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观察的优点

参与观察是人类学和民族志研究中最常用的研究方法。其研究对象多是原始社区或特殊的文化与亚文化群体。近几十年来,人类学和社会学也将这种方法运用到对现代社会某些特定群体和社区的研究中。这种观察的目的是全面、深入地描述某一特定的文化现象。它预先并没有什么具体的理论假设,也很难通过其他方法(如问卷法)获得所需要的资料,因此需要在研究领域内部进行长期观察,从大量现象中概括出研究对象的主要特征。其研究目的和特点决定了观察者要有较高的参与程度。在实地观察中,研究人员努力忘却他们自己的文化,试图在当地的文化环境中再社会化。

在实际的社会研究中,当研究者采用参与观察的方式来收集资料时,他通常需要在各种不同的观察者角色中做出选择。有的社会学家按参与的程度和方式的不同,把角色分为四种:完全的观察者、作为参与者的观察者、作为观察者的参与者、完全的参与者。完全的观察者实际上是上节所谈到的局外观察者。下面我们着重介绍其他三种角色。

“作为参与者的观察者”是这样一种角色,他的研究者的身份是被所研究和观察的群体知道的,即人们都知道他是一名研究人员。他是以这种公开的身份参与到被研究群体或社区中进行观察的。

参与观察法的一个最大优点就是研究者生活在所研究的对象、群体以及社区中间,对许多现象都能够得到生动具体的感性认识。同时,他还能够公开地询问他想了解的任何问题,可收集到许多采用其他方法难以得到的资料。而参与观察的最大不足就是被视察的人们会十分现实地感觉到他们正在被观察,从而有可能改变他们的行为方式。也就是说,作为参与者的观察者在客观上必然会影响到被观察对象的行为。比如在怀特的研究中,多克就说过,以前自己的行为是出于直觉,即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而现在却要考虑怀待将会怎样看、怎样想了。

“作为观察者的参与者”则是这样的一种观察角色,它要求观察者既能够成为群体的一员,又能在不暴露研究者身份的情况下询问问题。这是一种要求研究者采取虚假的角色的情形。例如,装作一个体验生活的作家或进行采访实习的记者等。这样的角色将允许研究者看起来是好奇的,同时又可以在群体成员不知道研究者所做工作的真正性质的情况下,询问许多研究者感兴趣的问题。但在实际社会研究中,采取这种角色进行参与观察的并不多见。其原因可能是作家、记者等类似的角色与社会研究者的角色,对于被观察的群体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的差别。因此研究者往往要么公开让被观察群体知道他是社会研究人员,就像上面所介绍的怀特的研究那样,要么干脆完全不让被观察对象知道其真实身份,这就是下面我们所要介绍的“完全参与者”的角色。

“完全参与者”的角色实际上就是间谍的类型。在整个观察的过程中,被观察群体的成员都相信他是这一群体中的一个普通成员,一点也不知道他是一个观察者。例如,为了研究生产集体中所形成确立的社会价值的性质和内容,以及为了找出个体把这种价值内化的某些机制,苏联社会学家奥里珊斯基来到工厂,并成为享有充分权利的工人集体的成员。在好几个月中(即在没有达到研究目的之前),他一直干装配工的工作。他经常到工人家中串门,很快与工人建立了友谊关系,并在工人中享有一定的威信。没有一个工人疑心车间里来了一个研究者。结果,他用这种完全参与观察所获得的资料出版了一本有关现代社会心理学最迫切问题的著作。

此外,采用这种极端角色的研究者往往是为了了解极端的情况。例如,美国社会学家奥瓦波安便是使用这种完全参与法进行监狱管理与囚犯生活调查的。他先取得政府当局的同意,装成一个犯人,进入监狱中与犯人一起生活。因而,一般犯人对他毫无隔阂,将生活情况及所受待遇予以倾诉。这样,他获得了许多实际的材料,并用这些材料在1914年发表了一本名为“在监狱内”的著作。该书对监狱生活描述得十分详细,给予美国政府改善监狱设施以很大的贡献。我国老一辈社会学家严景耀教授,新中国成立前也曾采取完全相同的方法到监狱当犯人,研究中国的犯罪问题。

类似的例子还有许多,比如,有的研究者为了了解黑人的生活和遭遇,把自己装扮成美国南部的黑人进行亲身尝试,最后用他的所见所闻和经历写成了《像我一样的黑人》这本著作。还有的研究者把自己打扮成伦敦的一个穷困潦倒的人,并像游民一样漂泊流浪了好几个星期。后来他用他所观察到的资料写成了《穷困潦倒》。有关报刊也曾报道过美国一位33岁的妇女于1979年化装成85岁的老妪进行私访,想了解老年人在美国的处境,她到过14个州,足迹遍布一百多个城市的大街小巷。3年之后,她遍身伤痕斑斑,感情受到严重摧残。她把自己的经历写成一本名为“一个真实的、令人厌恶的故事”的书,描述了美国老年人的悲惨情景,并要求改变这个囯家对待老年人的方式。

参与观察法的主要特点在于:参与者同当地群体的互相作用之关系。调查研究者对于被调查研究者持以一种平等的、促进相互理解和信任的态度,作为双方建立作业关系的基础,力避用自身的文化价值观念来衡量甚或强加在被研究者的文化观念上,尽可能缩短和消除双方因社会、文化条件和历史背景之不同而造成的距离和隔阂,增进情感上的融和,以便长期地深入到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和各个层面来直接观察,获取资料。

其主要特点还在于:调查者直接接触和参与了另一种文化的行为,有了对另一种文化的行为经历及经验,其所观察到的情况,大多是比较真实、自然的。不是当地人装样子的表演,也不是善于言辞者的编造或串骗,这比起那些“完全依赖问答方法行色仓促的田野研究者”能够获得更多、更为确切的实际资料,克服了口头资料提供者的主观局限性。由于调查者参与了当地人的实际活动,充分地发挥了连续直接观察的功能,对于人们每天或经常重复的活动,被他们视为没有什么意义和更无争议的事情,或是难以牢记的活动细节等,一旦被调查者目睹,往往会敏锐地发现其中隐藏着的某种意义,而这种意义的内涵在一般交谈中是难以显示出来的,这正是研究者希冀捕捉的能够启发思维的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