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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著相赠情更增

时间:2022-01-1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将自己写的书,分赠同道友朋,是文人的嗜好,亦是友情的象征。而我乐此不疲的,是将作者本人的旧著还赠作者,这常常引出耐人寻味的文坛佳话,且雅意绵绵。回沪后,我将两书分别交给他们的女儿丰一吟与章洁思。但是,我又常常思考,我拥有这些作家的旧著,并不是去垄断这些资料,而是应该将旧书留给比我更需要它们的人,发挥更大的效应,这是旧书最好的归宿。

将自己写的书,分赠同道友朋,是文人的嗜好,亦是友情的象征。而我乐此不疲的,是将作者本人的旧著还赠作者,这常常引出耐人寻味的文坛佳话,且雅意绵绵。

平时去旧书店闲逛,看到我熟悉并喜爱的作家早期著作,便将它们一一收留,更留下一份值得回味的书香。一日,突发奇想,时下签名本亦成收藏热点,我何不将这些千觅万寻淘来的旧著,寄给作者本人,请他们签上名,此等好事,何乐而不为。真巧手头有绿原先生的两本译作,即一九四七年由上海希望社出版的诗集《童话》,一九五二年在武汉出版的译著《苏联作家谈创作》。我与绿原有过一面之缘。那年《诗刊》社在张家港开会,会后一些诗人从上海中转。宁宇老师嘱我去虹桥机场接送。在机场候车时,我与绿原有简短的交谈。出租车来了,交谈便暂告段落。绿原与曾卓上车去了天钥桥路何满子先生家。我转身送李小雨去上海火车站,我们在一家面馆用了简餐后,小雨就坐当晚的火车回京。嗣后,我写了《邂逅绿原》一文。如此,我与绿原不算陌生。于是,说干就干,将绿原的两册旧著寄往北京。过不多日子,收到邮件,打开一观,是绿原寄还已签名的《童话》,我心中纳闷:怎么只寄还一册呢?又过两天,收到绿原女儿何方的来信,说“《童话》已寄出,《苏联作家谈创作》家中无书,父亲想再留几天阅读一下”。我赶紧去信,表示“此书不必寄还,请绿原先生留用,我常去旧书店,还有碰见的机会”。我想,绿原在上世纪五十年代被打成“胡风集团骨干分子”,历经磨难,家中书籍、书信都洗劫一空,连他自己的著译都没法得以保存。由此我对绿原多了一层理解与敬意。这么想着,我又淘得一九五〇年由海燕书店出版,绿原翻译的凡尔哈伦诗剧《黎明》,我首先想到的是,绿原未必有此书,赶紧寄给绿原,并附信说:“此书您如没有,请留用。如已有,烦请签名寄我留念。”果然不出我的所料,绿原立即以新著《寻芳草集》回赠我。

去年十一月,我到南京公干,抽空与《开卷》主编董宁文去拜望翻译家杨苡先生,并带去杨苡的译作《俄罗斯性格》,以及杨苡丈夫、已故诗人兼翻译家赵瑞蕻一九五二年的译作《土库曼的春天》,请杨苡先生一并签名。其时杨老正因脚伤养病,坐在轮椅上握笔题签,令我深感不安。回到上海,就接到宁文兄电话,说杨苡想留下《土库曼的春天》,只是那天不好意思开口。我当即表示送给杨老,并立马将书寄往南京。据杨苡说,因家中无《土库曼的春天》一书,所以在编辑《赵瑞蕻纪念文集》时,亦漏编了。杨苡的女儿赵蘅特为寄来她的专著《拾回的欧洲画页》,并附信道:“韦泱先生:对你如此慷慨赠送我父亲的译著惊喜又感谢,奉上我的拙书一本,以表心迹。”

草婴先生是我深怀敬意的翻译家,“文革”中被下放劳动,不幸压碎胸骨,差点被死神召去。凭着巨大毅力,终于起死回生。上世纪四十年代中期,草婴在塔斯社《时代》周刊担任俄文翻译,向国内读者介绍第二次世界大战形势,以及苏德战况等。解放后,由于历次政治运动,草婴在五十年代初的译作失散不少。这几年,又陆续找回一些。由此翻译家兼诗人吴钧陶先生托我去旧书店时,亦帮草婴找找他的旧译。这样,我与草婴先生得以相识,可以说,亦是书为媒。我先后找到了五十年代初草婴译作《一个拖拉机站站长与总农艺师》、《美国无产阶级状况》。而且幸运的是,由时代出版社于一九五〇年出版的《美国无产阶级状况》,一册尚且难遇,我竟然先后淘得两册,便将一册奉赠草婴,另一册请他题签,真是皆大欢喜也。

曾以写作出版《不屈的王孝和》、《早霞短笛》等闻名的老作家柯蓝先生,解放初期在上海工作过,并是上海劳动出版社和《劳动报》负责人。我今年淘得他出版于一九五〇年的《怎样编写通俗报刊》一书,寄给寓居深圳的柯蓝签名。不料柯老很快驰来一函,恳切地说:“见到此书如见阔别故人,怦然心动。我手边亦无此书,前时出版的六卷本《柯蓝文集》也无法收入。惟有一点私心,不知可否割爱,让我留下此书?”我回信说不用寄还我了。亦是戏剧性的巧事,在我寄出那本书后,又在旧书店见到同一版本的书,因已有,便未予注意。当柯老提出要此书时,我猛然想起,马上骑车赶往这家旧书店。嗨,此书还好端端地在书柜上躺着,正等着我呢!这让我不可思议,实在是缘分使然。

我曾淘得散文家徐开垒的“上海抗战时期文学丛书”之一《笼里》,扉页上有作者的签名:“师陀先生,指正,开垒。”我想请徐老在此书上为我签个名,徐老却希望留下此书,另赠我一册《家在文缘村》,并立刻为我签名,我自然十分乐意。

老诗人廖晓帆四十年代就开始翻译舒伯特歌曲,一九四八年出版了《舒柏特》歌曲集,可他一直没有找到过这册自己的旧作。我找到后先得而复失,继而又失而复得,实在是匪夷所思。我将此书赠与诗人,廖老即赠我上下册《中国四十年代诗选》,留作纪念。

那次在香港淘旧书,意外得到香港出版社在六十年代出版的丰子恺先生的《绘画与文学》,以及靳以小说集《远天的冰雪》。回沪后,我将两书分别交给他们的女儿丰一吟与章洁思。因为她们正在搜集、研究父辈的作品,更需要这些书。

眼下,不用说民国版的旧书难见踪影。即使五十年代初出版的文学书籍,已过半个多世纪,存量十分稀少而日显珍贵,其在旧书店亦价格不菲。我爱书,尤其是爱我所尊敬的前辈作家写的书。但是,我又常常思考,我拥有这些作家的旧著,并不是去垄断这些资料,而是应该将旧书留给比我更需要它们的人,发挥更大的效应,这是旧书最好的归宿。

有道是:同是天下爱书人,旧著相赠情更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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