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追求外在的华美

第四十八封信：不可追求外在的华美

优雅和精确地表达，的确对于那些平时多加留心的人而言，不难做到。

我们很可能在3个月后碰面。我内心充满期盼，希望这一时刻早日到来，就如同一个年轻女孩盼望着新婚之夜。我期盼着这最大的欢乐，然而还情不自禁地怀着些许苦楚。理智使我心存犹疑，而我的想象又使我满怀期盼。

读了你的一些文章，我感觉对你寄予的厚望有了实实在在的保障，因此将不会令我失望。但读了你的另一些文章，我感到其中有些东西，它们让我感到害怕而难以言表，然而我会试着将其说出来。我担心，你对于亲切而迷人的外表的向往，就好比一些哲学家对灵魂所作的不十分贴切的概括：极其重要，又无所不在。它对你的影响已渗透到字里行间。我担心，对于那种外在的、肤浅的气质的向往，会突然攫取一个人的心，使人不能明辨为什么，也不知晓程度有多深。我还担心，措词的含糊和粗鄙，哪怕只是一丁点儿，会歪曲和削弱事件的真实性和公正性。最后，我担心，表达时过于激愤和不文明，将会歪曲整个事情。如果我们现在能够发现这些担心之事，感谢上帝它们很自然地暴露在外，以至于只要你乐意，便可以在你与我的这次会晤与下次会晤之间，把它们全部消除殆尽。在我看来，所有这些迷人而弥久的造诣是技术性的，需要通过细心地察颜观色才能获得，同时它们又是这样的易于流变，就像技术性的贸易一样。

一个刚擦干泥巴应召入伍的普通乡巴佬，用不了多久，其行为举止就能让人刮目相看。蹒跚的步履已经成为历史，往日无精打采的神情也早已不见，举手抬足以不再显得笨手笨脚和荒谬可笑，而是威武有力，举止有节。那些惯使左右手的人更是如此。你肯定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告诉你，这一切并非是他的那些同乡所施加的影响和改变所致，因为他们在征召前后有着与他十分类似的经历。那么能够解释这一点的只有：要么是隐藏着某种野心，也即渴望与同伴保持一致，要么是出于内心的恐惧，害怕出格的举止可能遭受责罚。

如果这两种动机或其中的一种动机，能在短短的6个月时间内，如此迅速地改变一个乡巴佬，以至于人们不得不对他另眼相见。那么，作为你，为了臻于完美，为了同你必须终身与之打交道的人们交往，你内心该有多么强烈的动机啊！雄心应该促使你做到至少在行动上与他们相比肩，同样对于受惩罚的担心和恐惧，不可避免地会使你臻于完美的愿望更加强烈。通过这样的训练，我的意思是气质、风尚和优雅以及时尚之人的流行风习，你就能真正做到完美无缺。最近我收到了你的一个朋友的来信，他对你作了一番夸奖。对此，我不应感到惊讶或在意，如果它仅关涉到英文，此后，你将没有机会学习，也少有机会说，至少对于那些能够纠正你英文的不地道之处的人来说是这样。

但是如果你不能优雅而凝练地用法语和德语来传情达意的话（我知道你已经很好地掌握并能无碍地说这两门语言），这可能是由于你不可饶恕的粗心大意。你错误地认为某些话题不值一提，但它却是你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必须使思想首尾一贯和生动凝练。当然这只能循序渐进，而不能一蹴而就。但是优雅和精确地表达，的确对于那些平时多加留心的人而言，不难做到。我确信你很爱我，当我们相见时，在我感到失望或羞辱时，你一定会感到难过。我也很爱你，我使你相信，如果我发现你仅仅仰慕任何外在的浮华——它是通往名利的必由之路，而名利正是我热切地渴望你早日获得的——我会既感到失望又感到羞耻。

我希望你不要荒废你的骑艺、剑艺和舞艺，特别是后者，因为它们能培养你特定的气质。骑术精，对于绅士而言，是一种必备而优雅的造诣，也可使你少摔跤；剑术高，则可以挽救你的生命；舞艺佳，对于培养坐姿、站姿和走姿都绝对必要。实话告诉你，我的朋友，我有点怀疑，为了更重要的学习，你随时可能荒废甚至放弃你的训练。但是现在，你绝不能就此中断。做每一样事情都需要时间，现在正是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因此当你回巴黎时，我只想建议你不要中断对舞蹈的学习，如果你碰巧遇到一个好的舞师，至少要再坚持2年。在这儿，我会向你原先的老师——戴司劳叶求教，看你应该上哪些课。

度芬女士向你说了些什么？有人告诉我她依旧风情万种。我是在几年前才熟识她的。她身材匀称，知书达礼，言语精雅。对你来说，如此的搭配组合将不仅是值得信赖的，而且也是有益于你的。她所渴望遇到的人，是那些有着与她同样好教养和雅致的人。因为她经历过年轻人的激情和浪漫，如果你能很好地表达的话，她可能更愿意听你讲所经历的故事。如果是出于友谊，我宁愿选择她而不是拉陪特部落特，如果是出于对女人的殷勤，我宁愿选择后者而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