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蒂·吉诺维斯案件与群体冷漠

亚当·奥尔特（Adam Alter）

心理学家，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市场营销学助理教授，著有《粉红牢房效应》。

社会心理学中最为优雅的理论，曾经帮助我获取了该领域的博士学位。每隔几年，总有因袖手旁观而造成的巨大悲剧，从而吸引了大量媒体的关注。2010年4月，在一个日出前的清晨，一名男子在皇后区人行道上死去。该男子是无家可归的危地马拉人，名叫雨果·阿尔弗雷多·塔雷·亚克斯（Hugo Alfredo Tale-Yax）。他出手相助一名女子，当时该女子的男伴对其大喊大叫、并剧烈摇晃她。亚克斯惨遭该男子猛刺数刀，在90分钟里，塔雷·亚克斯躺在血泊中，血流成河，数十名路人只是略微看上一眼，便漠然从他身边走过。当救护人员赶到现场之际，太阳已经升起，但塔雷·亚克斯却已死去。

近半个世纪前，另一名纽约人，叫作吉蒂·吉诺维斯（Kitty Genovese），亦因遭受攻击而最终死亡，当时也有数十名围观者但却无人出手相助。《纽约时报》的作家指责纽约人的麻木不仁，同时专家也谴责都市生活让居民丧失了灵魂。正如他们对塔雷·亚克斯事件的反应一样，专家们对数十名有着正常道德规范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对行将死去的人施以援手感到惊愕。

社会心理学家所接受的教导是，我们要克服责怪他人犯下明显不良行为的自然倾向，而是要在环境中寻找答案。吉诺维斯死后，社会心理学家比布·拉塔内（Bibb Latané）和约翰·达利（John M.Darley）确信，在环境当中一定存在着什么，可以解释旁观者为何没有出手相助。他们提出的优雅的阐释是：人的反应不像物体那样具有累加性。比如，装有4个灯泡的房间比装有106 3个灯泡的房间更明亮；3个喇叭比两个喇叭更响亮，但两个人的效率则有可能比不上一个人的效率。人们事后会纷纷议论，但采取行动前却并不知晓一连串事件的意义，有时是自傲，有时是害怕自己看起来很愚蠢，是这些原因造成了他们袖手旁观。

在一系列绝妙的研究当中，有个实验是拉塔内和达利录下学生们坐在慢慢充满烟雾的房间里的情形。研究者用隐藏在墙壁出风口后的排烟机，将烟抽进房间内，往往出现这样的情况就表明附近可能有火灾。实验对象为独自一人时，他通常会选择迅速离开，并告诉研究者，他觉得事情不对。但是当实验对象周围有三两个其他人，其中一些是研究的知情人，被要求坐在那里不动，这时即便烟雾浓到看不清他人，实验对象还是会纹丝不动。实验完毕后，问这些实验对象为什么没有离开，他们回答说，之所以选择不离开，是觉得烟是水蒸汽或是空调的水汽。他们声称，他们没怎么留意或根本没注意到房间里其他人的反应。

根据拉塔内和达利的研究，当我们与其他同样犹豫的人，同处于相同的环境时，将我们和低等动物区分开来的思考模式，最终打消了我们出手相助的念头。

注：本文作者亚当·奥尔特的《粉红牢房效应》已由湛庐文化策划，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