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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的文化精神和豪放风格

时间:2022-02-1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诗人半醉半醒时的狂歌正突出地演绎出盛唐文化精神。这种文化精神表现在对生命欢乐的尽情宣泄。这种文化精神表现在对人生前途的充分自信。这种文化精神还表现于对现实痛苦的自我消解。《将进酒》塑造的诗人自我形象热情奔放、个性张扬,深受读者喜爱。《将进酒》把古诗五言为主的句式拓展为七言为主。《将进酒》创造了一种以醉态狂幻为基本特征的诗学思维。其表现的文化精神和豪放风格倾倒了一代又一代的读者。

《将进酒》的文化精神和豪放风格

天宝十一年(752),诗人李白五十二岁,时距长安放还,已历九载。诗人漫游南北,漂泊天涯,居无定所,理想遭挫。此次与友人岑勋至颖阳访道士元丹丘,却颇得宴饮之乐。

这首反映宴饮之乐的《将进酒》,以“劝”字为线,将一腔郁勃诗情尽情吐出,感情起伏,一波三折,既有气势,又有曲折。李白个人是不幸的,但李唐文化却显示了它的辉煌。诗人半醉半醒时的狂歌正突出地演绎出盛唐文化精神。

这种文化精神首先表现于盛唐文化的大器。诗之开篇凌空落笔,气吞山河:“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前两句从天的视角,将万里黄河一览无余;后两句从人的视角,将人生巨变凝缩为朝暮,将二者采取相反方向的夸张,于擒纵之间把握住宇宙人生的旋律,使诗作带有黄河由天泻海的强力,带有盛唐时代的宏大气象。

这种文化精神表现在对生命欢乐的尽情宣泄。“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这样的诗句,其内在精神绝不只是停留在赞美物质享受的层次上,而是表现了开怀畅饮带来的一种精神愉悦。诗句表现的不仅仅是饮酒之乐,而且是以饮酒为代表的美好人生,是那种精神舒展与解放的兴奋。在醉态盛唐的词典里,金钱为贱、酒兴为高,诗人借此体验生活的潇洒。而我们从诗句中感受到的,是诗人热爱生活、拥抱人生的巨大生命活力。

这种文化精神表现在对人生前途的充分自信。“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重点在上句,“必有用”,就是一定能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李白怀抱鲲鹏之志,曾有跻身宫廷、笑傲江湖的非凡经历。酒点燃起诗人的豪情,复苏了诗人带有狂态的夸张的自信。酒沃诗肠,处于半醉的亢奋状态下的诗人,似乎一下子寻回了自我。这种对功名富贵的自负心理源于大唐盛世为士人提供的各种机遇。诗人对现实的美好幻想正表现出了一种共同的社会心理,即对开元天宝盛世的热烈期待。“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白居易《长恨歌》),安史之乱后,诗人的美梦才被彻底“惊破”。

这种文化精神还表现于对现实痛苦的自我消解。这是末句“与尔同销万古愁”方才点破的,但前面已经蓄势。诗人由悲而喜,由喜而乐,由乐而狂,由狂而愤,千万头绪最终绾结于“同销万古愁”这层意思。诗人一边痛饮,一边狂歌:“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此时,诗人将功名富贵乃至圣贤功业全部否定了,这岂不是与前面的“天生我材必有用”自相矛盾吗?是的,诗人在说醉话,但酒气中包蕴着对真实生命的浩叹。诗人彻底醉倒解脱,这是“以酒浇愁”的效果。或许我们不应当忘却诗人清醒时的声音:“抽刀断水水更流,以酒浇愁愁更愁。”(《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但是,我们宁可相信诗人的醉吟,对于李白来说,沉醉反是清醒。

“忆昔开元全盛日,天下词客多雄风。”(陈子龙《秋登任城太白酒楼歌》)读《将进酒》,必为李白那种雄奇奔放、酣畅淋漓的诗情所打动。对其豪放风格和个性,可作如下观照。

首先是雄放的气势。诗篇洋溢着震古铄今的气势与力量。与好友宴饮之际,诗人捧杯四顾,只见莽莽大河,横亘中原,西上云天,奔涌入海,势不可当。面对自然规律,诗人顿觉时光之无情。朝夕之间,高堂明镜之中的青丝已成白发,五十二年真如白驹过隙。仕途坎坷、穷愁潦倒,不算什么;宇宙无穷,人生短暂,生命不再,光阴不再,才是诗人关注的。所以,“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如此浩叹,既为劝酒之词,又含及时行乐之意。诗篇蕴含的生命力度震慑着读者的心灵。

其次是激越的情感。诗人内在感情的激越高涨使全篇诗情大起大落、忽翕忽张,由悲叹转快乐,转狂放,转愤激,最后结穴于“万古愁”而回应篇首。诗篇如大河奔流,有气势,亦有曲折,纵横捭阖,力能扛鼎。诗人内在感情始终激越高涨。其歌中有歌的包孕写法,有超越板滞的格律,张扬清奇的个性之妙,使激越的情感得到尽情体现。壮美奔放的生命旋律,令诗人喜作狂言大言。诗中屡用巨额数目字,裘曰“千金”,愁贯“万古”,杯至“三百”,表现豪迈诗情,却不给人空洞浮夸之感,其根源就在于诗人那潜隐于酒话底下如汹涌波涛的复杂情绪。

复次是张扬的个性。痛饮狂歌之中的李白表现得是何等的任性适意不受拘束。“陈王归来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诗人精神上与曹植相通,却缺少了曹植的富贵气。曹植可以夸下“愿举泰山以为肉,倾东海以为酒”(曹植《与吴季重书》)的海口,李白却只能将风流潇洒寄托于裘马换酒上。“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诗人反客为主的坦荡、不拘常套的真诚,使读者领略了诗人豪迈超逸的情怀。《将进酒》塑造的诗人自我形象热情奔放、个性张扬,深受读者喜爱。

末次是灵动的语言。诗人激荡的生命旋律和恰当的语言形式是统一的。《将进酒》把古诗五言为主的句式拓展为七言为主。全诗以七言为主,又以杂言“破”之,极参差错落之致,从而为生命旋律的奔腾激荡在句式章法上提供了回旋的余地。诗句以散行为主,又以短小的对仗句点染,节奏疾徐陡变,声情深远宕逸。诗篇差不多全以口语写成,一气呵成、灵动多姿,成为盛唐诗酒风流的代表作品。

《将进酒》创造了一种以醉态狂幻为基本特征的诗学思维。醉眼蒙眬中的李白与历史、与宇宙、与人生进行坦诚直率而恣肆放纵的心灵对话,发出一种在正常状态下难得一吐为快的、酒气中包容着真谛的声音。其表现的文化精神和豪放风格倾倒了一代又一代的读者。

(原载《语文天地》2004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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