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状元的命运与中国教育之道

2015年2月4日

近日有文章引证中科院的一项调查,恢复高考以来的3300多名高考状元,无一成为行业领袖,其中有1000余高考状元的下场悲惨。对此,作者惊呼:“这几十年的教育怎么了?为什么培养不出创新型人才”?接着他回答:“全社会连手放出来的应试教育魔鬼是扼杀创新型人才的重犯”!而且引证中央教科院院长袁振国教授的观点:“创新根本不是靠教育出来的”。“请注意:此中的‘教育’是指中国自1977年恢复高考以来到2011年6月的教育”。

看到如此评论,笔者想说几句话。

对于30年来中国教育的评价,尤其是针砭其弊端,仅仅“归罪”于“应试教育魔鬼”,恐怕不够到位。

“应试教育魔鬼”的“罪过”也不仅仅是扼杀了“创新型人才”,或仅仅以此来回答“钱学森之问”。60年来中国没有培养出的“大师”,恐怕也不仅是自然科学家,也应包括人文社会学家。

对待“应试教育魔鬼”应该人人喊打,然而这个魔鬼从何而来?打掉这个魔鬼,中国教育就能够翻身起航吗?

当今的中国教育,只有走出百年“克隆”外国教育之道,在反思与总结百年教育得与失,重新继承中国教育优秀传统的基础上,寻求中国教育之道,并在21世纪开创出具有中国灵魂与气派的“中国教育”,才有可能打掉“应试教育魔鬼”。

近百年来,中国有清末民初,尤其是1912-1949年期间,在力求遏制教育的全盘西化,探索与建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中国新教育方面,已经积淀了比较丰富的理论与实践成果,造就了“抗日救亡”的一代中国人,培育出“西南联大”式的一代英才;到1949-1977年我们的教育全盘效法苏联的教育,从1958年的“教育大革命”到“文革”,全盘批判“十七年来资产阶级教育路线”,把中国教育变成了“巩固无产阶级专政的工具”;进入1977至今的30余年,邓小平力挽狂澜,拨乱反正,尊师重教,恢复高考,三个面向,四有新人,为开创中国的社会主义新教育铺平了道路。1992年南方谈话之后,中国教育也开始朝着走自己的路方向迈出了步伐,整个九十年代,是中国教育转向的时代,高等学校从八十年代的“西方文化热”转向了“中国文化热”。1993年北京大学师生首开“国学讲座”,为全国高校开启了“国学热”,民间的“儿童读经”热不断升温。然而,进入21世纪,中国教育的走势转向了美国,在基础教育领域的“新课程改革”,为我们新一代选择了“美国版”的教材,中国历史、文化、道德教育日益被淡化,在新一代的心目中,开始了潜移默化的“去中国化”,尽管人们大声疾呼“素质教育”,而教育的现实则是“重器轻道”,重智轻德,重西轻东,高考升学率、考研率,赴美国名牌大学的留学率,成为教育评价和评定政绩的标准。于是“应试教育的魔鬼”日渐横行霸道。这十余年,去美国学教育深造而归的“教育家”,每年大批到美国考察、进修的高等学校各级领导、学科带头人,以及地方主管基础教育的官员“代表团”究竟取回多少来到中国“水土不服”的“真经”?所引进的教育管理模式,令人眼花缭乱,一套套企业式的教学管理密密麻麻,上下“关照”的教学“评估”、“打卡”上班、参会等举措,令教师失去了人格的尊严;看重“管卡压”,忽视了人间的情谊和人的精神境界的倡导;各类职称评定中的“潜规则”,腐蚀着高等学校的学术尊严,阻碍了中国学术的进步。一个采用“标准件、流水线、批量生产”,工业模式的高等教育,何以培养出“创新型人才”和各个领域的“大师”?

当今,中国的现状与未来的发展,已经历史地要求我们,对于近百年的中国教育史,一个拿几代中国人做了教育实验的教育史,尤其当今全盘美国化的教育,要进行心平气和、客观公正的反思与总结,以史为鉴,定会寻求与找到一条中国未来教育的光明之道。

中国近代教育家陆费逵于1910年(宣统二年)在“论今日学堂之通弊”一文中写道:“教育得道,则其国强;教育不得道,则其国衰弱而灭亡,此一定理也。教育得道,则民智开、民德进、民体强,而国势隆盛矣。教育不得道,则民智塞、民德退、民体弱,而国势衰亡矣。然则欲救危亡而期强盛无他,亦求教育之得道而已”。

1912年(民国元年),由陆费逵起草的《中华书局宣言书》中明确提出“教科书革命”的口号。指出,“国立根本,在乎教育,教育根本,实在教科书。教育不革命,国其终无由巩固,教科书不革命,教育目的终不能达到也。”他认为教育是立国之本,而教科书又为教育之本,他从“教科书—教育—立国”这一整体思路出发考察教科书的重要性,认为要想改革教育必须以改革教科书为突破口。

当今,中国教育之“道”,是否能够开民智、进民德、强民体?是有中国文化底蕴的中国教育吗?

当今,中国教育之“通弊”,非“乱收费”,亦非“不平等”,更非“高考改革”等等“表层”教育现象,而最最根本的是“道”!要反省与面对当今“中国教育之道”,要开创21世纪“中国教育之道”,否则,今日之教育,何以造就一代代堂堂正正的中国人,何以培养为实现“中国梦”的栋梁之才?三十年来,亦步亦趋大量进口美国教育“之道”,将给中国带来何种后果?需要深思!

在中国已经选择走自己的路,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并使得中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中华民族终于挺直了自己的文化脊梁,立足于世界民族之林。对于中国未来教育发展之道,建构有中国特色的教育,这将直接关系到能否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期待有识之士,教育界同道,全国军民,一同奋起,开创21世纪属于自己的、以中华民族文化与价值观为底蕴和灵魂的中国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