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四十七年纪事之延绥镇志

校点前言

明正统以来，随着蒙古鞑靼部进入河套地区，延绥镇逐渐成为北方九边重镇之一。延绥镇大致包括今陕西延安市、榆林市以及甘肃庆阳市等地区。边患是明代修纂军镇志的重要原因，明代方志发展繁盛的万历年间，延绥镇开始了镇志的编修。根据我们的考察，延绥镇在万历年间曾有两次镇志修纂。

延绥镇志的第一次纂修“成于中丞安肃肖岩王公、宪副平阴寿峰赵君”⁽¹⁾，即王汝梅任巡抚的万历七年到九年间，涂序称为“旧志”。此书未见于目录学书籍著录，清康熙年间延绥总兵许占魁以为“书未成也”⁽²⁾，近人王庸“疑此书只有稿本，未曾刊行”⁽³⁾。此次镇志的纂修人，疑当为万历本《修志姓氏》列为“创修”的镇人马希龙，“创修”为最初修纂之意。镇志中马希龙本传称“旧镇志多其手笔云”。按涂序所述，“旧志”专指王汝梅主持纂修的镇志。据马希龙本传，马氏为嘉靖三十年举人，九上春宫不第，以文藻词赋著称于时，论事慷慨，缙绅士大夫皆折节下之。从《艺文志》所录其文章来看，马希龙与当时各任延绥巡抚皆有往来，其《镇榆楼记》、《榆林重修寿宁寺碑记》提及曾任延绥镇巡抚董威、梅友松、贾仁元、王汝梅等，对之后巡抚皆未言及。据此而论，马希龙参与纂修的当为“旧志”。

涂氏序文有云：“括苍昆岩郑公（即郑汝璧，万历三十一年至三十四年任延绥巡抚）万历癸卯奉命来抚兹镇，以旧志多阙文，谋之观察使千乘刘君余泽，采摭搜剔，辑而成之”，此即万历间延绥镇志的第二次纂修。有关该志的内容，涂序言及其“若历代建置沿革之由，山川险夷阨塞之处，兵马收集选充之实，馈饷储积、田赋登耗之数，力役征调支应之烦，祲祥赈恤补救之方，风俗学校兴厘之法，文武经历、建竖久近之迹，北虏侵犯要挟之情，元老经略条奏、筹画安攘之策，靡不犁然备具”，“视前志为加详”⁽⁴⁾。

《延绥镇志》在万历年间疑有两次增修。第一次增修当在涂宗濬任巡抚的万历三十四年到三十五年间。何以言之？首先，涂序所署时间为万历三十五年。其次，“修志姓氏”中“督修”所列为郑汝璧与涂宗濬两人；再者，其中所列“监理”陈性学，“润修”刘余泽、许汝魁，据卷二《建官》皆于涂宗濬任巡抚时在职延绥，“润修”曹征庸据同时代袁宏道《曹进士平子》、《与杨长安》两封信件也可看出曹氏于万历三十四年至三十七年间任延安推官⁽⁵⁾。再次，清康熙时，谭吉璁重修《延绥镇志》也言及：“然吾观旧志，创之于巡抚王公汝梅，而涂公宗濬继之，始为完书。”⁽⁶⁾此次增修内容不详。第二次增修时间稍后，现国家图书馆所藏即为此次增修本。从内容上看，本次增修主要在卷二《建官》和卷三《纪事》两部分。其中《建官》部分最晚记录到万历四十七年，《纪事》的下限是万历四十五年。至于本次增修时间则难以确定。增修者从“修志姓氏”推测，疑即列为“增修”的四明逸史金锷和武乡教谕谢天眷。有关金锷和谢天眷的事迹已难以稽查。但是据现藏本卷二《建官》，“修志姓氏”中所列其他人氏已皆于万历四十七年离任。而此次增修本的刊刻时间则当大致在万历四十七年或稍后。

郑汝璧主持纂修的镇志，清人认为该书在继任巡抚涂宗濬增修后方付梓。前述康熙年间谭吉璁在重修《延绥镇志》时认为万历镇志“涂公宗濬继之，始为完书”。总兵许占魁也持同样看法，言及该志“至万历三十六年，巡抚都御史郑公汝璧、涂公宗濬、榆林兵备副使刘公余泽相继为之讨论，乃镂版以行”⁽⁷⁾。兵备副使高光祉也认为明代《延绥镇志》于“万历甲辰间，郑公汝璧始受命抚军，重加纂辑，较昔尤详。迨继任涂公宗濬剞劂始峻”⁽⁸⁾。而四库馆臣述及谭吉璁所修《延绥镇志》时也曾提及万历《延绥镇志》，认为谭吉璁“乃因明巡抚涂宗濬旧本重修此志”⁽⁹⁾。即认为万历间的镇志涂宗濬时业已印行告竣。可惜目前该书已不流传且无著录，此说尚待印证。

涂序未言及《延绥镇志》刊印事宜，后署“万历三十五年书”。据谭吉璁等人所言，万历年间所修镇志“七十年以来，久已残缺放失”⁽¹⁰⁾，“多残剥失次”⁽¹¹⁾。延绥兵备副使高光祉欲征购万历镇志，“多方购募，仅得其一。最后又得刘公敏宽《图说》一卷，而其书始完”⁽¹²⁾。因此，尚难断定《延绥镇志》在涂宗濬任巡抚时已刊行此书。《延绥镇志》在明代的刊版情况颇为复杂，尚待进一步研究。

郑汝璧及其后增修的八卷本《延绥镇志》，见载于《近古堂书目》、《澹生堂藏书目》、《绛云楼书目》、《传是楼书目》以及《明史·艺文志》等公私目录学著作。据我们所知，万历本传世极少，国内仅见两处有藏，且俱为残卷。其一为国家图书馆善本部庋藏，存卷一至六、八，卷八末稍有残损。其二为北京大学图书馆古籍特藏库藏，存卷之一、三、四、五。《延绥镇志》记载内容除军事、武备外，兼及地理、风俗、物产、人物、文献等方面，对于研究民族关系、长城史、西北历史等问题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加之传世不多，因此学界辗转传抄，颇为珍视。今上海图书馆古籍部藏有万历本《延绥镇志》抄本，亦缺卷七，卷八末亦稍有缺损。1980年，甘肃省图书馆又根据上海图书馆所藏影抄本传钞。此次整理校点《延绥镇志》，以国图本（影印本）为底本，以北京大学图书馆所藏万历本（简称北大本）、上海图书馆所藏抄本（简称抄本）为参校本，并参考相关正史、方志、文集等资料。

本书由榆林市地方志办公室组织整理校点工作。榆林学院马少甫校点卷之一、二、三，吕波校点卷之四，华东师范大学王应宪校点卷之五、六、八，华东师范大学路新生教授审校全书。在整理过程中，校点者多次请教邬国义教授，受益良多。学友吕瑞锋、周金金、杨翔宇给予诸多帮助。付梓之际，谨一并致以谢忱。限于我们学识和水平，错误和不妥之处恳望读者和专家批评指正。

校点者

二〇一一年十一月八日

【注释】

(1)（明）涂宗濬：《续修〈延绥镇志〉序》，见郑汝璧等纂《延绥镇志》，万历刻本。

(2)（清）许占魁：《重修〈延绥镇志〉序》，见谭吉璁《延绥镇志》，《四库全书存目》本，齐鲁书社1996年版。

(3)王庸：《明代北方边防图籍录》，参《中国地理图籍丛考》甲编，商务印书馆1940年版，第63页。

(4)（明）涂宗濬：《续修〈延绥镇志〉序》。

(5)参见（明）袁宏道著，范桥、张明高编：《袁中郎尺牍》，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1年版，第296－297页、312－313页。

(6)（清）谭吉璁：《重修〈延绥镇志〉自序》，见谭吉璁《延绥镇志》，清乾隆增补本。

(7)（清）许占魁：《重修〈延绥镇志〉序》，见谭吉璁《延绥镇志》。

(8)（清）高光祉：《重修〈延绥镇志〉序》，见谭吉璁《延绥镇志》。

(9)（清）永瑢等：《四库全书总目》本，中华书局1965年版，第657页。

(10)（清）谭吉璁：《重修〈延绥镇志〉自序》，见谭吉璁《延绥镇志》。

(11)（清）高光祉：《重修〈延绥镇志〉序》，见谭吉璁《延绥镇志》。

(12)（清）许占魁：《重修〈延绥镇志〉序》，见谭吉璁《延绥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