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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父亲郭莽西

时间:2022-04-0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父亲郭莽西离开我们已经将近66年了。抗战胜利后,父亲参加了中国农工民主党,积极投入争取民主、反对独裁的斗争。据被他保护而免遭毒手的难友出狱后告知,父亲被捕后,十天中被提审六次,受尽酷刑。《一篇文章的构成》是父亲70年前编著的一本以中学生为主要对象的小册子。在他们的促成下,经过一番努力,《一篇文章的构成》简、繁体合本将由上海辞书出版社正式出版。

父亲郭莽西离开我们已经将近66年了。

1949年5月10日,人民解放军正逐步形成对大上海的包围。由于军统特务的告密,父亲被国民党警特当局诱捕。十天后,在解放军攻打上海的隆隆炮声中,父亲怀着对“天亮”的无限憧憬,恋恋不舍地抛下了妻儿老小,义无反顾地走上刑场。这时,小祥降生才三个月。

父亲1910年8月2日出生在浙江东阳一个普通农户家庭。他自幼受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熏陶,加上秉性耿直、善良,富于同情心,对社会的不平、官府的腐败十分愤懑,关心、帮助穷苦人家。

父亲一生主要从事两个事业:一是教书,二是出版。

厦门大学毕业后,父亲辗转在浙江的天台中学、处州中学,上海的君毅中学,浙江大学龙泉分校和上海的大夏大学等任教员、讲师、副教授。他还在极其困难的条件下,自办教育。抗战初期,他回到东阳,卖掉部分祖田,修复有悠久历史的石洞书院紫阳讲堂,开办战时文化补习学校;抗战胜利后在上海,又以自己的薪水在家中开办私立铭德小学,专门招收家境贫寒的市民子弟。

在以教书为主业的同时,父亲始终放不下编辑出版的情结。早在厦门大学读书期间(1934年),他就担任厦大现代文艺社的负责人,并和著名女作家谢冰莹以及谢文炳、方玮德、游介眉等人一起编辑出版了《灯塔》月刊。抗战期间,在不断的迁徙中,在极简陋的条件下,仍然主编了《战时中学生月刊》(1939—1940年)、《读书生活月刊》(1942年),编辑、编著出版了《抗战戏曲集》(1939年8月)、《一篇文章的构成》(1944年5月),还编辑出版了《抗战救国》《为阵亡将士哀悼》等书。抗战后在大夏大学任教期间,还主办了国际编译馆、师友出版社等出版机构,编著出版了《人生过程上的三个境界》等书。

从本质上来说,父亲是一个文人。在《轮回道上的一幕》(1933年)文中,父亲借“头脑发行所”店员的口说:“看你可做一个真正的艺术家呢,……”可是,“目击苍生驱不还,回胸虹结气如山,火烧地狱知何日,裂眦彷徨墟墓间”(《遥夜书怀》)。贫弱、屈辱的祖国,受苦受难的人民,使他不能安心地做学问。他彷徨,探索,大声喊出了“我要革命”的心声,而不顾会“落头落脑”的后果。他在学校里组织学生阅读进步书刊,向同学们介绍鲁迅、郭沫若等进步作家的著作,鼓励学生学习中山先生做一个“一生都走在时代的前面的人”,学习鲁迅先生“领导了中华民族前进,领导了青年们的思想向前迈步”的精神,鼓励学生遵从先哲的教诲:“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见郭莽西手迹)即使在因为宣传进步而被关进监狱时(1943年),仍为刚降生的儿子起名为“大同”。

在不断的斗争、学习、探索中,父亲逐渐看到了方向,看到了前途。抗战胜利后,父亲参加了中国农工民主党,积极投入争取民主、反对独裁的斗争。他不仅在大夏大学向学生们传授进步思想,还利用兼职京沪铁路管理局警务处专员的身份,以进步思想和总理遗教引导路警提高觉悟,认清时局,并成功地发展了具有进步思想的路警参加革命活动。他受农工民主党的委派,回家乡东阳开展地下斗争;多次专门派人购置药品、油印机等送往浙江游击区;以在北火车站附近的家为转运点,送走多批到苏北解放区的革命青年。在解放大军开始向上海进发的1949年4月底或5月初,父亲以农工民主党上海市委的名义撰写、散发了500份《告上海同胞书》的传单,号召全市人民坚守岗位,保护国家资产,迎接解放。

父亲的革命活动,引起了国民党反动派的注意,他们对父亲下了毒手,以同乡宴请为名诱捕了父亲。据被他保护而免遭毒手的难友出狱后告知,父亲被捕后,十天中被提审六次,受尽酷刑。但父亲坚贞不屈,还坚持为无辜群众解脱,在上海解放前七天,被特务头子毛森枪杀于上海闸北宋公园(今闸北公园)。上海解放后,母亲在诸多被害人遗体中,凭自己亲手编织的毛背心和父亲脚上的皮鞋,才辨认出面目全非的父亲遗体。

《一篇文章的构成》是父亲70年前编著的一本以中学生为主要对象的小册子(现在看来,也适用于眼下的大学生、语文教师、青年文学爱好者)。当时,父亲刚从天台监狱被保释,随即赴国立浙江大学龙泉分校就职,应众多读者之请,编辑出版了这本书。由于年代较远,又经近70年的政治、生活等各种扰动,我们手里竟然未能保留这本书。去年3月,我们通过网上拍卖将已很破旧的原书拍下,并迅即将全书拍摄下来,利用网络传送到地处沪、京、宁三地的家族中五支、三代共十五家。大家通过网络进行了热烈的讨论,认为,此书不仅有一定的文物价值,而且内容并不过时,仍有相当的实际价值。一致同意,全家族动手,将此书以简体横排重排,自费印刷。2014年11月,此书的简体横排本完成了,除了留给郭氏家族后人学习、纪念外,还赠予部分农工民主党友人及父亲的学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小说家、杂文家张百年先生,亦是农工民主党党员,看了此书的简体横排本后认为,若能恢复其原貌,繁体直排,并再版公开发行,更有利于纪念和保存。联系了上海辞书出版社的王圣良主任(也是农工党员),他进一步建议,再版拟用影印方式,印制横排简体与影印件相匹配,合本出版,则更有利于传播和发挥教育的作用。我们觉得两位言之有理。在他们的促成下,经过一番努力,《一篇文章的构成》简、繁体合本将由上海辞书出版社正式出版。在此,我们怀着对父亲无比思念和崇敬之情,将此再版书敬献给父亲的在天之灵。

父亲毕生钟爱教育和出版事业,一生追求多读书,作好文,做站在时代前面的人。今天我们重新出版父亲这本书,既是重温先人的所倡所导,也是希望父亲的文学梦能随着新世纪中国梦的实现而开花、结果,更希望此书的面世有益于当今社会的教育事业。

郭莽西子女:

郭武道

郭天玲

郭晓岭

郭大同

郭小祥

2015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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