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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的“不完美”

时间:2022-03-0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拉维·香卡是一位具有传奇色彩的老师、创作家和西塔尔琴琴弹奏者。整个乐团开始彩排,收到的各种反响不绝于耳。与此同时,安诺舒卡·香卡赤着脚坐在一个超大的垫子上,调试西塔尔琴,并且密切关注着乐团成员的争辩。当人们听完安诺舒卡柔声细语的讲解之后,整个乐团碰撞出一种全新的活力和自信。奥菲斯乐团与大多数乐团截然不同的原因是它的管理方式与众不同。

交响乐已经被演奏了35年之久,这就说明了杰出的创意,甚至是极端的想法只要在不断改善的前提下都可能获得永久的存在。乐队每个人都全心投入,愿意彼此担负诚信,对整个表演体现出高度的责任心和集体意识。这才是乐团能在舞台上进行完美演出的特殊能量。我们总能听到:奥菲斯乐团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每位表演者投入的精力无人可及。而且,观众和乐团之间形成了一种极其特殊的联系纽带。

——葛拉罕·帕克(Graham Parker),奥菲斯室内乐团执行总裁

如何才能进入卡内基音乐厅进行表演呢?答案只有一个:练习、练习、再练习。这可能是个老掉牙的笑话了,但是对于在曼哈顿上西区河滨大教堂四层排练大厅演奏的小提琴家、大提琴演奏家、单簧管手、打击乐手以及其他杰出的音乐家来说,这种不断的练习已经司空见惯。在仅仅八天的时间里,久负盛名的奥菲斯室内乐团在卡内基音乐厅为爆满的观众进行演奏,首次公演拉维·香卡(Ravi Shankar)的28分钟长的曲子。拉维·香卡是一位具有传奇色彩的老师、创作家和西塔尔琴琴弹奏者。在他七十年的音乐生涯中,香卡与许多人合作过,比如法国笛手让·皮埃尔·朗帕尔(Jean-Pierre Rampal)、披头士乐队成员乔治·哈里森(George Harrison)。而且他在许多地方演出过,比如孟加拉国多的伍德斯托克音乐节(这个音乐节是他与哈里森共同举办的)以及欧洲最宏伟壮观的音乐大厅。他曾为许多芭蕾舞剧和电影(包括《甘地传》)谱写过音乐,曾三次获得格莱美奖,还独自将美轮美奂的、充满力量的印度古典音乐介绍给全世界。

这次演出的曲子是拉维·香卡为西塔尔琴和交响乐编写的第三协奏曲。在第一协奏曲(于1971年为伦敦交响乐团编写)和第二协奏曲(于1981年为纽约管弦乐团编写)中,香卡独自演奏西塔尔琴。这次的第三协奏曲是专门为奥菲斯乐团创作的,他的女儿安诺舒卡·香卡(Anoushka Shankar)作为世界音乐界的新星(她的同父异母的姐姐是九次格莱美奖得主诺拉·琼斯),将独自演奏西塔尔琴。这种两代人的过渡情愫(在彩排的时候,拉维·香卡已经89岁高龄了,但是安诺舒卡刚刚27岁)为表演增添了一份伤感之情,并且也为乐队增加了无形的压力,既要表现出作曲家的音乐气势,也要凸显出大师的女儿的音乐天分。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的音乐家对于这个曲子该如何演奏而众说纷纭了。小提琴家瑞内·乔丽思(Renee Jolles)于2004年加盟奥菲斯乐团,并且也是一位著名的独奏艺术家。她建议说:“让我们从前奏开始练习。”整个乐团开始彩排,收到的各种反响不绝于耳。许多艺术家都坐在椅子前缘,仔细聆听其他成员是如何演奏的。他们给管弦乐队提出的意见是:“每一个八分音符都非常长。管弦乐的声音应该是富于变幻的。”而对于小提琴和大提琴的意见是:“这一部分需要弹奏出西方弦音的效果,声音要丰富。”

大提琴家梅丽思·米尔(Melissa Meel)于2001年加入奥菲斯乐团,她几乎参与表演了该乐团在全世界的每一场大型音乐会。在彩排过程中,梅丽思对前奏的整体节拍产生了疑问:“是我感觉错了,还是我们整个节拍慢了一些呢?”而现场另外一名杰出的大提琴家朱莉亚·利希顿(Julia Lichten)却对此有不同的看法:“是管乐器和弦乐器的相互作用产生的影响。”当一位竖琴师对于自己演奏的部分感到有些迷惑时,一个自作聪明的人嘲讽道:“赶快去问问西塔尔琴吧。”弗兰克·莫雷利(Frank Morelli)是一位著名的大管乐器演奏家,他在1978年就加入奥菲斯乐团。他对音乐有关的事情津津乐道,甚至对于彩排也有自己的见地,包括每个分部讨论的时间长短以及中场休息的时间安排等。

与此同时,安诺舒卡·香卡赤着脚坐在一个超大的垫子上,调试西塔尔琴,并且密切关注着乐团成员的争辩。她首先鼓励大家:“你们每个人都弹得很棒。”接着她弹奏了几段她的演奏部分,然后告诉大家前奏后面的不为人知的故事:一个拉维·香卡在作曲时编纂的寓言故事。当安诺舒卡娓娓道来的时候,乐团每个成员都像听她弹奏西塔尔琴那般认真听她讲述这个故事。

她告诉乐团成员:“当我爸爸编写曲子时,他的脑海中有一个像芭蕾舞般美妙的故事。这是一个关于公主的故事。第一乐章中,她是一个笨手笨脚的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与一个男仆成为了好朋友。国王知道后下令将男仆送走,这也就是为什么第二乐章里充满了悲伤和心碎。后来公主长大了,过着富足的生活,她却仍然十分想念自己的朋友。在第三乐章,公主到了适婚年龄,有许多的求婚者。这时,那个男仆已经变成了大名鼎鼎的富翁,他乔装打扮回来,终于又和公主团聚在一起。我的父亲给姐姐写信,问她在看演出的时候是否猜得出这是一个关于公主和男仆的故事。如果我知道这个协奏曲背后的故事,就能让我更好地通过这部乐曲释放自我。”

这对于乐团来说也是一样的。当人们听完安诺舒卡柔声细语的讲解之后,整个乐团碰撞出一种全新的活力和自信。朱莉亚·利希顿在排练之后评价说:“当她与大家分享她父亲的故事时,我们真的很喜欢这种感觉。她的描述是那么真实生动,当你演奏这个曲子时,你仿佛身临其境一般。”梅丽思也十分赞同她的评价:“人们对于古典音乐家有一个误解,那就是我们都是中立的,或者我们需要表现得自己很中立,没有任何感情投入。人们一想起古典音乐,就会想到僵硬的鼓起的嘴巴,还有笔挺的演出服领子。但是,奥菲斯乐团并不是那样表演的。我们在弹奏莫扎特的曲子时不会那么呆板,在弹奏香卡的曲子时更不会那样毫无生气。”

奥菲斯乐团与大多数乐团截然不同的原因是它的管理方式与众不同。我观看的彩排中有许多因素带来了美妙的演出效果:叹为观止的艺术造诣、世界一流的音乐家、不同凡响的观点,而且还有那句不得不提的老笑话,他们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练习。同时,你也会明显地发现这个乐团少了古典音乐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成功元素,那就是一位大名鼎鼎的、个性独特的、无所不通的指挥家。在奥菲斯乐团,从来没有一场表演是有指挥的。乐团自1972年创立以来,到它成为世界上最为著名的室内交响乐团的历程中,它的与众不同之处既包括卓尔不群的领导管理方式,也包括它那难以企及的艺术造诣。在这个没有权力和权威、没有非凡的大师为衡量标杆,而是以严格的标准、苛刻的观众、意志坚定的评论家为主宰的领域里,奥菲斯不仅存活了下来,而且取得了辉煌的成绩。

葛拉罕·帕克作为这个乐团级别最高的非音乐人士的专业成员,已经在乐团里待了将近8年时间。他评价说:“人们常说,他们与乐团成员之间总是能形成内心的共鸣,就是因为乐团里没有一位背对着观众的指挥。所以,他们之间没有阻隔住能量的流动,乐团的感染力直接抵达观众的心中。但是奥菲斯不仅仅是一个乐团,也是一种观念。它是一种思考方式,一种沟通互动的方式,也是一种聆听的方式。我们最开始的这种做法被认为是一种艺术的背叛,甚至是革命,而现在被看做是一种创新、融合,或者转型。”(在2010年6月,为了发展更多样的聆听方式,帕克宣布他将离开奥菲斯开始经营WQXR公司,这是纽约城最著名的经典音乐广播。)

在奥菲斯,没有一个人可能知道关于如何配乐、如何表演,甚至如何独奏等问题的所有最佳答案,因为大家之所以加入乐团就是为了贡献好的观点和想法。从理论上讲,整个乐团的想法肯定远远优于单个音乐家的想法。在这个机构里,没有从上到下的层级式管理,它所提倡的是人人平等的决策方式,每个前场的演奏家都可以决定规模宏伟的音乐表演。这个乐团的每个成员都各具特色,拥有不同的智慧、才能和经验,正是因为这些完全不同的组合才演绎出如此曼妙的成功——录制了一张又一张的唱片,奉献了一场又一场的表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在古典音乐领域,奥菲斯受到了世人的广泛关注和称赞。这个乐团已经发行了超过70张唱片,第一张是与德意志唱片公司合作,最近的很多是与百代唱片公司合作,并且曾经多次与世界顶级的作曲家和独奏家合作。奥菲斯乐团在卡内基音乐厅举办了年度巡回音乐会(香卡初次公演就是2008~2009年度巡回音乐会的一部分),并且定期到南美洲、欧洲以及亚洲进行演出。这个乐团获得过数不清的奖项,包括弹奏著名作曲家斯特拉文斯基(Igor Stravinsky)备受推崇的小调系列之《影之舞》(Shadow Dances)而荣获格莱美奖。在奥菲斯学院,乐团将它的管理哲学和方法传授给新来的演奏人员,同时传播它的音乐和理念。

回到2002年,在乐团三十周年庆典活动时,《纽约时报》发表了一篇文章,公正地审视了围绕在奥菲斯乐团周围的种种“神奇和奥秘”。音乐评论家芭芭拉·吉普生(Barbara Jepson)评价了奥菲斯乐团受到的一些更为夸张的称赞(包括分享式领导总能创造卓越的成就),但是她没有否认该乐团所拥有的能量和影响力。在谈及奥菲斯乐团多年来创造的唱片、赢得的奖励以及引人注目的评价时,她写道:“这个乐团在文化市场上证明了自己的不朽价值。毫无疑问,它是一个不折不扣地具有突破性的室内乐团,每位成员别具特色地彰显了他们对于音乐平衡性的敏感和对于表现的驾驭力。”最后,她继续评价说:“奥菲斯的成就和活力可以与世界上最受人推崇和敬重的乐团相媲美,她过去所取得的成就证明了这一点。”

这个乐团不仅仅在音乐界享有如此高的地位和影响力,在商业界的某些领域,它也拥有同样的声望和成就。多年来,商业界的管理大师们一直想弄清楚,奥菲斯乐团在没有一个剽悍领导挥舞着指挥棒的前提下,如何协调不同的观点、如何驾驭每位演奏者的细微表现,以及如何在舞台上展现精准的表演效果等。这个乐团已经成为许多学术研究、众多视频纪录片和案例汇编中的研究对象。2007年,一家致力于促进草根阶层参与到商业管理的研究顾问公司——世界蓝光公司(WorldBlu),将奥菲斯音乐团首次提名在世界“最民主的工作场所”名单中,此后每年的提名名单中都可以看到奥菲斯乐团位列其中。在2009年的提名名单中,还包括一家产品设计公司、一家大型医疗保健供应商、一家烘焙代理商、一家消费品商店,以及一家飞机零部件制造商。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哈斯商学院最近做的一次关于奥菲斯乐团的学术案例研究中,着重分析了商业观察人士对于奥菲斯乐团如何经营管理,以及它所提供的更多解决方案的高度推崇。案例中提到:“在传统的乐团中,指挥家都很有名且天资聪颖;与此同时,演奏家们通常都位于音乐大厅的后方。指挥家在整个表演过程中甚至一个音符都不弹奏,但是他们却收到所有的荣誉和称赞,这种乐团的等级制度带来的工作满意度是非常神奇的。实际上,指挥家位于这个等级制度最核心的位置,他的满意度也是最高的,然而其他演奏者的满意度水平却不太高。奥菲斯室内乐团彻底推翻了这种指挥家和演奏者的关系。”

20世纪90年代,当第一波互联网泡沫促使各行各业探寻管理和领导力的新概念时,奥菲斯乐团就已经将这种商业思想家们的兴趣转变成了一个理性的盈利性事业。它开发了所谓的“奥菲斯流程典范”(Orpheus Process Demonstrations),介绍给摩根士丹利、高盛、卡夫食品、诺华制药等商业巨头。这些公司通常是付费邀请乐团为公司的管理人员演奏,之后乐队成员为这些企业的管理层解释,他们如何自下而上做出决策。职业作家詹姆斯·特劳布(James Traub)在他的一篇关于商业世界学习奥菲斯乐团的文章中提到:“乐团所推销的策略就是,在没有特权人物的前提下树立其团队的无上权威。”

多年来,奥菲斯乐团逐步发展起来一套成熟的组织策略、一个长期适用的艺术管理体系和一套常用的彩排制度,从而确保它的标志性战术——运用高超的技艺演奏错综复杂的音乐篇章——能够永远引人入胜、永葆活力。最开始的时候,在创始人朱丽安·菲费尔(Julian Fifer)的指导下,奥菲斯乐团实行非常民主的管理方式,每个成员都可以随时提出关于曲子的任何问题。现在,乐团是代议民主制,成员可以选择特定的同事在某个单独的演奏中充当领导指挥的角色,这个角色在彩排和正式音乐会中可以随时改变。这种“轮岗制”可以使乐队所有成员共同分享管理团队的乐趣和压力。

比如说,在卡内基音乐厅,香卡协奏曲是四支演奏曲目的第二支。在每一支曲目演奏完毕,乐团休息片刻后再回到舞台大厅,这时他们会站在不同的位置来担当他们在下一支曲目中的新角色。这就好像是刺激的音乐抢椅子游戏,你坐在哪里就表明你要表演什么节目。在音乐会开始前,演奏成员坐在音乐大厅内,认真聆听乐团其他成员演奏,并对演奏的声音平衡效果、混音效果、表达的清晰度等方面作出评价。这个团队成员十分认真地通过他们的视觉和听觉评估表演效果。

乐团成员真的非常辛苦,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奥菲斯乐团彩排一首曲子的时间是其他普通乐团的三倍。但是从现场演奏的能量爆发和整体效果来看,这种付出是非常值得的。该乐团演奏出的音乐如此富有感染力,这是因为乐团成员们心心相通,彼此分享共同创造的文化和成就。“大部分的乐团都是纸上谈兵,夸夸其谈,”哈佛商学院教授理查德·海克曼(Richard Hackman)比其他任何一家学术机构花费更多的心血来研究奥菲斯乐团,他告诉詹姆斯·特劳布(James Traub),“如果所有的音乐家都能像奥菲斯乐团这么认真努力的话,那会给我们带来多少动听的音乐呢?”

但是这天早晨,乐团所有人并没有显现出一丝的骄傲;相反,每个人都全身心地投入去领悟和掌握这支新的乐曲。这首新乐曲将融合两种不同的文化,连接两代不同的西塔尔琴演奏明星,并让这个不同寻常的乐团再一次在这个世界最顶级的舞台上展现他的魅力。“我非常高兴听到这点,当小号加入进来时,会给人带来一点点的震撼。”小提琴手蕾妮·若勒(Renee Jolles)说道。当管乐器的成员在聊天时,一个成员夸奖另外一个成员表现很好,但是这个成员开玩笑说:“我知道我已经弹得很好了,但是就像以前我们常说的,我们仍然有提高的空间。”

在整个练习过程中,安诺舒卡·香卡被这个乐团的团队精神和富有创造力的及时反馈机制所深深折服。她后来评价说:“他们在台上没有指挥的表演方式非常新颖。当我听到演奏的音乐时,我心中暗暗想:‘他们是如何保持一致的旋律呢?他们是如何同时开始演奏呢?’但是他们做到了,这太不可思议了。看他们的演出真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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