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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织的教育布

时间:2022-03-1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1988—2000年任教于大连轻工学院纺织服装学院;2000—2005年担任宁波服装职业学院副院长,2005—2007年担任浙江纺织服装职业技术学院副院长,主持学院的教学科研工作。2007年至今,担任浙江纺织服装职业技术学院院长。结果,偶然浏览到王院长微博的时候,真的看到她的学生都叫她“院长妈妈”。其实我觉得没有最好的教育,最合适的教育就是最好的教育。那让每个人找到适合自己的教育就是最好的教育。

人物名片

王梅珍,女,1964年生,工学博士、教授,浙江纺织服装职业技术学院院长,全国人大代表。1985年本科毕业于西北纺织工学院纺织工程专业,1988年硕士研究生毕业于西北纺织工学院纺织工程专业,2005年博士研究生毕业于东华大学,主攻纺织服装CAD。1988—2000年任教于大连轻工学院纺织服装学院;2000—2005年担任宁波服装职业学院副院长,2005—2007年担任浙江纺织服装职业技术学院副院长,主持学院的教学科研工作。2007年至今,担任浙江纺织服装职业技术学院院长。

我在预约采访王院长的时候就已经感到万分欣喜,电话那头亲切的问候和耐心的聆听让我在这个焦灼的夏日里感受到了一丝凉风吹过般的快意。这位院长细声细气的语调让人感到温暖,仿佛和我的母亲一般。结果,偶然浏览到王院长微博的时候,真的看到她的学生都叫她“院长妈妈”。

第二天,我带着这份好奇来到了浙江纺织服装职业技术学院的行政大厅,为此,王院长特地从会场中出来接受我的采访,当我看着门外推进来一个穿着大方、热情洋溢的女士的时候,她用微笑从容地打开了我们之间的交谈之门。

王院长一开始便问笔者对于新闻专业的认识和热爱的理由,因为笔者谈到自己由于转专业而降级的经历,王院长若有所思地望了望窗外,想起了当年的一些往事。

我觉得在记者这个行业里,真正做一个有良知的记者其实挺难的。我觉得你刚才所说的自身经历也是教育梦之一吧。就是说,怎样让每一个学生找到他自己适合的专业或者教育。如果你这样的经历放在我那个时候,你这个梦就根本不可能实现,你转专业的梦想是会落空的。

我是1981年入的学,1981年的时候你们都还没出生,我是在西安读的纺织专业。当时让我印象最深的是班里面两个同学,一个来自新疆,一个来自青海。这两个同学也是阴差阳错学了工科,但是他们心里都非常喜欢文学,就是想读文科,所以到了学校以后就想转专业。结果转不了,因为那时候都是固化的教育,教育是不可能为你一个人来转变的,他们一进来分到这个专业就不可能转专业,也不可能转学校。所以呢,这两个同学最后的结局都非常惨。他们报工科专业纯粹是受父母的影响,当时大家都认为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个观念从二三十年前到现在一直是这样的,大家都认为有一技之长、学好一门技术就会有饭吃,所以大家觉得吃技术饭是最牢靠的。无论是哪个朝代,技术饭总是能够吃得上的,所以那个时候他们就是受父母的影响才填报了这个专业,可是后来实在学不下去,都想转专业,但都转不了。最后的结局呢?他们数学不及格,物理不及格,化学不及格,门门不及格,落得个退学的下场。

在我看来,从我读书到现在三十多年的时间里,中国教育的变化不能说特别大,但还是有变化的。这个变化导致你转专业的梦想能够实现,而我当时的同学就实现不了。最后新疆来的同学回家乡当了一名普通工人,因为那时候,有没有大学文凭决定着完全不一样的工作选择。你有大学的文凭,你就是一名管理者,你就是一名高级知识分子,你就是人才。如果没有这样一个文凭,你就是一名普通的工人,就得在一线工作。而且工作到一定时间,想要再往上升的空间几乎不太有。所以,我的梦想之一就是要充分发挥学生的个性,能把学生的潜能充分地挖掘出来。其实我觉得没有最好的教育,最合适的教育就是最好的教育。有的人天生可以成为科学家,那就让他成为科学家,有的人天生就喜欢行走,像你一样做记者的,那就让他去采访。不喜欢成为科学家非要让他成为科学家,就很痛苦。我们每个人的手指伸出来都不一样长,说明每个人的个性是不一样的。那让每个人找到适合自己的教育就是最好的教育。每个人的个性能够得到充分的发挥,能够得到充分的挖掘,这种教育就是他最合适的,就是最好的,我想我所认识的中国梦,具体落实到我们的教育梦里面,就应该有这么一步。所以我想我改变不了全中国,但我可以改变自己学校,我现在就让每个同学有自己的选择权,放开转专业制度,让每一个学生都有适合自己的发展方向。如果一个人心里想的和实际做的是一致的,那就是幸福的,如果他自己所做的工作不是心里想的,就将是痛苦的。

接受采访中的王院长

在我们问及王院长,透过自己的求学之路对现在的教育有何体会的时候,她先是微微一笑,觉得自己求学之路顺利自然,没有大坎坷大困难,但是对于教育梦,作为母亲的她便这样开始了一段有关两代人的讲述。

应该说我在求学这条道路上是一帆风顺的。从我自身的角度来讲,我走的路基本上都是按部就班的,该做什么做什么,走到哪个阶段就做哪个阶段该做的事。比如说我读初中的时候我们家在农村。初中毕业,正好我们镇海中学开始在全县范围内选拔一批学生,我也是稀里糊涂地就这么选上去了,我也没有在哪些方面有特长,总体是个比较均衡发展的人。镇海中学是一个以工科为主的学校,因为“文化大革命”刚结束,文科比较少,后来我比较顺利地就考进了大学。我的大学在西安——西北纺织工学院,因为纺织专业在当时是非常好的,那时刚刚改革开放,轻工业发展非常迅速,各地的纺织企业都相继建立起来,而这一产业刚刚从欧美日本转到中国来,这时候纺织业发展得非常快。所以我们的同班同学里面很多人都选择了考纺织专业,成绩好一点的就考到了东华大学,那时候叫华东纺织工学院,后来改成东华大学,我分数低一点,就考到西北纺织工学院去了。在西安,我大学毕业当年就考上了研究生,本科一毕业就直接读了研究生。那时候读研究生的人是非常非常少的,我记得我们整个学校里面只有三四个,我也非常幸运地考上了研究生。那么我为什么能够考上研究生呢?我觉得当时得益于我们学校对我们这批学生有一个统筹的规划。我一进入这个学校的时候,当时我们系里面负责分管教学的姚穆院士(他是我们纺织院校里面的一个院士,非常有名气,现在还健在),是我们的系主任,他把我们召集起来给我们讲学校的发展,给我们规划我们自己的人生,希望我们以后可以考研究生,所以学校里面有一个策略,就是在全校范围内选一个班级强化英语教学,那时候考研究生主要是数学和外语,尤其是外语,很多人考不上研究生主要是因为外语不好。而学校在全校范围内给选拔了一个班级的学生来强化英语,我们的英语教学和其他班级的英语教学就不一样了。其他同学就按部就班的以班级为单位教学,而我们这个班是以全校组合起来的一个班级,会学习再高一层次的教材,就是强化管理教学,所以几年下来,我的外语水平使我在考研究生的时候非常顺利地考上了。研究生读完以后我就分到了大连,当时是在大连轻工学院纺织专业当老师,当了10年的老师。有一次带学生出来实习,发现我的很多研究生同学都读了博士,当时我就想也应该去读个博士,所以就考了东华大学的博士。所以从我自己的成长道路来看,我觉得还是一帆风顺的,考本科也好,研究生也好,博士也好,都是一次考上,考完了该读的书就读了,我觉得还是比较顺利的。但是从我自身的教育来说,我觉得我自己的教育有个缺陷,就是文学修养不够,小时候读文学方面的书读得少,文学的熏陶不足。尤其是我们那个年代从小到大的观念就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所以文科比较薄弱。然而我在教育我自己的小孩的时候,我在她很小的时候给她做了一个规划,一定要首先加强文学教育,因为文科教育、文学教育是以后从事任何工作或者当一个管理者必须具备的。所以我的女儿很小的时候就看了很多的书,我想她能通过从小的阅读,早点规划自己的人生。我女儿的均衡发展导致她的起点就跟我的不一样,所以她考到镇海中学以后就考进了北京大学,读的是工科,生物科学,虽然读的是科学,但是她是比较均衡地发展的,而且她的文学基础给她帮了很大的忙,她到了北京大学以后,在北大校园里和老师一起写了一本书。

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很好地规划人生的人,从小没有说我一定要做什么,都是走一步算一步。小时候也没有说一定要当老师,高中填志愿的时候就是想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希望自己能够在企业里面找一个工作,将来能够为社会创造点财富,能够做出点产品,只是这么简单。然后报专业的时候,也是想哪个专业当时发展得比较好,大家说纺织行业很好,那就报纺织专业了。也是歪打正着,我当时是毛纺织专业,也是全国最好的专业。所以这些听起来都好像比较平淡,但是从现在的教育来看,人生规划得早一点会更有利于孩子的成长。从小学开始,经常问问自己适合做什么,将来想做什么,多引导一下可能更有利于自己的成长。而我们那个时候也能依自己的想法来做,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更多的时候只能跟着感觉走,很多人是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的,但是现在这些心愿倒是容易实现了。

王院长在谈完教育对人生的规划作用后,不免有些忧伤,她说自己学校里很多学生其实天资不差,但是因为不同层次的教育之间没有顺畅的转换桥梁,使他们无法获得更好的教育。她像母亲一样,坚信每一个孩子都有未来,希望教育的立交桥早日搭建起来。

有些人在小学的时候天分就已经显露出来了,比如说作家三毛,她考数学老考零分,但文科就很好。20世纪初的时候有很多清华北大的学生,包括钱钟书,也是类似这样的情况,数学考来考去不及格,文学一下子能得满分。有的人从小就体现出某一方面的专长,他们是片面发展的,但是有的人是比较均衡的发展,在高中阶段也是均衡的,没有显示出某一方面有什么特殊的专长,他可能数理化语数外都比较均衡,就是说这个人是比较全面的发展。所以也是因人而异,如果某一个人从小就显现出某一方面特长的话,你就应该让他的特长得到发挥,那么可以早早地规划他的人生;而有些均衡发展的同学规划人生就比较晚,到了大学阶段他可能也没有显示出某一方面的特别专长。所以美国的大学很多时候都是个基础教育。美国的大学本科教育就相当于我们的高中教育,还是一个人的全面发展的教育,还是铺垫的教育、通识教育。

我想教育不能一概而论,人的个性不一样,首先我们要承认个性,这个世界是多元的,人的发展也是多元的,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我们要因人而异,但是就目前来说,我们现在基本上是从高中阶段开始分成两类:普通高中职业高中,普通高中上了一年以后又分两类:文科和理科。但是有的时候往往会分错,比如对有些人来说,读职业高中是合适的,但是对有些人来说可能是一次考试没考好,把他划入职业高中了,尤其是男孩子成熟得比较晚,小时候都好动好玩,尤其不擅长书面的考试,可能女孩子更擅长一点,所以往往把有些成熟比较晚的男孩子划到职业高中了。而现在的教育体制互通性比较差,职业高中和普通高中之间没有交流的平台,就算第二年这个男孩子一下子成熟了,学习非常优秀了,但是他也不能再去读普通高中了。现在的教育体制把人堵死了,再也回不去了。职业高中三年毕业后,你再想去考大学的机会也比普通高中要小得多,像以前的大学录取率只有6%,也就是100个职高学生里面只有6个才能读大学。而且大学读的还是这一类的职业大学,也就是高职教育,从职高到高职,这个路也只有6%的同学,现在稍微好一点了,扩大到15%~20%。但是这个路还是太窄了,普通高中学生的大学录取率现在有百分之八九十了,好一点的学生还可以读一本二本,差一点的也能够到我们这样的高职院校来。

所以在我心目中,教育的第二个梦想就是不同类型的教育都能打通,都能衔接上,每个学生都能够在不同的阶段找到适合自己的教育。因为人的心智成长都有早晚,所以教育立交桥的搭建要做到条条大路都能够通罗马,让不同的学生在不同的阶段都能够找到适合自己的教育。这便是我的第二个梦想。

王院长说在贫困的年代,人们只要吃饱饭就好了,谁会想到还需要奢侈的教育,但是现在这个时代,教育就不能仅仅为了吃饭。更多的时候吃饭是为了教育,这也是教师应该拥有的精神。当说到复旦大学的学生投毒案,王院长一时哽咽,而后情绪十分激动地感慨起来。

复旦的投毒案不能纯粹怪教育,这也是社会现状的反映,教育是不可能脱离社会存在的,它受社会的影响,我们把学校打造成理想化的社会,学生到了社会无所适从,学校的教育不到位,学校扩招以后学校没有关心到每一个学生,学生的心理状况和生活现状根本没人关心,这些问题被人忽视,那么本身很自卑的人在学校里就不可能很出挑,比如说也不参加社团活动,既不是班干部也没被列入学校辅导员的视野中,他们往往被忽略,同学也不关心他们,有的甚至还去刺激他们,比如马加爵事件给我们的教育和社会带来一个极大的反思,让我们思考我们的教育应该如何关心每一个人,如何让每一个学生都在我的视野之内,怎么样让每一个学生都不要落下。但是现在学校扩招了以后,老师的数量没有跟着增加,以前两千个学生是这么多老师,现在两万个学生还是这么多老师。两千个学生的时候老师还可能很用心地教学,而现在两万个学生还是这么几个老师,老师还要搞科研、做社会服务,一大堆事都压在老师身上,老师精力有限,他们除了应付掉课堂45分钟以外,更多的时间不是在思考班级里面还有哪些学生有什么问题。我想要是这些老师能多去关心了解学生,而不是整天想着下一步科研该怎么做,如何去赚钱,那我们的教育也能更到位、更贴心。

我们国家发展太不平衡,地区差距是客观的存在,现在需要缩小这种差距。所以其实很多问题不仅仅是教育问题,大家都喜欢不劳而获,都喜欢投机取巧,因为现在社会不均衡,在不均衡的情况下就容易导致心理不平衡。于是越来越多的人都想着走捷径,财富成了我们最终的价值观。就连我们的老师也都忙于自己的荣誉和科研,而不再花更多的时间关心照顾每一个学生。我们国家陷入了这样的恶性循环,就像高速公路收费高,司机不超载无法获利,于是交警的投入就增加,管理成本也自然而然上去了,于是不超载就越没钱赚,高速公路超载的现象也越来越严重。而我们的老师就好像这条高速公路上的汽车,随着学生数量越来越多,教育的成果都放在自身的利益上,都想有朝一日能够评上好职称,拿更多的工资和奖金。但是教育这个东西是久病不能盲目用药的。

怎么样让我们的老师能给每一个学生带去关怀,让每一个老师都可以喜欢他们自己的职业?只有老师在教授知识的前提下给更多的学生以关爱,才能让每一个学生身心都很健康地发展。一个在爱里面成长的学生才能用爱关心别人,因为爱是可以传递的。所以我的第三个梦想就是让所有的老师都能全身心地专注于教育、专注于教学,都能够关心每一个学生,而不是说作为一个老师,你做的却是游离于教育之外的东西。像马加爵这样的学生,如果一路都有老师关心他,不至于走到那个地步。而我们现在的生活中这样的学生还有很多,他的导师平时很少有时间关心他,教育他如何做人,和他有更多的思想交流。

在交谈的尾声,我们还问及了王院长作为人大代表热心教育的感受(这是一位为了教育而参政议政的人大代表),她说:“一个人的一生都需要教育,教育和衣服一样会过时、会流行,我的愿望就是想让每个人在任何时候都能穿上合适的衣服,像个真正的人,和动物不一样的人。”

从2000年回到这片魂牵梦绕、生她养她,令她深深眷恋的热土开始,王院长在规范教学模式和主抓教学科研上面都投入了极大的心血。从宁波纺织职业教育百废待兴以来,王院长就秉着做一名学科建设带头人的信念,从副院长到院长,一刻不停地为改善职业教育的模式而努力。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八年多来,我始终以工作为重,没有节假日之分,也没有上下班之别,把工作当学问做,以苦为乐,以工作为荣”,足以看出王院长对于事业的执着追求,敬业、勤业的精神。即便是在这个炎炎夏日,在静悄悄的校园里,王院长还在忙着开会,还坐在学校的办公室里。

她获得荣誉无数,却依旧亲切谦虚,她就是纺院学生口中的“院长妈妈”。她的手里正织着一块理想的教育布。

文/图:范华东

指导老师:王仁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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