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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唱渔光忆峥嵘

时间:2022-01-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安娥是石家庄市谈村人,现在石家庄的谈中园小区正是2003年谈村改造后回迁的居民生活区。直到1958年公社化时,两个村再次合并为一个村,正式改名为谈村。然而,时代的动荡和新旧思潮的强烈碰撞,使安娥认识到推翻旧制度的必要。担任国会议员的张良弼,因为与安娥政见不一,只得在遗嘱中声明自己没有安娥这个女儿。







世代衍变,谈村经历了哪些更名之旅?享誉歌坛,《渔光曲》词作者是哪位谈村才女?一心为国,她又经历了哪些革命风雨?


这是关于一个村庄、一位才女和两首著名歌曲的故事。在讲述之前,我们先来重温一部老电影,它或许能勾起我们对20世纪30年代一首流行歌曲的回忆。

1934年6月14日,电影《渔光曲》在上海首映,创造了连续放映八十四天的纪录,它的同名主题曲《渔光曲》也成为大街小巷广为传唱的流行歌曲。

“云儿飘在海空,鱼儿藏在水中”,这首《渔光曲》用质朴真实的歌词和婉转惆怅的旋律,鲜明地描绘了20世纪30年代渔村破产的凄凉景象。这首饱含渔民血泪的歌,似乎是旷远之中表露的一丝哀愁,经过影片女主人公扮演者王人美在电影中首唱之后,以其无穷的艺术魅力征服了20世纪30年代劳苦大众们的心,并且深受后世历代人的喜爱,宋祖英等歌星都对它进行过翻唱。它的曲作者任光和词作者安娥也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

⊙ 电影《渔光曲》剧照

安娥,中国著名剧作家、词作家、诗人、记者、翻译家和社会活动家,她的丈夫是中国国歌《义勇军进行曲》的词作者——田汉。我们今天要去的村子,正是安娥的故乡。


古老谈村写繁荣


安娥是石家庄市谈村人,现在石家庄的谈中园小区正是2003年谈村改造后回迁的居民生活区。极富现代气息的高楼大厦,已经无法寻觅当年谈村的身影,唯有小区门楣上的这个“谈”字,还能让人对过去的谈村产生遐想。

曾经,谈村是一个有着六百多年历史的古朴村落。村里刻于光绪九年的《张氏祠堂碑记》载:“溯吾祖自前明永乐二年,徙山右卜居是乡,迄今五百余年,相传二十余世。”也就是说谈村的先祖从明朝迁过来到立碑之时,已经繁衍生息二十多代了。

村子取名为谈村,里面包含了谈村先祖们一个颇含深意的希冀。

当年谈村的“谈”字,不是谈话的谈,而是姓谭的“谭”。

这个“谭”字的意思在古代汉语中,除了通谈话的“谈”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义项,就是“宏大、光大”的意思。《大戴礼记》中记载:“富恭有本能图,修业居久而谭。”

当年移民而来的张氏先祖,内心非常希望能结束颠沛流离的生活,安家落户,光大家业,所以给这个村子取名“谭村”。

⊙ 张氏祠堂碑记

后来,由于“谭”字烦琐难记,“谭村”就慢慢简化成简单易写的“谈村”了。

从1986年开始,谈村陆续经历了八次拆迁改造,最终形成现在的园东园、谈阁小区、谈后小区、谈中园四大居民回迁居住区。

耸立的高楼和摆满琳琅满目商品的商店,为这个村子赋予了极强的现代气息。但是,生活在这里的老人依然对当年那个静谧祥和的谈村怀有无限的眷恋。他们还提起这个村子以前还有个名字,叫范谈村。关于这个名字,也是有一段来历的。

在谈村南边500米的地方,曾经有一个范村,就位于现在石家庄市的范西路、省博物馆一带。

根据《获鹿县志》光绪七年以前的地图显示,谭村和范村两村相邻。

可是,光绪七年以后的新地图,在同样的位置就只有范谈村了。

根据村里的老人们回忆,当时谭村和范村两村子合二为一,取名范谭村,后来随着人口增多,两个村子又分开了,但是范谭村这个名字却一直沿用下来。直到1958年公社化时,两个村再次合并为一个村,正式改名为谈村。

谈村的这片沃土,确实没有辜负先祖们光大家业的希望,它逐步发展壮大。

当年的谈村,北到现在的和平东路,南到谈南路,西起建设大街,向东跨过了广安大街,延伸到现在的棉四宿舍。根据20世纪80年代的统计数据,谈村的人口已经达到了两千三百多户、七千六百多人。随着城镇化的发展和流动人口的增多,现在在谈村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就更多了。

如果问谈村人,当年他们村里谁家最富裕,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是“记生家”。

谈村村民张立海回忆:“记生家是谈村的第一大户,最繁盛的时候,整个谈村三十二顷地,光他们家就占了二十四顷、百分之七十五的地。”

石家庄市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原主任张辰来说:“从谈中园西门向东横跨两个单元楼,向南一直到长安区政府西院的南大门,都是当年记生家的宅子,全部是青砖大瓦房。他们家盖房子的时候,就那大房梁,平放在地上,两个人在两边相隔着一蹲,谁也看不见谁,可见当时房子之大。不过,当年的房子没能留下一间,确实挺可惜的。”

老房子虽然没了,但是村民对当年声名显赫的人家依然是津津乐道。石家庄有句话“金谈固、银白佛,玉石高家营”,在谈村这一带还流行着另一个版本,在后面加了一句“赶不上谈村破车棚”,可见谈村当时的繁荣。

这个“破车棚”家也姓张,祖上弟兄五个,人人一身好功夫。有一次在藁城的集镇上做买卖,跟人发生争吵,这家的小弟就站出来说:“想打架吗?别着急,你先等我放好衣服。”说完就跳到旁边的戏台上,一只胳膊搂住戏台的明柱子就往上一提,另一只手把小褂塞在柱子和柱础石之间。瞬间只见戏台上檩起椽动,瓦响尘飞,把那人惊得是目瞪口呆,随即拱手揖让。从这以后,谈村这五兄弟就被人称为“五虎”,随之名声大噪。他们开镖局走江湖,又在南北大道沿路大市镇上开货栈、开店铺,字号“五福堂”,赚足了银钱。

“破车棚”家日进斗金,虽很富有却相当低调。往回运银两的马棚车,棚顶大多破旧不堪。所以,“破车棚”这个外号就在乡里叫了起来。

当年谈村的破车棚和记生家,已经变成尘封的往事。他们的老宅院被时光雕琢成再生的黄土,推举起一栋栋崭新的高楼,供新时代的谈村人繁衍生息。唯有那些久唱不衰的歌谣,能跨越时空,世世流传。


安娥初踏革命路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我们每个人一定都会唱这首《卖报歌》,这是很多人童年必学的一首儿歌,它的词作者就是我们前面提到的谈村人安娥。

安娥,1905年出生,原名张式沅,生于谈村的一个地主家庭

她的父亲张良弼,字佑卿,二十七岁乡试中举,光绪二十九年被清廷选派赴日本留学,就读于日本弘文学院师范科。怀揣着经世救国的理想,张良弼回国后在保定创办了直隶省立甲种工业学校,即现在河北纺织工业学校的前身,张良弼时任校长,被誉为河北职业技术教育的先驱。

张良弼曾于民国二年(1913年)被选为众议院议员,并于1916年国会、1917年护法国会、1922年第二次国会恢复之后的国会连任四届国会议员。

⊙ 安娥

⊙ 张良弼与安娥

张良弼的教育背景,在潜移默化之中给了安娥思想和文学上的启蒙。1918年,张良弼因病辞职之后,办起了织毯业。十三岁的安娥,便有了近距离和工人们接触的机会。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跟工人们一起接线头。工人们热情、坦率、朴素的精神,让这个大小姐非常佩服。但在父母的眼中,安娥的行为是叛逆的,所以他们禁止她和工人们交流。

然而,时代的动荡和新旧思潮的强烈碰撞,使安娥认识到推翻旧制度的必要。张良弼也知道现存制度的弊端,但是,他主张改良,而不是推翻它。观念冲突使安娥和父亲的矛盾愈发不可调和,二十岁的时候,她毅然决然地与家庭决裂,走上了革命的道路。担任国会议员的张良弼,因为与安娥政见不一,只得在遗嘱中声明自己没有安娥这个女儿。

这对于安娥来说,内心无疑是痛苦的,但她不后悔,也没有退缩。恰如她的名字一样:怀揣着革命信仰,如飞蛾扑火般执着的奋斗。她坚信革命的火种必将燃起熊熊烈火,让近代动荡不安的中国迎来光明。

二十岁,安娥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二十一岁,赴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三年之后学成归国,开始了她红色革命的征程。

1928年,陈赓被周恩来任命为中共中央特科情报科科长。第二年,二十四岁的安娥被派到陈赓的手下工作,并接受中共地下党的派遣,给国民党组织部调查科驻上海“中央特派员”杨登瀛当秘书。

当时的杨登瀛为中共提供了大量情报,这些情报通过安娥之手,直接呈交给陈赓,使得中共在敌强我弱的斗争情势下多次化险为夷。

特工是一个既考验智慧又考验魄力的工作,这对当时的安娥来说,虽然难,但是做得坚定、做得完美。


文艺伉俪抒写爱国情思


与此同时,安娥在文学上的才华也开始崭露头角。

《安娥与田汉》一书作者、石家庄市青年社科专家王律在回忆安娥的时候讲道:“安娥的俄文很好,她将苏联作家拉夫列尼约夫的小说《第四十一》改编成话剧《马特迦》,上演之后特别轰动。她的小说《莫斯科》文学造诣很高,竟然还成了她邂逅爱情的红线,使她遇到了田汉。”

田汉,原名寿昌,湖南省长沙县人。1927年他创建了“南国社”,为了“团结能与时代共痛痒之有为青年,作艺术上之革命运动”。这个宗旨,深深吸引了具有卓越艺术天赋和创作才华的安娥。

当田汉看到安娥在月刊上发表的《莫斯科》等一系列作品的时候,同样对她欣赏不已。

1930年,南国社被查封,田汉转入地下工作,党组织派遣安娥作为田汉的联络人,频繁的接触和交流使得两人擦出爱情的火花并喜结连理。

⊙ 安娥与田汉

⊙ 田汉

⊙ “红色女郎“安娥

⊙ 安娥与史沫特莱

1931年8月8日,安娥与田汉的爱情结晶来到人间,父母给这个孩子取名田大畏。

田大畏回忆母亲安娥时曾说:“我出生之后,给母亲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乐趣,但是也给她带来了很多不便。由于安全和经济原因,母亲决定把我送给姥姥抚养。

“母亲回家后,跪在姥姥面前,两个人抱头痛哭。这一次姥姥说什么也不让母亲出门了。但是母亲心系革命,忍痛抛下我和姥姥,回到上海,还撒谎对父亲说我已经死了。母亲不属于我,不属于我们这个家,而属于她的革命理想。”

回到上海的安娥,继续与田汉一起进行着革命工作。

或许,你会觉得作为一个母亲,安娥的心太狠了。但是如果听过《卖报歌》,听过《渔光曲》,你就会对这个“狠心的母亲”生出几分理解与崇敬。

1934年,田汉和聂耳在上海外滩观察码头工人的生活,看到外国的轮船里装的都是攻打中国的军火,不禁怒骂“这些狗强盗!强迫中国人自己扛着枪炮子弹来打中国人!我们再也不能忍受了!”

以此为契机,田汉创作了歌剧《扬子江暴风雨》。剧中一首反映报童艰辛生活的《卖报歌》深入人心,这首歌的词作者,正是安娥。

电影《渔光曲》的主题曲,“鱼儿难捕租税重,捕鱼人儿世世穷。天已明,力已尽,眼望着渔村路万重”。如果没有悲天悯人的大爱情怀,怎么能创作出这样将现实生活刻画得入木三分的歌曲呢?

关于安娥的大爱情怀,武汉的中国儿童保育会更是有力的证明。

1938年3月10日,在安娥等人的发起之下,中国战时儿童保育会在武汉成立。当时,国内战争形势严峻,东北、华北、华东大片国土沦陷造成了上千万的流浪儿童,安娥的儿子田大畏也在其中。但是安娥没有顾及自己的孩子,却以高度的责任感投身到保育会的工作当中,还创作了《战时儿童保育院院歌》。在那个年代,保育会的维持十分艰难,但是安娥从未放弃,在八年抗战中,共救助培养了三万多名难童。面对这些,谁能不感慨并铭记安娥这种革命者的大爱呢?

与此同时,安娥为革命奉献的理想一刻都没变过,她时时刻刻通过文学创作表达着自己的立场,《高粱红了》、《燕赵儿女》等著名剧作,都出自她笔下。

她还曾与美国著名记者史沫特莱一起,深入豫鄂边区采访,将采访经历写成日记访问体作品《五月榴花照眼明》,被称为是报道新四军不可多得的力作。


魂归故里留追忆


安娥属于她的年代,无愧于她的革命,但是,一生为理想而忍受离乡之苦的安娥,并没有忘记生养她的这片热土。她以自己和母亲为人物原型,创作了长篇小说《石家庄》。遗憾的是在有生之年,她并没有将这部小说写完。

王律谈到《石家庄》一书和安娥的渊源时说:“《石家庄》是安娥一生之中最遗憾的一部作品,她把一个家族的兴衰、谈村张氏几十年的变化、人物命运的曲折全部融合在这部自传体的长篇小说里,从吴禄贞遇害一直写到抗日战争时期,可以说是石家庄版的《大宅门》。”

张辰来也说:“在小说《石家庄》中,让安娥魂牵梦萦的是她的老家,就是谈中园北边蔬菜市场这个位置。她家的院子是两进院,解放初期的时候成为谈村小学,每个房子里都是一个班。附近几个村子的孩子都来这上学,影响很大。”

⊙ 老年安娥

⊙ 安娥与田汉在英烈园的雕像

张家老宅的样子,已经深深印在了谈村人的记忆深处,就像他们记住安娥这个人一样。

1956年年底,安娥突发脑溢血中风失语,结束了创作生涯。1976年8月18日,安娥在北京隆福医院去世。

落叶归根是安娥的夙愿,能让她魂归故土也是谈村人的愿望。

终于,这个愿望在2008年9月22日得以实现。河北省双凤山革命陵园里,竖起了安娥和田汉的雕像,聊以安慰安娥夫妇的灵魂,也给后人提供了一个追思他们的去处。

叶落归根,祭祖追宗,是谈村人内心深处的一个情结,不仅过去的安娥有,如今的谈村人也有。现在的谈村人就有一个很迫切的愿望。

《张氏祠堂碑记》是他们情牵祖宗的碑刻,现在仍然深埋在地下,谈村人希望能修建一个祠堂,让这通碑重见天日,给后人一个祭祖追宗的地方。

这正是:

谈村才女张式沅,渔光一曲耀歌坛。

国歌伉俪传佳话,叶落魂归双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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