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员李云卿：守岗不息战斗不止大年

生命不息　战斗不止——《大路长歌》序言

我年逾杖朝，垂垂老矣，平居里巷，以琴棋敲吟自娱，颐神养性，安度有生之年。接到《大路长歌》之后，捧卷翻阅，潜心体味，曾想展尺寸之效，写篇读后感，以报惠赐佳作之爱。奈沉暮迂迈，迫于杂事，力难从心，身不由己，迟迟腾不出手，旷日持久，殊感歉疚。

《大路长歌》是一本传记性质的著作，记述了一位老飞行员子雨即李云卿同志一生的戎马生涯。内容丰赡翔实，大处落墨，如实叙事，纵横开阖，跌宕起伏。然皆真人真事，言之凿凿，朴实无华，绝无矫揉造作之嫌。虽然笔触尚有不够细腻之处，文字上也可进一步润色，但瑕不掩瑜，不失为一本较有意义的传记作品。

本书作者就是书中的主人公李云卿同志及其夫人姜伟女士。我与李云卿同志，天南地北，无缘谋面，素昧平生。但其夫人是我同乡，又有世交之谊。我是由于其夫人关系，才逐步了解我国空军第一代指战员中的这位佼佼者。

李云卿，河北省清丰县人（现属河南省），1930年3月出生。1945年春，参加革命，在区里任通讯员、小学教师。1947年3月，赴晋冀鲁豫军区部队（后为中原第11纵队，二野5兵团17军），在军部直属通讯营电话队当电话员、副班长、班长、排长，后到军政治部任宣传干事。1949年8月，经推荐和严格筛选，进空军长春市第二飞行学院学习。1951年1月毕业，到空军航空兵某师某团，开始任机长、后任中队长、副大队长、大队长、副团长。1961年初又被选送我国空军最高学府空军学院军事指挥系深造。1963年底毕业，回原单位，任团长、副师长。1983年6月离休。

云卿出身于中药世家，祖传的《益寿堂》药号，历史悠久，在天津一带享有盛誉。父亲李锡宾，精通医药，既悬壶济世，又掌管药店，深明大义，爱国爱乡，是一位遐迩知名的开明士绅。母亲扈恋，清末举人之女，娴雅贤淑，端庄淳朴。在他们的五个子女中，云卿排行老大，又禀赋聪颖，机智能干，所以他父母寄希望于他，蓄意培养他来接班。但云卿悖违了双亲的愿望，并没有克绍箕裘，承接祖辈衣钵。这是因为1937年的卢沟桥事变，点燃了我国全面抗战的烽火，也深深激荡着一个七龄幼童的心曲。日本帝国主义大举进犯，中华民族危急存亡。云卿爱我中华，少怀报国壮志，在1945年仅15岁，就迫不及待，离乡别井，参加革命。过了两年，进而投笔从戎，上火线，冒矢石，成为一个英勇的解放军战士。

云卿小时就胸怀神州，蓄志报效祖国，他是抱着流血牺牲，为国捐躯的精神入伍的。他参军的前夕曾说：“到部队一定要上前线打仗，要么牺牲，要么立功。”豪言壮语，其声铿锵，以身许国的英雄情怀，溢于言表。

云卿，无论做什么工作，都爱岗敬业，身体力行，认真负责，一丝不苟。他到部队后，开头在陆军，以后长期在空军，几十年如一日，矢志不渝，忠心耿耿，披肝沥胆，一往无前，甘冒任何风险。1948年，他在军部通讯营时，曾奋不顾身，历尽艰险，为检查线路，接通电话和安装总机做出了重大贡献。后来在战场上，他与敌人短兵相接，刺刀见红，两度负伤，他率领的14个人的电话班一夜之间，仅存6人，但众志成城，始终坚守岗位，光荣完成任务。1949年夏，调入空军，飞行34年，勤勤恳恳，恪尽职守。锐意奋进，精益求精，不但成绩优异，而且多次排除故障，化险为夷，给国家挽回了巨大损失。他曾三次立功，离休前夕，空军为表彰他的敬业奉献，特授予二等功。

云卿，幼承庭训，敏而好学，四五岁会背《百家姓》、《三字经》，五六岁开始上小学。日寇入侵小学停办之后，读过短时间私塾，学了一点《论语》和《孟子》，跟他父亲学了《中庸》、《大学》和《诗经》的少许文章。可是学习时间毕竟有限，参加革命时，只有高小文化程度。但云卿善于学习，自强不息，他有强烈的求知欲望，从小就爱好读书，笃学不倦，孜孜以求。他生平有两项爱好：读书和体育。

在空军当飞行员，开飞机，必须学习航空理论和其它有关的天文、地理、气象、机械、空气动力等科技知识，这就要有较好的数、理、化基础。云卿，有家学传承，在父母的熏陶下，文史方面有些功底，但没有读过中学，理科方面的差距就很大了，必须从头学起。他不畏困难，手不释卷，废寝忘食，刻苦钻研，潜心研思。功夫不负有心人，由于他的善于学习和自强不息精神，终于成为一名大学本科毕业生。在理论和实践的结合上，不但成为优秀的飞行员，而且还学为人师，行为人范，进而成为一名优秀的飞行教员和飞行指挥员。1955年11月，他出席南京军区积极分子代表大会，在会上介绍自己的先进事迹。被聘为《人民空军》杂志的特约通讯员，经常在该杂志上写报导和介绍经验的文章。他三次参加国庆检阅，两次得奖。

云卿襟怀旷达，操守高尚，儒雅淡泊，庄重融和。不骛心于钱财，不沉湎于权位，平时明辨是非，疾恶如仇，表里如一，作风正派。他严于律己，诚以待人，人际关系很好，受到人们的敬仰，视如良师益友。

1964年，在“左”倾错误的影响下，部队仿效地方，搞“四清”运动，云卿被隔离审查，大会斗，小会批，横遭口语，失去自由，折腾了近两个月，但他相信群众，相信党，实事求是，正确对待，心平如镜，泰然处之。后上级指示，要他立即去执行一个特殊任务。他不怀怨气，不发牢骚，不背思想包袱，也不谨小慎微，束手束脚，而是竭诚尽心，全力以赴，充分表现一个共产党员把自己的一生无私奉献给我国空军建设的崇高品德。经过二十多天的持续努力，终于顺利完成任务，受到了上级机关的好评。

1983年部队进行整编，规定凡够离休条件的老干部，都要离休。众所周知，在我国的“官本位”体制下，“权”离不开“位”，不在其位，就意味着不再有权。所以离、退休对干部，特别对高级干部，是人生道路上的一个重要转折，也是一个严峻的问题。时云卿只有五十出头，经验丰富，身体很好，可谓年富力强，自可继续为我国空军效力，或转到地方工作。但当上级征求意见，找他谈话时，他识大体，顾大局，坦荡恬淡，达观洒脱，不计个人得失，没有任何意见，态度非常明朗，只要求：离休后，立即进干休所。

云卿潇洒豪放，无限热爱生活，兴趣广泛，多才多艺。他有一个特点，无论学什么，都很快学会，有的还达到一定水平。他喜欢体育，登山、旅游、篮球、排球、乒乓球、台球、棋类，样样都行。他很早就会象棋，做过北京军区空军石家庄片的裁判长。离休后，又学会围棋，自己动手做了一个很漂亮的棋盘，刻上孙子名言：“军无常势，水无常形”。他爱好音乐，笛子、二胡、电子琴等，都能成调。他能歌善舞，唱歌曲，唱地方戏，都有韵味，娓娓动听，交谊舞跳得也不错。他对书法、绘画、吟咏、摄影、篆刻、裱画等，都怀有浓厚兴趣。他的书、画、诗和摄影，在北京空军举办的老干部作品展中，都获得好评。特别是水墨山水画《醉仙山》，因为构思奇特，别有风格，获得三等奖。

云卿离休之后，无官一身轻，超然物外，悠然自得。他才艺双馨，原是文娱体育活动的多面手，入住干休所后，随遇而安，就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过着丰富多彩，活泼欢乐的晚年生活。时而伸纸把笔，吟诗作对；时而挥毫泼墨，点染丹青；时而管弦丝竹，吹拉弹唱；时而球场驰骋，逐鹿中原；时而北上会友，浅酌衔杯，畅叙胸次；时而南下观光，寻幽览胜，游目骋怀；极尽人间乐趣，心旷神怡，宠辱皆忘，有如闲云野鹤，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其乐融融。不知老之将至。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云卿离休之后，仍然振奋余生，庄敬自强。他不仅做到老有所乐，而且做到老有所学、老有所为。说他老有所学，是因为他很多文娱活动，如围棋、二胡、箫、电子琴、交谊舞、书法、绘画、摄影、篆刻、裱画等，都是在离休之后学会的。说他老有所为，是因为他勤勉辛劳，不但笔耕不辍，撰写了很多诗篇，创作了不少画幅，有三本著作问世，而且还当仁不让，做了许多力所能及的社会工作。“生命不息，战斗不止”，这就是他有生之年的生活写照。

愿云卿同志的第二人生，云蒸霞蔚，更加辉煌壮丽，愿他松柏苍翠，永葆青春！

（本文系2005年6月给李云卿同志大作《大路长歌》撰写的一篇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