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务腐败对收入公平性的影响

三、税务腐败对收入公平性的影响

税收流失过程中大量的腐败行为将导致高比例的贫困，原因主要在于，第一，有迹象表明，高增长率总是伴随着贫困程度的大幅降低，腐败则通过减少财政收入、影响经济增长的速度，使贫困的改善速度减慢了⁽³⁵⁾。第二，收入不公平已经被证明对经济增长有害（Alberto Alesina and Dani Rodrik, 1994）⁽³⁶⁾。税收腐败可能加重收入的不公平性，从而限制贫困问题得到改善。

腐败对收入分配产生很大影响，一方面是由于腐败多发生于资本密集型的项目的投资过程中，而鲜少出现在劳动密集型的项目。这种税收腐败导致的不公平的投资策略减少了低收入者获取收入的机会。低收入者可获得的社会服务进一步减少，从而导致贫困越来越严重。另一方面则是由于腐败对直接税的影响大于对间接税的影响，因而对收入分配产生直接的作用。据研究，腐败指数提高一级，直接税降低1.8％，而间接税降低1.2％。控制腐败，有助于发展中国家保持间接税与直接税的平衡。把腐败指数降低4个等级（发达国家与不发达国家的平均差），可将直接税提高到GDP的7.2％。腐败给直接税造成损失意味着累进的个人所得税系统被削弱，收入调节功能自然就无法发挥应有的作用⁽³⁷⁾。

曾有国外学者认为，富人群体以及一些联盟通过行贿获得政府产品和服务提供的优先权，而收入分配最少的穷人及个体只能排到队伍的后面等待产品和服务的分配（Lui, 1985）。通过这种方式，贿赂担当了清理市场的角色，并反映了个人获取资源的意愿的强烈程度和机会成本⁽³⁸⁾。该观点类似于早期的“腐败有益论”⁽³⁹⁾，但却忽略了腐败会在分配中形成永久性的扭曲：某些集团或个人将成为永远的受益者。不仅如此，持这种观点的人还忽略了那些有着强烈的支付愿望的人并不一定是政府计划中设想的受益者。

税务机关的腐败相对于其他形式的腐败而言，其对整个社会的收入分配造成影响程度更大，因为税务腐败的影响面更广，更容易加重社会贫穷程度。而税务腐败主要是通过以下几个方面对收入分配产生影响的。

1.不公平的税收征管系统

税务腐败能导致逃税、形成不公平的税收征管系统，以及严重向富人阶级倾斜的税收减免政策。这将使税基受到侵蚀，损害税收体系的累进性，并可能导致收入不公平性的增加。贫困人口可能面对更高的税收或更少的服务。

2.社会目标的偏离

腐败能使社会目标的实现过程偏离了公平合理的原则。政府支持和鼓励发展的项目如果主要使那些具有相对优势的群体受益（如给予具有绝对优势的企业以减免税等优惠政策），或者从减少贫穷的专用基金转移资金和资源，使用到那些出身名流的部分个体身上，那么社会的收入分配和减少贫穷的社会计划将受到严重影响。利用贿赂手段偷逃税的纳税人与腐败的政府官员共同瓜分、侵蚀了税收，这些税收则是从那些没有能力行使贿赂的低收入人群征收来的收入。这反映了社会所给予低收入群体的分配额是极其有限的，甚至可能危害到某些人群的生存（Rose-Ackerman, 1999⁽⁴⁰⁾）。

3.产权

高度集中的资产产权会影响公共政策并增加收入的不公平性。如果一个社会的大部分资产所有权都集中在少数精英手中，资产的所有者就能运用手中的财富来游说政府，以获得他们想要的贸易政策，以及更好的税收待遇等方面的资源。这些政策将给富人阶层所拥有的资产带来更多的回报，而那些只拥有少量资产甚至没有资产的阶层将很少能享受到这种待遇和收益，收入的差距将进一步拉大。而且资产能被间接地用来借贷和投资，因此，将限制没有穷人去借贷和增加一生中的收入。按照这种逻辑，财产所有权分配的不公平将使贫穷和收入分配不公正永远持续下去（Li, Squire, and Zou, 1998⁽⁴¹⁾；Birdsall and Londono, 1997⁽⁴²⁾）。

4.人力资本的形成，教育不平等和社会支出

腐败能够通过作用于人力资本的形成和分配来影响收入分配和贫富。税收机体的腐败会削弱税收管理和导致偷逃税以及不合理的税收减免。因此，在既定的税收体系下，腐败越深，财政收入的损失就越厉害，提供某种公共服务的基金的来源就越少，教育就是这种服务中的一种（Mauro, 1998⁽⁴³⁾）。

5.不确定性因素积累的结果

在一个腐败比较严重的国家中，假如税收规定不清晰并且偏向富人阶层的，或者政府官员掌握了太多灵活控制的权利，穷人阶层和社会地位较低的人们将面临着在投资决策时资源的缺乏和风险费用的增加。这种风险的不平等分布使穷人阶层可预期获得的回报要远远低于富人阶层。因此，低收入群体（同时也是社会地位低下的群体）对人力、实物资本或者土地等任何资源的投资将被抑制，最终使收入不平等和贫穷永远地陷入恶性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