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灵公谋害忠臣

晋灵公谋害忠臣

晋（春秋诸侯国，都绛，位于今山西省翼城县东南）灵公即位时年龄尚幼，长大后生活奢侈，为人残酷。他时常站在楼台上，用弹丸射击楼下行人，观看人们被射中后如何抱头逃窜，以此取乐。有个厨师为晋灵公煮熊掌，煮了很长时间，熊掌尚未煮烂。晋灵公便将这个厨师杀死，命令后宫女仆把他的尸体抬出去扔掉。正卿（宰相）赵盾和大夫（朝廷中等级别的官员）随会听说此事后，向晋灵公加以规劝。晋灵公不但听不进他们的忠谏，反而对他们怀恨在心。不久，赵盾和随会又发现从后宫扔出人手，再次向晋灵公劝谏。晋灵公更为恼恨，决意要将赵盾处死。

晋灵公十四年（前607年）某日，晋灵公指令力士鉏麑去刺杀赵盾。当时，赵盾家的大门敞开着。鉏麑溜进屋去，看到赵盾虽然多年身居正卿高位，家中陈设却很俭朴，没有忍心对赵盾动手。鉏麑从赵盾家里退出来，叹息道：“杀害忠臣有罪，违背君令亦有罪，反正都是有罪！”说罢，鉏麑一头撞到树干上自尽了。

晋灵公派人行刺赵盾没有得逞，仍然不肯罢休。当年九月，他假意邀请赵盾饮酒，准备在席间令武士把他杀死。晋灵公没有想到，当班的厨师在危难之际曾受过赵盾的救助，常常想着如何报答赵盾。

这位厨师名叫眯明，早年曾经饿倒在首山（位于今山西省永济市蒲州南）的桑树下。那天，赵盾来首山打猎，发现桑树下倒着一个人，当即给他一些饭食充饥。那人只吃了一半，便将饭食收起来不再吃了。赵盾问他为何将饭食留下不吃。他回答说：“我在外面已经流浪了三年，不知道家中的母亲是否还活着，想把这一半饭食留给她老人家。”赵盾听他这么说，很受感动，又给了他许多饭和肉。后来，眯明来到晋侯室当厨师，赵盾亦没有再留意那个被他救助过的饿汉的下落。这天，赵盾应邀到晋灵公安排的地方赴宴。眯明发现晋灵公暗藏杀机，担心赵盾酒喝多了难以走脱。他伺机走近赵盾的席位，劝告说：“君主赐大臣饮酒，喝过三杯就可以结束了。”眯明示意赵盾早些离开，以免遭遇不测。赵盾虽然没有认出眯明，但经他提醒，随即告辞离席。

这时，受命袭杀赵盾的武士还没有赶到。晋灵公见赵盾走开，便放出恶狗去追咬赵盾。眯明冲上去将恶狗打死。此刻，奉命行刺的武士赶到了，追过来刺杀赵盾。眯明拼死将武士拦住，让赵盾逃脱。赵盾不知道这位救他性命的人是谁，问他姓名。眯明不肯回答，只对赵盾说：“我曾是桑树下的饿汉。”眯明掩护赵盾脱身后，随即也逃走了。

赵盾害怕晋灵公派兵追杀，选择小道飞奔逃往国外。当他快要逃出国境时，将军赵穿（赵盾同族弟）率领部众把晋灵公杀死在桃园。接着，赵穿迎回赵盾，两兄弟共同拥立晋襄公（晋灵公之父）之弟黑臀，是为晋成公。

赵穿杀死晋灵公之后，晋太史（史官）董狐记称“赵盾弑其君”。孔子赞扬董狐为“古之良史也，书法不隐”。

《史记》卷三十九《晋世家》

【简评】

清代学者顾炎武认为：“穿之弑，盾主之也。”“君臣之义无逃于天地之间，而可逃之境外乎。”⁽¹⁾

笔者认为，在孔子和董狐看来，君主任意杀人是其神圣的权力，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而不容有任何反抗或者逃避。这种不分是非一味维护君权的思想，显属荒谬。顾炎武的“君臣之义”同孔子的上述思想一脉相承。在他的眼中，似乎不是晋灵公谋杀赵盾，而是赵盾谋杀晋灵公，这是不顾历史事实而把是非颠倒了。

【注释】

(1)《日知录》卷四《赵盾弑其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