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出版物的社会效益问题

办报刊应当贯彻 “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的方针。列宁在 《党的组织和党的出版物》（《红旗》1982年第22期发表新译文）指出：“对于社会主义无产阶级，出版事业不能是个人或集体的赚钱工具，而且不能是与无产阶级的事业无关的个人事业。出版事业应当成为无产阶级总的事业的一部分，成为一部统一的、伟大的、由整个工人阶级的整个觉悟的先锋队所开动的社会民主主义机器的 ‘齿轮和螺丝钉’。”根据马克思主义的原则，出版事业应当是党的整个事业的一部分，是 “齿轮和螺丝钉”。在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出版物应当是精神文明建设最有力的武器，担负着团结人民、教育人民的重大任务。

但是，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强调发展商品经济，出版事业也随之面临新的问题。出版物算不算商品？马克思主义认为，生产有两大类，即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物质产品在商品经济中基本上成为商品，可是精神产品有作为商品的一面，还有不能作为商品的另一面，就其物化手段来说，精神产品具有商品性质。它的价格一般是由制造它所用的物质材料费用来规定的，要讲求经济效益。就其精神价值来说，它的教育、认识和审美价值，是难以在流通中换取的金钱 （即价格）来计算的。比如，鲁迅的作品是反帝反封建的檄文、匕首和投枪，《红楼梦》是封建社会的百科全书。它们的教育、认识和审美价值是无法用金钱来计算的。因此，应划清精神产品在流通中采取商品形式和把精神产品完全商品化的界限。精神产品首先要讲求社会效益。

出版物作为替人民大众生产精神产品的基地和工厂，应该生产营养丰富、美味可口、易于消化的精神食粮，决不能为了走俏、赚钱而去制造麻醉读者、毒害社会的精神鸦片！注重社会效益这个道理是不言而喻的，是每个有良心、有社会责任感的作者和编辑都应当明确的。

令人气愤的是，近几年却出现了三十年未睹的怪现象，庸俗低级的出版物充斥市场，虽经整顿，仍在泛滥，内容尽是武侠、打斗、凶杀、色情一类货色，文笔拙劣不堪，病句错字比比皆是，封面光怪陆离，赤身露体的美人像遍布其上。甚至炮制出了违背宗教政策、伤害民族感情的 《性风俗》等坏作品。究其原因，除了有的编辑思想过分开放出格外，主要恐怕是为了追求经济效益而忽略社会效益。这种现象如果任其发展，将会坑害读者，败坏道德，毒化社会空气。

我们 《语言美》是云南省语言学会主办的语言普及性刊物。一无固定经费，二无专职编辑。自1981年8月25日创刊以来度过了八年艰难岁月，我们一贯坚持正确的办报宗旨：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宣传党的语言文学政策。结合中学语文教学，普及语言文字知识，促使语言文字纯洁健康，利于精神文明建设。本刊开辟了 《推普小喇叭》、《文字规范化》、《语言美论坛》、《语言知识》、《说文解字》、《词义点滴》、《趣味语法》、《修辞漫谈》、《怪体诗》、《教材献疑》、《教学一得》、《教材分析》、《方言趣谈》、《民族语言》、《语言纵横》、《灯下琐语》、《滇景珠语》等二十多个栏目。出刊180期，发表文章4000多篇。我们可以自豪地说，八年来本报没有发表过一篇违反四项基本原则和改革开放政策的文章，没有发表过一篇宣扬低级趣味的庸俗文章。正因为坚持正确的办报方向和社会效益原则，本报博得了语文学界的重视和广大读者的欢迎。发行量逐年增加，订户和投稿者遍及全国二十九个省 （市、区）。读者纷纷来信赞扬 《语言美》美不胜收，《语言美》使河南农村一个九口之家由 “惹不起”变为 “五好之家”。海防前线一战士长期订阅 《语言美》，发表文章十多篇，立了三等功；等等。本报多次受到云南省委宣传部和省社科院、省社科联多次表扬。编辑部于1986年初在全国语言文字工作会议上被评为全国语言文字先进单位，1988年6月在云南省师范院校和部分高校推广普通话观摩表彰大会上又被评为全省推广普通话先进单位。

然而，在目前不良的社会风气下，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往往不能统一，注重社会效益的出版物销路大抵不好。《语言美》是群众团体主办的，没有经费来源，又是语言专业报刊，更不会畅销赚钱了，虽然有关领导部门给予一定补助，但远远不敷开支。编辑部全体同志通过办讲习班、编写书籍等途径自筹大部分资金，算是勉强维持下来。在艰难的时候，有的同志也曾建议我们刊登一些迎合某些读者低级趣味的东西，以扩大销路增加经济效益，而我们认为报刊的任务应使读者提高思想认识，增长知识，陶冶情操，如果那样做，就违背本报宗旨，有损本报声誉，绝不能出此下策。我们仍一如既往地坚持正确的办报方向，促使语言文字规范化、标准化，抵制精神和语言污染，为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辛勤耕耘。

1988年纸张、排印、发行等费用一再提价，本报仍维持原价，亏损严重，几乎濒临绝境，万般无奈，只得采取缩小版面的紧急措施，以降低成本，紧缩开支。从1988年起，本报由四开四版缩为八开四版。并发表 《敬告读者》申述暂时缩版的原因，敬请广大读者见谅。这种不得已的权宜之计并没有受到读者的责难，相反地得到大家的同情、谅解和支持，读者纷纷来信安慰和鼓励我们。有的说：“《语言美》在经济长期拮据的困难条件下敢于做蚀本生意，仍然保持一股为人民服务的热情，从不见利忘义，从不迎合低级趣味，而是坚决抵制语言污染，不断地为精神文明添砖加瓦。”有的说：“《语言美》虽小而名声却大，立足云南，面向全国，为纯洁语言文字而历时七载难能可贵，希望支撑下去，不能停办，体谅是不必讲的，支持必须从四面八方伸出友谊的手。从现在至年底，若采用拙稿，一律不要报酬，亦愿诸作者能这祥做。”有的读者说：“请贵刊提价，每期一角一份，版面仍然恢复四开四版，一年也不过二元四角，还不抵一包烟钱，读者是承受得起的。”有的读者说： “调价吧！读者会理解，会支持！《语言美》一定要顶住风浪办下去！”这些话真是语重心长，感人肺腑，催人泪下！

在广大读者的关怀和支持下，本报终于顶住风浪办下去了。1989年开始又恢复四开四版。现遵奉省物价局批示售价每张一角，但仍亏本。值得欣慰的是，在不少报刊停办或发行量锐减的严峻形势下，本报以质取胜，发行量比往年增多，今年开始本报又以新的面貌，带着春天的气息将 “语言美”送到千家万户心中。

通过八年来的艰苦奋斗，惨淡经营，我们深深感到，只要坚持正确的办报方向，坚持社会效益第一的原则，是会赢得广大读者的欢迎鼓励和支持的。但严酷的现实是，纸张、排印、发行费用昂贵，而本报售价偏低，印数越多，亏损越大，于是我们也不敢大力宣传，大量推销。《语言美》是民办报刊，没有挂靠单位，不像有的期刊亏损了可以得到单位补贴。困难要我们自己解决，旧的困难解决了，新的困难又出现，我们永远处于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境地。

目前坚持社会主义方向，注重社会效益的出版物困难重重，办不下去，而大肆贩卖庸俗低级货色的书刊却兴旺发达，大赚其钱，这种怪现状岂非阴阳易位，是非颠倒？与我们社会主义泱泱大国如何相称？我认为这个严重问题是到了非解决不可的时候了。如何解决？当然，因素很多，但重要的是国家应在政策上给予保证，在取缔不健康的出版物的同时，对健康的、严肃的、专业性强的出版物名正言顺地给予经济上的扶持。像我们这种注重社会效益的、有影响的、受欢迎的民办专业性刊物更应扶持。一是放开价格，二是给予补贴。这样鼓励这些出版物向正确的方向健康地发展，而不致让它们自谋生路，搞不好乃至走上邪路。

我们也要大声疾呼：救救注重社会效益的出版物吧！

发表于 《云南出版通讯》1989年6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