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爱。

还是早晨七点十分，梅雨准时走出雅园小区，却没能像以往一样看到唐皓哲，听到他的那句“梅雨，早。”

等了又等，还是不见。

眼看就要迟到了，梅雨只得一个人快步奔向学校。踩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梅雨迫不及待地望向唐皓哲的座位，没有人。

唐皓哲没来。是睡过头了，家里有事，还是生病了？

梅雨如坐针毡。

熬到第一堂课下课，梅雨急急地问田壮壮：“唐皓哲怎么了？”

“不知道呀。”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是呀，可他没告诉我今天不来。要不，你问问马老师。”田壮壮的眼里泛着狡黠的光。

这时，苏伊朵走过来，说：“梅雨怎么好意思问呀，你去问问。”

田壮壮有些调皮地笑着说：“为什么不好意思呀？”

“哎呀，你别贫了，快去问，不然不理你了。”看苏伊朵有些急了，田壮壮便跑到讲台前：“马老师，唐皓哲怎么没来上学？您知道吗？”

“哦，她妈妈发信息说，他有些不舒服，晚来两节课。”马老师一边低头整理教案一边回答。

不舒服？他哪里不舒服？严重吗？

梅雨越发焦虑，在心里一遍遍地问着自己，恨不得有一双翅膀立即飞到唐皓哲身边。可是，纵有千般心事又如何？只能等，等他来。

第三节课是体育，大家席地而坐正休息的时候，梅雨看见唐皓哲背着书包走过海棠树，绕过栅栏，向教室走去。那侧影，很是无精打采。

梅雨正要起身过去，苏伊朵也看见了他，大声喊着：“唐皓哲，我们在这儿。”

梅雨犹疑了一下，没有动，站在同学们中间，看着他走过来，忍不住一阵阵难过。

“唐皓哲，怎么了？”曹老师首先迎上去问着。

“哇，唐皓哲，你双眼皮儿了？为谁消得人憔悴呀？”李欣蒙嘻嘻哈哈地。

唐皓哲苦笑了一下，说：“也没什么大事，肚子疼，还恶心。”说着，瞟了梅雨一眼，继续说：“谢谢关心啊，已经好多了。”

“那你先回教室吧，尽量少活动，你看上去还是有些弱。”曹老师转身又对田壮壮说：“让同学们集合，练习投篮。”

操场上，没有了唐皓哲的矫健身姿，梅雨觉得投篮没有一丝生机，就连苏伊朵也说：“真没意思，你们的技术太臭了，跟唐皓哲没法比。”

“就是呀，看唐皓哲投篮那叫‘秀’球，简直就是咱学校的NBA。”李欣蒙也插话道。

苏伊朵看了她一眼，她们两个是极少能说到一起的。这次真是个例外。

见梅雨在一旁闷闷的样子，苏伊朵忽闪着大眼睛，似乎是灵机一动，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梅雨问：“这样行吗？”苏伊朵说：“瞧好吧你。”然后她走到曹老师跟前说：“我和梅雨去卫生间。”

“去卫生间还搭伴儿？”

“嘿嘿，小女生麻烦嘛，谢谢曹老师善解人意喽。”

“那好，快去快回啊，不许偷懒。”

“谢谢曹老师，在您的法眼下我们哪敢偷懒哦。”说着，两个人跑进了教学楼，苏伊朵喘着气说：“梅子，大功告成，我在走廊等你。”

“谢谢。”梅雨由衷地说。

“客气，咱俩谁和谁呀。快去吧。”

梅雨点点头，快步走向八年一班教室，也不知道唐皓哲怎么样了，牵念一个人的感觉真是煎熬啊。如果可以代替，梅雨恨不得得病的是自己，身体痛总比心痛要好受吧。

唐皓哲正趴在自己的课桌上，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是梅雨，强笑了一下：“怎么不上课？是不是和曹老师撒谎了？”

“我不放心你。”

“没事，真的好多了，不然我妈不会送我来学校的。”唐皓哲一边说一边努力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可是梅雨看到了他额角渗出的汗珠。

“我妈是医生，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吧。”梅雨越来越担心了。

“真的没事了，我能忍的。”

“不许忍，忍会忍出大病的。”梅雨的口气坚定。这个小女生从没有过的“厉害”让唐皓哲心里暖乎乎的，不由得笑着说：“好，听你的，咱先上课，如果还是不行，再去医院。”

梅雨还想说什么，下课铃声响了，同学们陆续回到教室里，她只得作罢。

午饭的时候，唐皓哲没有去食堂。他说：“还是有些恶心。”梅雨想留在教室里陪他，又怕被同学猜疑说闲话，便和苏伊朵去吃了，可是明显没胃口。饭桌上，苏伊朵催着田壮壮：“你快点儿吃，吃完了去看看唐皓哲。”

“我知道，可是你也得让我吃完呀。”田壮壮匆忙地往嘴里扒着炒牛河，嘴角都沾了油。

“就知道吃。”苏伊朵嘟囔着。

“好好好，我马上就去，瞧你俩急的，唐皓哲真是好人缘哦。”田壮壮把饭盒扔给苏伊朵：“帮我刷干净呀！”然后，用手背擦着嘴跑走了。

“梅子，你再吃点儿。”苏伊朵说。

“我饱了。”

看着梅雨心不在焉的样子，苏伊朵说：“我也不吃了，走，刷饭盒。”

两个人正挤在水池边，田壮壮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大声地喊着“梅雨——苏伊朵——”。

“在这儿，怎么了？”梅雨紧张地迎上去。

“唐皓哲出了一身的汗，衣服都湿透了，我没找着马老师，怎么办？”

“啊？不会有什么事吧？”苏伊朵瞪大了眼睛，和田壮壮一起望着梅雨。

梅雨让自己镇定了一下，说：“田壮壮，你把手机借我，我给我妈打个电话，你继续去找马老师。”

“这——梅雨，学校不让用手机，万一被老师发现了，没收了……”田壮壮很为难的样子。

“真没收了，我赔给你一个新的，总行吧？快点儿，十万火急。”梅雨催着田壮壮。

“就是，关键时刻你别掉链子，还好朋友呢，见死不救。”苏伊朵也在一旁急急的。

“好好好，当坏人的那个总是我。”田壮壮一边说一边从校服兜里掏出了手机。

三个人走出食堂，兵分两路，田壮壮去找马老师，梅雨和苏伊朵一前一后跑向教室，并拨通了梅雨妈妈的电话，电话里，妈妈说，要尽快来医院看看才是。

扶着唐皓哲走出教室的时候，马老师也赶过来了，说：“我已经给唐皓哲的妈妈打电话了，她马上就到。”

梅雨说：“马老师，我妈妈是医生，我可以陪着他去医院吗？”

“好吧，你去可以帮帮忙。”

“马老师，我也去。”“我也去。”“我也去。”田壮壮、苏伊朵、李欣蒙等同学都争先恐后地要帮忙。

“不行，下午还有课呢，梅雨一个人去就可以了。”马老师俯下身，关切地对唐皓哲说：“怎么样？还能坚持一会儿吗？妈妈马上就到了。”

唐皓哲弯着腰捂着右腹部，点了点头：“谢谢马老师，没事，我能行。”

梅雨看在眼里，心一阵紧似一阵的，泪都要出来了。

一进医院大门，梅雨便看见妈妈穿着白大褂，站在风里，等他们。

两个妈妈顾不上寒暄，急忙忙地把唐皓哲搀到急诊室。因为是中午，病人较少，急诊室里的两个医生在闲聊，看到他们进来，站起身和梅雨的妈妈打着招呼：“丁医生，什么病人啊？”

“是我女儿的同学，看上去像是急腹症。”

“哦，来吧，躺到诊床上来。”那个年轻的医生走过来拉唐皓哲的胳膊，他已经疼得直不起腰了。

“轻一点儿。”梅雨在一旁忍不住说。

那个年轻的医生笑了笑，对唐皓哲说：“小伙子，坚强点儿，你躺不到床上，我没办法给你检查的。”

唐皓哲艰难地挪到床上，仰面躺着，腿却蜷着，伸不直。医生的手按在他的肚子上游走着，一边轻轻叩一边问着：是这吗？这疼吗？

唐皓哲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当触到他的右腹部时，他疼得“啊”的一声叫出来，吓得梅雨出了一身冷汗。

那个医生转过身，对梅雨的妈妈说：“阑尾炎症状明显，再做个B超吧，建议手术。”

“如果不想做手术，可以保守治疗吗？”唐皓哲的妈妈在一旁问。

“先做B超看看吧，看他的状况，最好是手术。”

“我是怕影响孩子上课，就要期末考试了。”

那个医生淡然地看了看他妈妈，说：“还是生命更重要吧？”

走出急诊室，那个年轻医生不忘和梅雨的妈妈低声开着玩笑：“丁医生，你女儿气质真好，看得出她喜欢这小子。”

“去你的，别瞎说了，小孩子懂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梅雨不知道唐皓哲是不是听见了这句话，她觉得自己的耳根发热，脸发烫。谁知在B超室又有一个阿姨当着很多人说：“丁医生，你女婿呀？”

妈妈笑着对唐皓哲的妈妈说：“您别介意呀，学医的人说话比较随便。”

他妈妈也笑了：“没关系的，要真是这样，我还挺高兴的呢。”

真受不了，唐皓哲都疼成那样了，大人们还有心思开玩笑，尤其是那些穿白大褂的，要么脸上表情漠然，要么乐呵呵的，好像眼里看不见别人的病痛。后来，妈妈告诉梅雨，医生每天见惯了生老病死，看上去的淡然其实是一种心理调剂。

梅雨知道，当医生很累，妈妈就是。可梅雨不知道，当医生的人心肠很硬，比如刘舅舅。

刘舅舅是麻醉师，唐皓哲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他轻描淡写地对他妈妈和梅雨说：“很小的一个手术，肚皮上打三个孔，一会儿就出来了。”

啊？在肚子上打三个孔？还是小手术？那要多疼啊？唐皓哲的妈妈眼睛红了，梅雨担心得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手术室的门关上了，妈妈和刘舅舅说笑着进去了，梅雨陪着唐皓哲的妈妈坐在冷冷的凳子上，等待。

唐皓哲躺在平车上，在手术室的门就要关上的瞬间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也是在这个瞬间，梅雨忽然冒出一个念头：离别，人生就是一场离别啊，而每一次的离别都是为了下一个路口的重逢吗？

或许，今生的倾心都是缘于前世的倾情，只是，我们自己并不知道。唐皓哲，你好好的，我以后再也不和你怄气了，好吗？

为了缓解紧张冰冷的等待，梅雨试着和唐皓哲的妈妈聊天。短短的半个多小时里，她们竟然说了很多，梅雨发现，她很知性，很让人喜欢。

唐皓哲的妈妈说，他是一个内敛的男孩，很懂事，在原来的学校是班长，学习成绩一直很好。为了能考上一中的重点班才转学过来。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担心他不能在短时间内适应新的学习环境，令她高兴的是，他不但很快适应了，而且好像比从前更快乐。

快乐？在梅雨的印象里，家长们似乎更关心孩子的成绩。

可唐皓哲的妈妈说，每一个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孩子会快乐。其实对于一个学生来说，学习成绩优秀应是快乐的源泉，当然这不是全部。

梅雨侧过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眉目之间有一丝儒雅，淡淡的，很舒服。

“阿姨，唐皓哲很幸福，因为有您这样的妈妈。”梅雨由衷地说。

“有妈的孩子都很幸福。”她笑了，样子亲切温和，让梅雨想起唐皓哲的侧影。

“阿姨，听唐皓哲说，您喜欢古典诗词？”

“嗯，知道一点，不是很精通。”

“我最近读了纳兰容若的‘人生若只如初见’，是不是说美好的东西都是属于过去的，人与人只有初相见时才是最美的？”

唐皓哲的妈妈很欣赏地说：“真好，女孩子喜欢古典诗词可以陶冶情致的。这首词的后一句是‘何事西风悲画扇’，都是有典故的。说来话长，不过，大抵是说，初相见是美丽的，只是似水流年。”见梅雨歪着头想着什么，顿了顿，她又说：“其实，回眸时的惆怅亦是一种美丽。你还小，许多事情走过之后才会懂。”

是呀，人生就是在路上，一路走来的风景需要用一颗心去领略。

正说着，手术室的门开了，妈妈走出来，说：“手术很顺利，过五分钟就会出来了。”

“谢谢你，丁医生，真是多亏你了。”唐皓哲的妈妈真诚地说。

“不谢，放心吧。”转过身，妈妈又对梅雨说：“你和我回家吧，等唐皓哲恢复恢复再来看他。”

“是啊，梅雨，你也回去吧，还有作业呢。也谢谢你了。”唐皓哲的妈妈又说：“丁医生，你的女儿很优秀，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妈妈笑了：“别客气，再说吧。”

牵着妈妈的手下楼，梅雨的心却迟迟不肯离开。她多想留下来啊，在唐皓哲最需要的时候。她知道唐皓哲也是想见她的，可是怎么说出口？

唐皓哲手术的第三天，恰巧是周末，妈妈说要加班。一大早，梅雨便翻弄起衣柜。穿哪一件好呢？唐皓哲会喜欢哪一件？

妈妈在一旁做早餐，看她左一件右一件地挑选着，笑着问：“宝贝儿，需要妈妈的建议吗？”

“是啊，老妈，你说我穿哪一件好看？”

“那要看去看谁了，去看唐皓哲嘛，最好穿裙子。”妈妈笑眯眯地说。

梅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老妈，说什么呀。”

“我说的不对吗？你每个周末都是睡懒觉的，今儿一大早就打扮自己，不是想和我一起去医院吗？”

“是又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嘛。”梅雨有一种被人看破心事的窘。

“呵呵，妈妈没笑话你，妈妈是看我女儿这么漂亮心里喜欢呢。”

梅雨有些腼腆地说：“老妈，快说呀，到底穿哪一件裙子最好吗？”

“嗯，要我说，就穿那件在苏州买的粉色蕾丝长裙，配那件白色的刺绣棉布衫。”

站在镜子前，梅雨开心极了：“太好了，还是老妈有眼光，那我脚底穿那双白色布鞋吧，这样是不是很搭？”

“嗯，绝配，如果把你的马尾辫再散下来，再别上一个粉色的发卡……”

“哇，老妈，你好棒哦。”

当梅雨纯纯得如一缕清风淡淡地拂过唐皓哲的眼眸，他有些发傻。怎能不发傻呢？在校园，校服是他们统一的装束，他从没想过她现在的样子：粉色的发卡别在瀑布一样的黑发间，衬着暖暖的蕾丝花边，还有那件白色的短袖衫，胸前有一朵手工刺绣，干净，简洁，与脚下的一双白鞋上下呼应着，看上去是那样别致、清纯。

小仙女一样的梅雨和那个校园里的梅雨交叠在眼前，唐皓哲有些晕眩。

站在病房门口，梅雨轻轻地喊着他的名字“唐皓哲”，他抬起头的一刹那，她的眉眼笑成一条缝儿。

天啊，如此美丽优雅的梅雨，唐皓哲怎能不心动怎能不手足无措？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别那么傻气好不好？可是，他还是不可控制地傻掉了。

梅雨见他毫不掩饰的喜欢的样子，不由得哧哧地笑起来：“唐皓哲，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就是有些晕。”

“啊？是身体还没恢复吧？”

“是心脏承受不了了。”

“什么？”

“我闻到一股香风扑面而来，是你带来的吗？”

梅雨笑了：“瞎说。”

“真的，你身上喷了香水吗？”唐皓哲很认真的样子望着她。

“没有呀，妈妈从来不让我用这些的。”

唐皓哲说：“那就怪了，真的好香啊，一下子击中了我，真的。”

梅雨越发开心起来：“好了，别闹了，唐皓哲，说真的，身体好些没有？”

“嗯，好多了，能下地走路了，就是还要弯着腰走。”

“别着急，我妈妈说，是小手术，就在肚子上打三个孔，是吗？”

“是，医生查房时告诉我，这是腹腔镜微创手术。”

梅雨环视了一下病房问：“你一个人呀？你妈妈呢？”

“哦，刚回家了，我爸要出差，帮他打理行李去了。对了，梅雨，你坐呀。”说着，唐皓哲伸出胳膊想帮她拿凳子。

“你别动，我自己来。”梅雨忙拦他，两个人的手不经意碰到了一起就像是触了电流，又各自很快地缩了回去，梅雨的脸一红，唐皓哲也是。梅雨的身上散发着一种香气，唐皓哲真切地闻到了，他不知道这样的香是来自身体还是精神，只是，被这样的香环绕着，他的周身血液都沸腾了。

梅雨也是，这几天一直惦念着唐皓哲的病情，见了他满心欢喜，莫名地羞涩，而且，在唐皓哲傻傻的眼神里，她知道今天的自己是最美丽的，为此周身洋溢着饱满的幸福。

从没有过的悸动啊，如此按捺不住又是如此安静。

坐在床边，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唐皓哲也显得有些拘谨了，搔了搔头皮，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你今天怎么有空儿？你妈知道吗？”

“嗯，知道，她今天加班，我们一起来的。”

“当医生真了不起，以后我想考医科大学，你也考吗？”唐皓哲望着梅雨的眼睛问。

“我不考。”

“为什么？”

“我妈妈不让我考，她说学医太辛苦，不想让我像她一样。”

“哦，那你想考什么大学？”

“我还没想好，妈妈说，考上海的大学离外婆家比较近。不过现在重要的是考上重点一中。”

“是呀，我们说好的，一起努力。”说着，唐皓哲想了想，咧着嘴轻轻地笑了：“梅雨，以后你考什么大学我就考什么大学，我保护你，好不好？”

梅雨羞涩地笑，不说话。见状，唐皓哲又压低了声音，说：“我想好了，等我回学校以后，我就向学生会建议，建议咱们学校女生的校服一律改成裙装，你说好不好？”

“当然好，可是为什么呀？你怎么会想起这么一个建议的？”

看梅雨一副琢磨不透的样子，唐皓哲笑得好开心，不无得意地凑到梅雨耳边说：“因为，我喜欢你穿裙子的样子。”

听了这话，梅雨含笑低下头，就像是一朵娇嫩的花蕾，小心地包裹着自己，唯恐美丽被旁人掳了去。她并不知道，少年芳华是裹不住的，流溢到一个少年的眼里心里，便会被他一生收藏了。

“梅子，我一猜你就在这儿。”苏伊朵的声音到人也到，后边还跟着田壮壮、李欣蒙等五六个同学。

“你们都来了？看到你们太开心了。”唐皓哲高兴得直起身，不小心被抻了一下，忙又弯下腰，说：“不能得意忘形，不能得意忘形。低调。低调。”

几个同学都笑起来，围着唐皓哲问这问那的，田壮壮还非要看看他肚子上的手术孔，李欣蒙也跟着起哄，吓得唐皓哲一直捂着。几个孩子的到来，使得肃穆的病房顿时装满了欢快的气息。

苏伊朵悄声对梅雨说：“今儿好漂亮哦，女为悦己者容？”

“去你的吧，就你八卦，会瞎说。”梅雨推了推她的胳膊。

苏伊朵笑着不再说了，她知道，梅雨和唐皓哲与他们有些不一样，也不完全是性格的不同，反正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静默也会成为一种美。

那种美，不可言说。

嘻嘻哈哈的氛围里，梅雨习惯地退到同学身后，静静地看着唐皓哲，就像是在校园时她常躲在同学的身影里，从缝隙里远远地看着他打篮球。她喜欢他的侧影，自从看见他一个人望着海棠的样子，阳光洒向他的时候，也让她的心分外柔软了，而且从此一发不可收了。

喜欢一个人是多么美好的事情，不用说，不必说，只要那么两两相看，就是满心欢喜了。这欢喜，你知我知，还有栅栏外的海棠树，它一定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