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和生产上的变化

在中世纪，城镇及其毗连的农村组成一个经济单位。组成行会的工匠生产供本地使用的普通商品。农民和领主到本地城镇出售他们的农产品，买回工匠生产的商品。城镇用它自己的关税和规章制度保护自己。在作坊里，作坊主既拥有自己的“资本”——他的房屋、工作台、工具和原料，又以工人的身份同六个雇工和学徒一起工作。作坊主拥有为数不多的资本，但他们很难算作资本家。他们只按订货生产，或起码是为事先知道其爱好和人数多少的顾客生产。当时几乎没有什么利润，几乎不需要冒亏损的风险，也没有多大的革新。

两个黑人头像的研究

作者：伦勃朗·冯·里因（荷兰人，1606—1669 年）

新国际贸易的一个成果就是被剥夺自由的非洲黑人被运送到美洲。一些非洲人也出现在欧洲，他们的存在有助于增加对人类种族多样化的思索。伦勃朗虽从未旅行到离他家乡莱登 20 英里以外的地方，但他描绘涌入荷兰的各种类型的人，其中包括上面画的两个人。他们必须应付已被安排于其中的陌生的欧洲人世界。（Maurithshuis, The Hague）

新企业家随着贸易地区或市场的扩大，上述一切就发生了变化。正如我们所知道的，甚至在中世纪就已经存在一定数量的商品的长途贸易，这些商品都是一个地方不能生产得与另一地方同样好的商品。逐渐地，这类商品的数量增多起来。在生产是为将来某个时候在某个遥远的地方卖给陌生人的地区，当地的行东就无法管理这种生产活动了。他缺少货币（即“资本”），不能投放在未出售的商品存货上，他不了解远方顾客的需要，也不知道哪个地方的人要多少商品和愿以什么价格购买。于是，在这种交易中就出现了一种新形式的长途贸易。一些新型的企业家在欧洲商业生活上变得地位突出。他们最初通常都是在广阔市场上活动的商人，最后则上升为银行家，如我们已经提到过的意大利美第奇家族，在文艺复兴时期的银行业和文化事业中起过重要作用。同样典型的还有德国的富格尔家族。

这个家族的鼻祖约翰·富格尔原本是个小市镇的织布工，1368 年来到奥格斯堡。他开了一爿经营一种叫做粗斜纹布的新布料的商行，这种粗斜纹布中掺入了棉纱，同当时人们做衣服用的毛织品和亚麻布相比有某些优点。因此，约翰·富格尔当时拥有的不仅仅是国内市场，这个家族也逐渐开始经营从威尼斯买来的香料、丝绸以及其他东方货物。他们把很多利润投资于别的企业，特别是采矿业。他们把钱借给文艺复兴时期的教皇。而查理五世也正是凭借他们的贷款于 1519 年当选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他们成为兼有德意志和西班牙的哈布斯堡王朝的银行家。富格尔家族还同德国和佛兰德其他银行家一起资助葡萄牙人同亚洲贸易，或是提供现金贷款，或是以赊账的办法预先供货，葡萄牙人就拿这些货物去交换香料。富格尔家族的财富妇孺皆知，只是到 16 世纪才衰败，当时哈布斯堡王朝多次破产，德国正在发生普遍的经济衰退。

早期现代欧洲的衣料生产的增长依靠农村农舍工业的家庭劳动。纺纱成为众多妇女重要的经济活动，正如让·布迪雄（1457—1521 年）在此家庭作坊的插图中显示的一样：男人显然是一名熟练木工，孩子在收集可用于煮食物或取暖的碎片。坚固的墙壁和天花板表明这是一个富裕的、辛勤劳动的家庭。（Giraudon/Art Resource, NY）

外包制其他一些名声比第一代富格尔稍差些的布商们相继采用别的方法脱离了城市和行会结构。直到 15 世纪以前，英国仍是一个原毛输出国和从佛兰德进口毛料的国家。15 世纪，有一些英国企业家开始在英国发展羊毛的纺织和染色业。为了逃避城市和行会的开业限制，他们把活交给农村村民去做，并为此提供织机和其他设备。一般地说，他们对这些设备仍保有所有权。这种外包或“家庭式”的制度在行会制度外广为流行，并且在现代早期特别依靠劳动的性别分工。妇女通常从事将羊毛纺成线（因此后来英语中“纺织工”一词专指大龄未婚女子），男人通常负责将线织成布。在法国，受到新丝绸业竞争的鲁昂布商研制出一种质地较轻、比较便宜且制造简单的毛料。鲁昂行会的种种规章制度为了保护本地工人，禁止制造这种廉价衣料。鲁昂商人于是在 1496 年在农村开办企业，在农民的村舍中安置织机，把活包给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