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定义幼儿教师角色

七、重新定义幼儿教师角色

（一）教师作为指导者

蒙台梭利认为，教师要有服务意识，不是服务于儿童的清洁卫生之类，这一点，孩子必须自己学会做这些事情，以生活自立来获得身体上的独立，教师要服务的，是儿童的精神。教师角色要重新定位，教师要提供的服务应体现为：布置环境、发现潜质、适时指导。

在传统学校，教师是学校中唯一的自由活动者，往往注意学生的直接行为，并主要做好两件事：管住他们；教给知识。实际上，压制学生的活动一直是教师的职责，有的教师会为没有维持好纪律而尴尬和羞愧。

蒙台梭利心目中的幼儿园教师绝对不是保姆角色，但也不是整天忙于教导孩子的人，而是不断寻找学生潜质的人。在“儿童之家”，教师被称为“指导者”，教师的任务主要是引导儿童的心理和生理活动发展，把教室布置得漂亮干净有序，能使儿童便于开展活动与工作，这就是“有准备的环境”。同时，教师自己也应该仪表整洁、和蔼可亲，因为这也是环境的一部分。

而当孩子对一些事情开始产生兴趣，或者孩子在做的过程中遇到困难，在他提出请求前，教师不要去打扰他，因为能否克服困难，也是孩子维持兴趣的影响因素。蒙台梭利具有非常敏感细腻的心灵，她希望大家能理解孩子的心理，就像我们正在做事情时，如果有人盯着我们看或者急于插手，那我们也会感到被打扰而无法继续做下去。

为了发展幼儿敏锐的感觉力和观察力，必须对幼儿进行系统的和多方面的感官训练，加强同外部世界的直接接触。在蒙台梭利看来，感觉训练是儿童自己工作、自己纠正和自我教育的过程，所以教师绝不应该进行丝毫的干预，“人之所以为人，不是因为他的老师，而是因为他自己所做的努力”。像原来老师一看到儿童遇到了困难，就按捺不住伸手帮助的做法，是不理智的，也是不值得提倡的。所以，“在我们的教育体系中，她必须成为被动的观察者，而绝不是主动的带头人。她的被动应该包括热切的科学好奇心及对被观察现象的绝对尊重”。

“儿童之家”开展个别教学，蒙台梭利一直告诫教师要近乎谨慎的尝试，教师的教学语言必须简明易懂，要具有客观性。因为对于儿童而言，如果泛滥的无价值的语言和错误的信息，会使得幼儿不知所措。蒙台梭利也举过例子，譬如老师常用“孩子们，你们能猜出我手里有什么吗？”接下来就是一大段话以引出主题，结果幼儿的大脑根本就无法跟上教师的长篇大论，脑子反而一片混乱。

关于这一点，我们在小学听课时，也时有发现，就是一节课下来，教师的有些课堂用语完全可以删去，可以说毫无意义。而有的环节设置，则带有明显的表演性质，学生都知道答案，但是为了配合老师，他们也愿意作个演员。“要使任何一种教育活动有效，它就应当促进这种生命的全部展开。”

为此，蒙台梭利在指导教师时，经常会通过举例子来说明问题，而这个例子往往就是要求对方懂得设身处地为幼儿想想，从而发现自己原来行为的不妥。幼儿在教育活动中是处于主动地位的，教师则是幼儿活动的观察者和指导者，这是对传统教育师生角色关系的重新定位。

（二）教师必须能“透视童年之秘”

蒙台梭利指出，教师必须能“透视童年之秘”，因为其工作“是为心灵服务的艺术”。

蒙台梭利对心理畸变的表现，包括“依附”、“占有欲”、“神游”等都作了深入的分析。“成人由于不断地羞辱儿童，使儿童感到自己软弱无能，从而压制了他努力去行动的欲望。”“尽管心理畸变表现出个别特征，但它就像一棵繁茂大树的分枝，会朝四面八方伸展出去，它们都来自同一个深层的根部，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正常化的秘密。”^[16]蒙台梭利看得很清楚，她认为，所有的疾病都会有一种心理的因素，因为人的心理生活与生理现象是紧密相连的。

“当儿童被安置在一个能使他们返回到以正常的方式进行生活和活动的自由环境时，像许多道德缺陷一样，许多疾病和病态才会消失。今天，许多儿童专家把我们的学校看作是‘健康之家’。他们把患有功能性疾病和抵制常规治疗的儿童送到这些学校中来，由此获得了惊人的治疗效果。”^[17]显而易见，在蒙台梭利眼里，不少儿童的身心问题是因为没有拥有一个正常化的成长环境。

我们目前的教育也存在这样的弊病，就是抑制了孩子的发展。有的厌学的孩子出国后获得很好的发展，有的孩子不能适应学校，只能在家接受教育等等，都从一个侧面印证了这一点：就是很多孩子的问题不是孩子自己带来的，而是我们的教育环境的问题，我们不能提供或提供了妨碍学生发展的环境。

由于蒙台梭利专业的特点，使得她能很好地结合对身体和心理的研究，进而揭示出儿童发展的困扰所在，并作了更全面的解答。“通过长期和反复练习，儿童可以成为自己行动的主人，他为参加愉快而有趣的活动所鼓舞。”“这些自我的战胜者也就获得了自由。”

“如果他不体验一种提供正确教育的社会生活，他将永远不能获得在我们的幼儿中引人注目的优雅的自然性。正如，摩擦力终究会使沿平面滚动的、哪怕最光滑和最光亮的球停下来。”^[18]

当然任何教育并不能简单地说是对的或是错的，都是要放在时代背景下而谈。蒙台梭利的时代是这样的：儿童一方面是受忽视的，缺少调教；另一方面，就是调教也是强制性的。所以蒙台梭利就是特别重视儿童的主动性，强调要调教得法。而我们现在的教育是有点“过度”了，“调教”过头导致儿童缺乏生命活力，所以需要“放手”，“任何对于儿童的帮助超过了一定的界限就会成为其发展的障碍”。

这一点与我们在实践工作中运用“启发式教学”的问题相类似，我们总是不断地“启发”学生，却不知学生并没有做好这方面的准备，自身也没有产生这方面的需求，老师就急于求成，过早介入教学或辅导，使得学生很被动地跟着老师的思路走，结果学生的思考最后又变成了老师的思考，学生还是一知半解。而真正意义上的“启发”是“不愤不启，不悱不发”。就是说学生如果不经过思考并有所体会，想说却说不出来时，就不去开导他；如果不是经过冥思苦想而又想不通时，就不去启发他。所以，教师轻易而急切地“出手相助”，反而挤压了学生的思维空间和发展潜力。

所以蒙台梭利指出：“掌握干预的时机与方式，是教育者的个人艺术所在。”

（三）幼儿教师培训很重要

当然，要一个成年人去适应儿童的节奏和精神视野，蒙台梭利承认这的确有相当难度，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她非常重视教师培训的重要性。她认为教师应该接受大量的儿童心理学培训，以全面彻底地了解儿童的发展。这一点不但是对普通教师，对优秀教师也是如此，“事实上，那些在不断地追求他们自己内心生活完美的人，有可能继续在潜意识中阻碍他们去理解儿童的那些缺点。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必须受到教育，必须接受指导，必须受到幼儿教师所必需的训练。”所以，教育的成功与失败，教师的作用至关重要。蒙台梭利对教师的工作作了非常深刻的剖析和定位：“真正的教师不仅仅是一个不断努力使自己变得更好的人，还应该是一个能消除内心障碍的人，因为这种内心障碍使得他不能理解儿童”。^[19]为此，教师应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系统地研究自我，不断反思，以便发现某些具体的缺点。

的确，我们会看到这种情形，有的教师会以“我是为了你好”的理由对学生训斥、责罚，“有时甚至成功地使儿童相信这样的专制是为了他好”，导致学生产生恐惧和逃避，“成人是正确的，仅仅因为他是成人”。蒙台梭利认为，这会导致儿童出现一种无意识的防御反应，会用胆怯、说谎、任性、无理取闹、失眠和恐惧表现出来，因为儿童还不能真正了解与成人的关系。

事实上，我们是经常会这么对待孩子，有一个中学生在谈到为何与父母无话可说时，就说，“大人总是对的，我们说了也白说，所以干脆就不说了”。所以，当我们遇到儿童胆怯、说谎、任性时，真的有必要问一下：是什么导致了孩子这样？估计背后会有一系列的原因，而有些原因的确是需要我们成人反思并改进的。

当然，给予孩子充分的发展自由，并不意味着必须赞成儿童所做的每一件事，或者避免评判儿童，忽视他的智力和情感的发展。蒙台梭利强调的是，“我们必须使自己的内心发生一次根本的变化，防止从成人的角度出发去理解儿童。”因为教师是儿童的一位真正教育者，他的使命是去教育儿童。蒙台梭利希望教师要记住每天面对的孩子是不可藐视的，必须理解他们、尊重他们，要对孩子充满信心，不要在意孩子的问题与困难，相信环境必能使他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