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化渐进观念确立

一、自由化渐进观念确立

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东欧和俄罗斯在实行向市场化过渡的初始阶段，关于转型的一类观点——“华盛顿共识”——在理论界和政策界占据了统治地位，并且得到了来自诸如IMF、世界银行集团以及西方知名经济学家的支持和认同。“华盛顿共识”的思想来源包括新古典经济市场理论和宏观经济理论、宏观经济稳定化政策经验以及国际政治经济学等范畴。该种观点坚持认为，改革将带来确定的效率改进，它们对政府的社会改造工程抱有坚定的信心，拒绝任何局部改革的观念，强调全面地引进所有领域的改革，通过大规模私有化尽可能地削弱政府权力，迅速打开通向市场经济的大门，并防止政府对自由市场的干预。从实践意义上来说，“大爆炸”(Big-Bang)或“休克疗法”(Shock Therapy)可能更形象地说明了“华盛顿共识”的内在含义。因此，在东欧和俄罗斯改革初期，人们普遍认为，只要他们能够实行严格的财政政策、将大量的国有企业私有化、放松金融管制、实行价格和贸易自由化，就可以得到期待中的持续的经济增长。但是反观中东欧和俄罗斯的经济转型历程，以杰弗里·萨克斯为首的转型实干家，在大量“休克疗法”的实验后，先是1991—1993年波兰“休克疗法”后没有出现的期待的良好后果，而后在俄罗斯，“休克疗法”更是带来了持续的经济衰退，出现了只“休克”没“治疗”的局面。现实再一次迫使人们不得不重新回到理论角度来认识“华盛顿共识”的观点以及“休克疗法”的具体可行性。

自1995年后，国际社会要求达成真正的“华盛顿共识”的呼声不断高涨。1996年9月IMF临时委员会发表了《全球持续增长的伙伴关系》的声明。这份声明是对早期“华盛顿共识”的一次重要修正。该声明的11个具体条款中至少有6条是与经济转型有关的，如声明第1条强调货币、财政和结构政策的辅助性；第3条强调为私人储蓄创造一个适当的环境；第7条强调预算政策须着眼于中期平衡及削减公共债务；第9条则认为结构调整中必须对劳动力市场予以持续的关注；第10条强调良好的治理结构的重要性；第11条强调公共部门的腐败以及银行洗黑钱问题，要求对转型部门加以监管。以上这些条款都是对原有“华盛顿共识”的重新认识，在此基础上进而形成一种所谓的“新华盛顿共识”。

与此同时，20世纪90年代后半期，人们开始更加关注和重视关于运用渐进化战略和方法推进经济转型的思维，中国经济转型的成功经验进一步推动了对转型国家市场化改革战略的重新定位和思索。中国经济转型所依据的理论植根于制度经济学、演进经济学以及哲学思维中的怀疑论观点。这种渐进思想强调转型的不确定性，它们认为即使有更好的经验模式可以照搬，事实也不能保证期望的结果就能够必然出现。渐进观点认为改革的顺序十分重要，尤其强调创造一个适于市场经济发展的基础框架，特别是在制度、法律、市场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必须加强建设。它们对于政府和国有部门的态度也与“休克疗法”根本不同，渐进观点还是肯定政府在维护法律以及保护知识产权方面能够起到应有的作用，而私有化的发展必须是有机地、循序渐进地进行。在亚洲转型国家改革初期，渐进观点就占据了统治地位，特别是中国转型的成功经验，更是对“华盛顿共识”提出了挑战。西方经济学家以及国际组织的经济顾问们也开始转向并越来越多地支持渐进观点。

按照IMF的建议，渐进改革的某些观点在波兰首先付诸实施，1994—1997年波兰的经济改革政策就是基于这种修正的“华盛顿共识”和渐进的战略而产生的。在实践中，波兰避免了其他转型国家如俄罗斯遭遇到的更严重的经济灾难。在目睹了20世纪90年代一系列的经济和金融危机后，杰弗里·萨克斯就“休克疗法”的问题，得出了与他早期认识根本对立的结论，他承认:“依我看来，贸易政策改革应迅速进行，这将带来有力的竞争和市场力量。放松金融管制的进程应当放缓。如果金融市场的改革能一步一步地前进，并能持续几年，这将是适当的。”(Ravi，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