾救胃：红参（捣末同煎）、生半夏各30g，山茱萸、山药各100g，炙甘草15g，生姜10片，煎取浓汁300ml，兑入姜汁一盅，一日内不分次数缓缓呷服。呕止后，改为日分3次服，3剂。服1剂后当日呕止，服完第二剂后，汗敛喘定，知饥，索食藕粉1小碗，服稀粥4～5次。服完第3剂后，可日进食半斤许。患者已能半卧位，两目有神。脉虽细弱，但属有根。下痢脓血如前，未再休克。因呕止，原方去半夏，合补中益气汤：生黄芪18g，红参（另炖）、白术、当归各10g，柴胡、升麻、陈皮各3g，肾四味各10g，山茱萸、山药各100g，炙甘草15g，生姜3片，大枣4枚，胡桃4枚打，3剂。药后已能起坐，日可进食七八两。便脓血、咳嗽、午后潮热不减。第3方咬定护元气、补土生金之法，原方加炒谷芽、炒麦芽醒脾，煅龙骨、煅牡蛎固脱。服20剂后，已能起床下炕游走几次，进食身有微汗，正气渐复，营卫通调而伏邪外透，痢疾不治而愈。效不更方，再进20剂，间日1剂。药后咳嗽、潮热止，月经来潮，可到户外活动。经X线检查，右肺结核已钙化，1年后生一男孩（305页）。

【按】本案由寒痢误用苦寒损伤脾阳，邪陷入里成痨，证见咳嗽、潮热、盗汗、便脓血。故断然打破了古人“痢无补法”之禁律。首诊方虽药仅5味，却是起死回生的关键。其中红参、山茱萸益气敛脱；山药补肾益肺、滋润血脉；生半夏为降胃安冲止呕圣药，与等量之生姜、姜汁、炙甘草合用，既解其毒，又能止剧烈之呕吐，从而使胃气复苏，为本症的治疗破一难关。服20剂后，患者已进食，身有微汗，正气渐复，营卫通调而伏邪外透，痢疾不治而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