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带来的突转

第八节　发现带来的突转

前面已经讲过了,“发现”总是与“突转”相伴并推向高潮的。现在就再举些具体例子进行说明。像《雷雨》里,鲁妈一到周家,就发现了一对儿女(周萍与四凤)谈恋爱。周朴园发现鲁妈没死(他原先是守着鲁妈在世时房间里的老布置以示怀念的)。繁漪发现她的儿子周冲爱着四凤。鲁贵发现周萍和繁漪的暧昧关系。于是这些发现引发戏剧的波澜与冲突,到了最后,进入高潮前,周萍已在鲁大海(鲁妈与鲁贵结婚后生的儿子)的督促下答应带着四凤远走高飞,鲁妈也只好无奈同意。谁知繁漪竟拉出周冲,以他爱四凤为由,极力阻止他们出走(当然醉翁之意是要留住周萍),但这一招失效后,她恼羞成怒地喊来周朴园,当周朴园点破了周萍与四凤的兄妹关系时,兄妹两人被彼此之间的发现震惊了,除鲁妈之外的其他人物也目瞪口呆地发现了这种人伦关系。于是突转出现了,兄妹两人无法出走了,没脸见人了,在高潮中一个自杀一个触电身亡,共同走向了毁灭。在《美人计》里,女主人公由于执行任务的需要而与那位纳碎余党结婚,在进入酒窖执行任务后,丈夫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跑去告诉母亲,于是母亲在她每天喝的咖啡里下毒药,企图让她慢性中毒死亡。在一次招待来客时,她才偶然发现了这个秘密。人物彼此间的这种发现,观众和女主人公自然会担心她的命运会是死路一条。但男主人公从前面的接触中看她神态恍惚的样子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深入虎穴才发现她是中毒了,便解救她逃脱。敌方又发现房里的电话线是断了的,明白了他们的身份,同时也发现了那母子俩的不轨行为。正是在这种发现中出现了突转,死路变为了生路,观众揪心地屏住呼吸在高潮中看着两位主人公慢慢地走出虎穴。在《卡萨布兰卡》里,前面已经有了许多发现,而最关键的发现还是在最后,先是观众发现一直坚决不交出两张飞机票的男主人公不但牺牲自己的爱情,还冒着生命的危险把机票送到机场交给女主人公及其丈夫。而警察局长也临危射杀了驱车赶来的纳粹军官,于是剧中人和观众也都同时发现了原来警察局长是个良心未泯的两面人。在《克莱默夫妇》里,开头是丈夫发现妻子当真要离婚并离家出走了。最后是前妻发现了前夫已经是个很称职的父亲,所以虽然打赢了官司,最后也突转不领走孩子了。

你们看,不管是哪种样式的剧作,发现这个元素都是被编导们所普遍运用的。只不过,在战争片、警匪片、谍战片、侦探片、武打片、反贪片里,可能会在“情节”上的发现运用得更多一些(人物上的发现则多数在身份上),而文艺片会在“人物”上的发现(主要是思想品德、性格感情上)运用得更多一些。

其实,发现也同样来源于现实生活。在日常生活中,“因祸”会发现“得福”了、“乐极”发现“生悲”了、“搬起石头”发现“砸自己脚”了、“好心”发现办了“坏事”了、“破财”发现“消灾”了、“聪明”发现“反被聪明误”了、“无心插柳”发现“柳成行”了、“害人者”发现最后“害己”了、“玩火者”最后发现“自焚”了,等等,这些民间流传的成语,当中就是因为发现了才突转的。

但是,有时候又是因为突转了才导致发现的。像前面讲过的《威尼斯商人》里,割肉必须不多不少、不许流血导致突转,于是在场的其他人物和观众才发现鲍西霞的聪明机智和博学多才。在《卡萨布兰卡》里,当警察局长射杀纳粹军官后形成的突转时,才同样发现人物的立场与思想性格。突转,顾名思义,即是突然转变,指的是剧情突然发生急剧变化,或由逆境转入顺境,或由顺境转入逆境,往往是180度的大转变,这才进入高潮,走向结局。

好啦,我们的课程也到此“结局”了,最后给你们布置的作业是写一个45分钟的单本电视剧并进行拍摄。同时也希望大家回顾与复习一下两年来的学习内容,以便加深印象。谢谢大家。(附上蒲婧同学的电视单本剧作业《别样青春》)

《别样青春》剧本

主要人物:

陈萌萌:女,19岁,某校音乐系学生。父母离异,跟父亲一起生活,爸爸是某企业董事长。

方舒:女,16岁,某校音乐系学生。父母都是教师,家教严格,内向胆小。

范小青:女,19岁,某校音乐系学生。父母都是农民工,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嫉妒心强,总梦想嫁个有钱人。

郝瑞:女,18岁,某校音乐系学生。父母都是工薪阶层,性格活泼开朗,说话直,嗓门大,特别像男孩子。

一、琴室　学校操场　夏天傍晚

走廊里回荡着优美的钢琴声,陈萌萌的手指在钢琴上活跃地跳动着……桌上的手机不停地震动,发出“吱吱”的响声,她并没有理会,继续着她的音乐……弹完最后一曲,她收起琴谱,拿起包和手机,走出了琴房。经过篮球场时,电话又响了起来,她瞟了一眼,不耐烦地接了电话。

陈萌萌:“又有什么事情?”

爸爸:“萌萌,钱还够用吗?”

陈萌萌:“你以为我吃钱吗?三五天就问一次你烦不烦啊!”

爸爸:“那好,总之你没钱就给我打电话啊。”

陈萌萌:“好了好了知道了……其实爸……我……”

爸爸:“哎呀,萌萌,爸爸现在要去开个紧急会议,先不说了。”(挂断)

陈萌萌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情绪十分低落,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突然之间一个篮球砸到了她的肩膀上。

她扭身看到郝瑞双手插着腰(大喊):“想什么呢你,把球给我扔过来!”

陈萌萌揉揉自己被砸的肩膀,捡起球使劲扔了过去,大喊:“回去再找你算账!”

然后她背起包,一步步地向远处走去……

男生甲搂着郝瑞的肩膀:“那女孩叫什么名字呀,长得挺漂亮的。”

男生乙:“是啊,还一身名牌呢,介绍给哥儿们认识一下啊!”

郝瑞很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说:“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接着打球,输的人请客啊!”

男生甲:“行啊,谁怕谁啊!”说完篮球场上又沸腾了起来……

二、学生宿舍　晚上

方舒趴在床上看书,时不时地扶一下自己的眼镜,好几次抬起头看到了正忙着化妆的范小青,终于忍不住发问了:“小青,这么晚你化妆干什么呀?”

范小青回头笑了一下,说:“等等,告诉你。”然后继续对着镜子化妆。

“哦”,方舒应完后继续看她的书……这时候陈萌萌推门进来。

方舒:“萌萌你回来啦!”

萌萌微笑地点点头,范小青扭头瞟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陈萌萌:“大晚上你化妆又去勾引谁呀?”

范小青:“你管得着吗?”

陈萌萌:“我是管不着,我也懒得管,只是提醒你再这样下去被别人骗了都不知道。”

范小青:“你……”

郝瑞破门而入:“快,都跟我吃饭去,我今天打球又赢了,哈哈哈哈……”

方舒:“郝瑞你真厉害,每次都是你赢球!”

郝瑞:“那当然!”

范小青起身喷了喷香水,说:“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方舒:“我……我也不去了,我想把这本书看完。”

郝瑞:“小舒,我看你是怕见了男孩子脸红吧,哈哈哈哈,番茄!”

这句话逗得陈萌萌和范小青也笑了,只见方舒的脸立刻红到了耳根,低头一语不发。

郝瑞:“那萌萌你跟我去吧,他们都超喜欢你的,急着想认识你呢。”

陈萌萌一把搂住了她的脖子:“哼!操场上的事情还没跟你算账呢!”

郝瑞做出一副很可怜的样子说:“萌奶奶我错了,真错了,到饭堂任你处置行不行?”

陈萌萌:“好,走!”

两个人边打边闹地走出了宿舍。

范小青看到她们两人走远后,跑过去把门反锁起来,又走到小舒的旁边,对她说:“小舒,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方舒托了托眼镜:“什么事啊?”

范小青:“我向老师请假,老师不批准啊,明天的课你替我点到行不行?”

方舒:“那你今天晚上要去哪啊?”

范小青:“老实说,我认识了一个新的男朋友,他对我特别好,还送了我很多名牌包和化妆品呢。”说完这句话,范小青还瞄了一眼陈萌萌的名牌包,然后转过头继续说,“今天晚上他说要带我出去玩,所以我打算翻墙出去,你一定要帮我保密啊!”

方舒瞪大了眼睛:“啊?翻墙?要是被老师知道了怎么办?那要受处分的!”

范小青:“放心,只要你不说出去就没关系,我明天下午就会回来。”

方舒:“我……我……我不敢啊……你不要去好不好?”

范小青撒娇地说:“拜托啦小舒,求求你了,就帮我这一次吧,好小舒,你最好了!”

方舒低头想了很久,最后无奈地点了点头。

三、教室　白天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走进教室,方舒抱着课本一直在发愣,郝瑞从后面大叫:“番茄!”吓得她把书都掉了,笑得郝瑞直不起腰来。陈萌萌走过来问她:“小舒,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小舒:“没有,没有……我没事。”

“李琳。”“到!”“唐迪。”“到!”“陈萌萌。”“到!”“范小青。”“到!”……方舒答完到后,郝瑞吃惊地看着她,她的脸又红了,低头不说话。郝瑞和陈萌萌相互对看,大概也猜到了什么。

下课后,方舒收拾好课本,低头走出了教室,郝瑞和陈萌萌追了上去。

陈萌萌:“小舒,你今天怎么帮范小青点到啊?她不是请假了吗?”小舒没有回答,只顾往前走。

旁边的郝瑞急了:“说话啊你,到底怎么回事?”方舒吱吱唔唔不知道怎么解释。

郝瑞:“快点啊,不说你就是不拿我们当朋友!”

方舒哽咽着;“我……我真的不能说,我答应过替她保密的……”

说完后她就跑开了。

下午英语课上,方舒心里忐忑不安,她已经给范小青发了5条信息了,可她始终没有回,小舒再也等不及了,拨通了范小青的手机号码。

范小青:“喂,怎么了?”

方舒低着头用手捂着电话,小声说:“你不是说下午就回来的吗?快点啊,要不然会穿帮的!”

范小青:“哦哦……知道了,我会回去的,现在有事,先挂了!”

方舒:“喂?喂?”

她又拨打了第二次电话:“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候再拨……”方舒彻底的失望了……

老师:“这个语法上节课我们讲过了,现在请一位同学来说说,看大家掌握了没有,李磊,你来说说看。”

李磊:“老师,这个我还不大懂……”

老师:“那……范小青。”

方舒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陈萌萌和郝瑞都望着小舒,但也手足无措。

老师:“范小青?范小青?范小青来了吗……谁帮她点到的?”

班上的同学鸦雀无声,都相互观望,

老师:“再不承认,我就告诉你们系主任了!”

这时的小舒再也坐不住了,默默地站了起来,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锁定在了她的身上。

四、琴房　第二天下午

方舒正在琴房里吹奏长笛,只见陈萌萌匆匆忙忙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小青到底去哪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今天是我们专业汇报日,系主任要来的!”

方舒哭着说:“我只知道她翻墙出去见男朋友了,去哪我真不清楚!”

陈萌萌:“什么?翻墙?她没请假,汇报也不来,那事情可严重了!”

方舒:“那怎么办啊……呜……”

陈萌萌:“别急,我们赶快去找郝瑞商量商量。”

这时的郝瑞正疯狂地击打着架子鼓,陈萌萌走上前去,拿起鼓棒对着鼓一阵乱敲:“停、停、停!”郝瑞看着她,不耐烦地说:“怎么啦?”

陈萌萌:“范小青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怎么办?”

郝瑞:“凉拌!她总请假,我们不是都习惯了吗?”

陈萌萌:“她这次不是请假,是翻墙出去的。而且旷课两天了,我怕她会出什么事!”

郝瑞(吃惊):“翻墙?小舒是真的吗?”

方舒无奈地点了点头。

郝瑞:“哇塞!翻墙!实在是太酷了,她怎么想出来的,回来一定要请教请教下她,哈哈哈哈……”

陈萌萌用手推了一下郝瑞的脑袋:“你正经点行不行,我们都替她着急,你还笑得出来?”

郝瑞疑惑地看着她说:“你跟她不是死对头吗?怎么突然担心起她来了?”

陈萌萌瞪了郝瑞一眼说:“再怎么说都是同学,况且她也不是什么坏人,就是喜欢和我攀比罢了。”

“哦”郝瑞一边点头一边听着回答。

陈萌萌:“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快点想想办法。”

郝瑞:“想办法是其次,你得先汇报作业啊!”方舒也忙点头,于是她们三人匆忙向教室走去……

同学们一个接着一个表演,陈萌萌也顺利地弹奏完毕,三人都十分的紧张,因为下一个就轮到范小青了。(按班级名单顺序)

“对不起,我迟到了!”

只看到范小青急忙地跑进教室,向各位老师鞠躬后,便向钢琴走去……台下的陈萌萌、小舒和郝瑞都傻眼了,相互对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五、宿舍　晚上

方舒:“小青你到底去哪了,我们大家都担心死了!”

陈萌萌:“谁担心她了!我可没有!”

郝瑞看着陈萌萌笑着说:“变得可够快的你。”

然后又回过头,“不过小青我真挺佩服你的,连翻墙都想得出来,我都没尝试过呢!”

范小青:“对不起,害大家替我担心了,以后不会了。”

说完后她就去洗漱,而且早早的就上床休息了。

郝瑞悄悄地走向她的床边问道:“小青,你不和你男朋友聊电话了吗?”

方舒轻声地说:“她好像睡着了。”

六、教室　白天

课室里,郝瑞一只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范小青,又回过头问陈萌萌:“她是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吧?妆都不化了!这是范小青吗?”

陈萌萌无奈地摇摇头说:“不清楚,但她这样我还真不习惯。”

课间,方舒也凑过来开心地说:“小青这两天表现可好了,从来没旷过课,假都没请过呢,也不整天提钱了,呵呵,和原来简直是判若两人嘛。”

只见范小青不停地玩着笔帽,两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同学甲(对着班里的同学喊道):“喂!外面来了好多警察耶!”

顿时班里的同学轰动了,郝瑞第一个冲了出去,接着大家都跑出去看“热闹”,只有范小青和方舒坐在教室里。

范小青紧张的满头大汗,嘴唇发白!

方舒:“小青你是不是病了,怎么出这么多虚汗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范小青:“我……我没事……没事的……真的没事,我先……先回宿舍休息……休息一下就好了!”

说完后急急忙忙就走了。

过了一会班主任带着两位民警走进教室,“范小青呢?”……

七、办公室　下午

范小青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紧张得眼睛直打转,手甚至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民警甲:“同学,你先不要紧张,我们只是来作个调查而已,请你尽量配合我们的工作好吗?”

范小青微微地点了点头。

民警甲:“6月5号晚上10点你在哪里?在干什么?和谁一起?”

范小青:“我……我在宿舍……”

民警甲:“在宿舍?你确定?”

范小青:“嗯……”

民警甲:“那你和同学在一起了?”

范小青:“嗯……”

一位民警走进了办公室,在民警甲的耳朵旁小声说了两句,便又离开了。

民警甲:“同学,我希望你能够诚实地回答这些问题,否则的话我们就要依法办事了。”

范小青:“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民警甲:“真的?”

范小青:“真……真的。”

民警甲:“那我就没办法了,请你跟我们到局里走一趟吧。”

范小青瞪大了眼睛,低下头失声哭了起来。

民警甲:“你认识李少杰对不对?”

范小青哭着点点头。

民警甲:“你知不知道他涉嫌贩毒?”

范小青抽噎着说:

“我认识他的时候并不知道,可那天晚上他带我去夜店,我就明白了!”

说完后又低下头痛哭起来……

民警甲:“既然你承认了,那就跟我们到局里作个调查吧。”

这时候范小青的母亲闻讯赶到,冲进办公室就跪下大哭:

“警察同志你行行好吧,不要抓走我的女儿呀,她还小什么都不懂,我求求你了……”

民警甲:“大姐您快起来吧,我们不是要抓她,只是希望她能给我们提供线索,好让我们及早破案,没有您想得那么严重。”

范小青看到这一幕更是泣不成声了。

八、公安局　夜晚

公安办事处的门打开了,民警甲和范小青从里面走出来。

民警甲:“以后千万不要和这些社会上的流氓打交道了,学生就该有个学生的样子,回去要好好学习。”

范小青:“我真的没有犯法吗?”

民警甲:“经过你详细的描述和我们的调查,你并没有涉嫌参与贩卖毒品活动,所以当然不算了,呵呵。”

范小青:“谢谢您民警叔叔,真的太谢谢您了!”

范小青不停地向民警甲鞠躬。

这时范小青看到了坐在公安局门口睡着的母亲,眼睛湿润了……(闪回)

九、中秋节　学校

陈萌萌拎着一大堆的中秋礼盒走进宿舍,不耐烦地说:

“我爸有病,买了这么多月饼让我送给老师,搞什么小动作啊,真是的。”

郝瑞:“月饼还不好啊,我最爱吃月饼了,你不要给我!”

说着就要抢。

陈萌萌:“你爸妈都送了那么多给你了,你还要啊!”

陈萌萌:“哎,小舒去哪了?”

郝瑞:“她爸妈接她出去吃团圆饭喽,多幸福的孩子呀。”

陈萌萌回头看了看说:

“小青,这月饼你要不要?送你了。”

范小青狠狠地瞪着陈萌萌:“你以为你家有钱就了不起了是不是?把你不要的垃圾给我?谁稀罕!”

陈萌萌:“你……你怎么这样,好心变成驴肝肺……”

“切!”范小青装出一副很不屑的样子走出门去,这时候手机突然响起。

范小青:“你怎么打来了?”

妈妈:“我来给你送月饼了,现在在你们学校门口。”

范小青:“谁让你来的?你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妈是卖云吞面的吗?”

妈妈:“送到你手里我就走,不会让别人看到的。”

校门口,妈妈推着一俩破旧的自行车,粗糙的双手因为长期干活磨出了厚厚的趼子,额头上的皱纹极为明显,她不断地向学校里张望,希望看到范小青的出现……

终于范小青跑了过去:“快,东西给我你赶快走!要是被她们看到你是我妈,她们会笑话死我的!”

她一边说一边向四周张望,怕有人会看到这一幕,妈妈把月饼递到了她手里,还想再仔细看看她,她头也不回地就跑开了……

十、公安局门口　夜晚

妈妈渐渐醒了过来,小青正要给妈妈一个拥抱,“啪!”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在她的脸上,妈妈哭着说:“我和你爸辛辛苦苦地供你上艺术学校,为的是什么?为的是让你去赚男人的钱吗?啊?丢脸啊,丢脸!”

说完后一屁股瘫在了地上……

(范小青蹲下一把抱住母亲)

“妈,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不给你和爸爸丢脸了,真的,妈……”

十一、学校　中午

宿舍里,方舒一个人在看书……

郝瑞抱着篮球走了进来,她一边擦汗一边说:

“小舒,我刚看到你爸爸妈妈了。”

方舒合起书本:“啊?在哪里?”

郝瑞:“就在操场上啊,我看到他们和班主任走在一起。”

方舒:“和班主任?为什么?”

郝瑞很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不知道。”(说完后她端起桌上的一杯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好了,我要继续出去作战了,拜。”(郝瑞跑出了宿舍)

方舒:“等等,我跟你一起出去……”

十二、老师办公室　中午

方舒的爸爸妈妈笔直地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的表情。

妈妈穿着非常传统的职业装,头发紧紧地盘在脑后,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镜框的眼镜。

爸爸则是衬衫西裤,脸色青铜,也戴有眼镜。

班主任把茶冲好放在茶几上,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班主任:“那个孩子并不坏,她只是走了弯路而已,小舒和她相处的还是蛮好的呀。”

妈妈:“老师,如果长期和这样的孩子住在同一个宿舍,我真怕我们小舒也会被带坏,请您体谅体谅我这个做母亲的心情啊。”

方舒的爸爸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拍了拍妈妈的肩膀。

班主任:“是、是,我能够理解您做母亲的心情,可是帮小舒调了宿舍,我怕同学之间会有非议……况且……”

“报告!”

“进来!”

方舒推开门走了进来:“老师好!”

班主任:“哦,是小舒啊,怎么了?”

方舒:“没什么事情,爸爸妈妈……”

妈妈(扶了扶眼镜):“你先出去,老师和家长正在谈话,小孩子不能听!”

爸爸看了看方舒,和她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门外)

爸爸:“小舒,如果爸爸妈妈帮你换宿舍你愿意吗?”

方舒:“为什么要换啊?我喜欢和她们住在一起!”

爸爸:“我们怕耽误你的学习。”

方舒:“怎么会耽误学习呢?我和大家相处得很好,您真的不用担心!”

爸爸:“唉,关键你妈妈听说那个范同学被叫到了公安局,还什么翻墙出去的?所以怕你跟着学坏…”

方舒:“啊?”

十三、宿舍　下午

陈萌萌在宿舍里上网,郝瑞一边听歌,一边疯狂地用鼓棒敲打桌子……

陈萌萌:“别敲了,吵死了!”

郝瑞做了个鬼脸更加疯狂了:“就敲就敲,吵死你!”

陈萌萌站起身来就要修理郝瑞,郝瑞拔腿就跑,刚拉开门……

“小舒!”

小舒抬头看到她们,勉强地抿嘴笑了笑,走进宿舍低头不说话。

郝瑞弯下腰看她:“番茄,你眼睛怎么那么红啊,谁欺负你了吗?告诉我,哥儿们替你报仇去!”

陈萌萌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郝瑞,说:“别烦她了,小舒,你到底怎么了?”

方舒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郝瑞被吓到了,陈萌萌扶着她的肩膀说:“到底怎么了,快点说,你想急死我啊?”

方舒抽噎着:“我要搬宿舍了!”

郝瑞和陈萌萌对视后,异口同声:“为什么?”

十四、宿舍走廊　下午

陈萌萌一只手拿着脸盆,一只手拎着水壶,郝瑞则抱着一床棉被,都向小舒的新宿舍走去。

“谢谢”,方舒忙接过郝瑞手中的被子,萌萌放下手中的东西也帮忙一起铺床,她们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忙着帮她整理东西。

整理完后,郝瑞:“小舒,你以后要经常回去看我们哦,421宿舍永远为你敞开!”

小舒抽泣着点了点头,

陈萌萌用手推了下小舒的脑袋:“傻丫头,哭什么啊?我相信你以后还会回来的!”

郝瑞也忙点头赞同……

走廊里,郝瑞搭着陈萌萌的肩膀:“小舒究竟为什么要搬走?”

陈萌萌:“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凑巧范小青刚从琴房回来,看到郝瑞和陈萌萌在楼道里谈话,刚准备过去,郝瑞打了一个响指:

“我知道了,今天中午打篮球时,我看到了小舒的爸爸妈妈和班主任一起,一定是他们让小舒搬宿舍的!”

陈萌萌:“可是为什么呢?不是住的好好的吗?”

两人沉默许久,突然相互对视:

“难道……”

十五、宿舍　晚上

郝瑞:“哎呀,看不到番茄我好不习惯啊!”

陈萌萌:“我也是……”

范小青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小舒的空床铺,想了许久,起身跑出了宿舍……

十六、班主任家　晚上

“叮咚、叮咚叮咚。”班主任开门:

“范小青?”

班主任招呼范小青坐下,倒了杯水。

范小青:“老师,小舒搬走是不是因为我?”

班主任:“谁告诉你的?不是不是。”

范小青:“没有人告诉我,是我自己猜的!”

班主任站起身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不要乱想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明天还要上课呢。”

范小青一把抓住老师的手:

“那您告诉我小舒家的地址!”

班主任:“你要她家地址干什么?”

范小青:“我去找她的父母谈,这件事情我明白是因我而起的,所以我必须为这件事情负责!”

十七、方舒家　早晨

范小青环顾四周,发现所有家具和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地面一尘不染,书架上堆满了书本,客厅的电视机上放着一张方舒的照片,范小青探着脑袋想好好瞧瞧。

“那是小舒8岁时比赛的照片。”方爸爸微笑着说。

范小青被吓了一跳,赶忙点头。

这时候方妈妈刚从厨房里出来,看到范小青示意地点了点头:

“一起吃早饭吧。”

范小青:“不了,谢谢阿姨,我知道您和叔叔都很忙,我说完我该说的就会走。”

方妈妈托了托眼镜,什么话也没说。

范小青:“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在您心目中我是一个坏孩子,没有受过什么好家庭的熏陶,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父母,但在经历过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我明白了,也长大了!”

范小青开始有些哽咽:

“我真的很珍惜小舒这个朋友,我求求你们让她搬回宿舍吧,我绝对不会干扰她学习的!真的!”

说完后小青鞠躬,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十八、宿舍　晚上

陈萌萌和范小青一直盯着郝瑞看,并且不停地用手比画着……

范小青:“其实她长得挺漂亮的,就是不爱打扮。”

陈萌萌:“嗯嗯,你说要是给她穿上比基尼什么感觉?”

范小青:“啊?哈哈哈哈哈……”

陈萌萌:“嘘……小声点,让她听到我以后就没好日子过了,哈哈哈哈……”

范小青:“要不我们给她来个大变身,怎么样?”

陈萌萌:“哈哈,好创意!”

两个人站起身来走向郝瑞,郝瑞正专心地玩网络游戏……

郝瑞:“你们两个怎么了?干吗这样看着我?”

两个人同时憨笑,然后搓了搓双手。

范小青:“我们想看看你穿高跟鞋的样子,好好地改造改造你。”

陈萌萌在一旁点头。

郝瑞:“休想!”

站起来就要跑,陈萌萌和范小青一把抓住她死不放手。

郝瑞:“啊!救命!救命!”

方舒急匆匆地跑向宿舍,一把推开了门。

萌萌、郝瑞和小青扭成一股乱麻,同时呆住。

方舒气喘吁吁地说:“我、我、我可以搬回来了,我妈妈同意了!”

范小青:“真的?”

方舒:“嗯!”

小青和陈萌萌同时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方舒。

“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我们四个又可以住在一起了。”

郝瑞也一个大跨步,扑上去和她们抱在一起,四个人高兴地乱蹦乱跳……

郝瑞:“好,既然大家都这么开心,那我也不能扫兴啊!来吧,想怎么改造我就改造吧!”

“噢!”大家乱成了一窝蜂……

十九、校外　白天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而近,陈萌萌满脸笑容地跑回宿舍,拿起背包又跑了出去……

郝瑞:“她怎么了?”

小舒、小青一起摇头。

校门外,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车窗玻璃摇了下来,是陈萌萌的爸爸,他双手握着方向盘,低下头看到萌萌后,微笑着让她上车。

爸爸:“萌萌,今天想吃什么,老爸陪你吃个够!”

陈萌萌脸上堆起了微笑。

陈萌萌:“那就去以前你常带我去的那家餐厅好了。”

他们走进餐厅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两个人沉默了一小会儿。

爸爸:“最近琴弹得怎么样?”

陈萌萌:“嗯,老师说我进步了很多呢!”

爸爸笑了:“那就好,等你毕业后,爸爸送你去维也纳深造。”

萌萌叹了一口气:“爸爸,其实我并不想去什么……”

电话响,爸爸接电话:

“喂,王总啊你好你好,我现在正在吃饭,一会过去啊……”

爸爸挂了电话后:

“萌萌,你刚说什么?”

一阵沉默……

传菜员端上了饭菜。

萌萌:“爸,我们下个星期期末汇报表演,老师让家长去,其实我也希望你……”

电话又响起……

(大吼)“怎么回事?我离开一会就出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办事的,啊?……”

爸爸狠狠地挂了电话,夹了两口桌上的菜,又看了看萌萌。

爸爸:“萌萌,实在对不起,爸爸现在要去处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你一个人慢慢吃,回学校的时候注意安全。”

站起身来,从包里拿出一叠钞票放在桌上,又匆忙地打着电话离开了。

萌萌望着一桌子的饭菜,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二十、马路　宿舍　晚上

马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地穿梭,人行道上陈萌萌一个人边走边哭,路上的行人不断向她投来疑惑的目光……

“随便啊,你们谁来都可以……行行行,那一起来吧,一起来吧!”

阳台里传来了郝瑞和父母通电话的声音,方舒依旧拿着书本,嘴巴里默默背诵着英语单词。小青也趴在桌上写论文。

陈萌萌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宿舍。

郝瑞:“你到哪去了?汇报的事情跟你家长说了没啊?”

陈萌萌没有说话。

郝瑞拍了一下她的背:“说话啊,你!”

方舒和范小青也凑了上来。

方舒:“萌萌你怎么了?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我没事,真的没事。”

范小青挥了挥手,示意让郝瑞和方舒不要再打扰她了。

二十一、后台　期末汇报演出

(后台)大家都忙着化妆,换衣服,准备道具,一片混乱。

“喂,李晶,到你上台了,快、快!”

“啊!”同学拖着裙摆慌忙地跑出去。

郝瑞慌张跑进来,说:“我的鼓棒少了一个啊!”

方舒:“别急别急,大家帮你找找!”于是所有人都开始帮忙到处找。

只有陈萌萌坐在那里发呆。

范小青低头发现鼓棒踩在陈萌萌的脚下。

范小青:“找到了,在萌萌这里!”

陈萌萌慌忙移开脚,郝瑞立刻走过来捡起鼓棒,抱在怀里:

“啊!终于找到我的宝贝了!”

说完后迅速地跑开了。

方舒:“萌萌?你怎么还没换服装啊?”

萌萌才反应过来。

范小青:“小舒你去拿服装,我来帮她化妆,快!”

二十二、剧场　期末汇报演出

舞台上,同学们精彩的表演,赢得了台下一次次的掌声。

主持人走上台:“下面由音乐系二班的陈萌萌同学,为大家演奏钢琴曲《蓝色多瑙河》。”

陈萌萌慢慢地走上台,鞠躬,起身向观众席望去,反复搜索熟悉的身影,然后她来到钢琴旁坐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她的演奏……

范小青托着下巴在幕侧观看:

“萌萌今天怎么了?这首曲目她应该非常熟悉了,今天怎么弹成这样?”

郝瑞:“是啊,这首曲子我听她弹过,今天确实发挥失常!”

方舒一脸的担心,托了托眼镜说:“萌萌到底怎么了……”

演奏完毕,大家在后台开庆功会。

郝瑞拿着相机大喊:“大家都过来,拍全家福喽!”

接着都冲过去争着拍照,摆各种造型。

拍完照陈萌萌走出化妆间,她向远处望去,突然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旁边还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她向前走了几步,发现是班主任和爸爸!

二十三、剧场外　夜

班主任:“陈先生,您不去看看萌萌吗?”

爸爸;“不了,见了那孩子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些年一直觉得欠她太多东西了……”

班主任:“你那么关心她,为什么不让她知道呢?”

爸爸叹了一口气:

“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她想要什么我都不知道。”

“爸!”

班主任和陈爸爸回过头,发现了站在身后的陈萌萌:

“我不在乎有多少钱,也不在乎去不去维也纳,我只要您永远陪在我的身边!”

听完这句话,爸爸扭头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