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五彩的池子心种类

2.3.4　上五彩的池子心种类

上五彩的池子心内容除龙凤图案之外，还包括人物故事、楼阁山水和花鸟鱼草三种类型。人物、山水和花鸟一般不以程式化的图案表现，因而最能体现画匠的功力及师承。就施用范围而言，人物故事较多的用在下替和普拍，花鸟鱼草和楼阁山水常见于普拍和盖檩，龙凤图案则随处可见（见表2.10）。在相邻构件中，池子心的纹饰同样会进行跳接。

表2.10　上五彩池子心纹样的跳接

人物故事可以视为等级最高的池子心纹饰。其原因首先在于人物故事多施于体量突出、利于欣赏的下替和普拍。其次，人物故事的表现对画匠的水平要求较高。楼阁山水中建筑物的描绘相对费工，因而在难度上应当略高于花鸟鱼草。龙凤图案则更多地作为一种可供选择的跳接手段而存在，至于龙上凤下或凤上龙下，则没有具体限定。就表现而言，人物、山水和花鸟大多施平金底染色，仅花鸟偶尔采用色底片金。色彩以蓝绿为主，并用各种暖色作为点缀。

图2.54　上五彩池子心的佛画故事[作者拍摄]

图2.55　以封神演义为题材的池子心[作者拍摄]

就人物故事的题材而言，颇具五台山特色的佛画故事最为典型。佛画故事往往具有宏大的场面和众多的人物，内容从佛陀、菩萨到罗汉、力士直至芸芸众生，无所不包（见图2.54）。封神演义也是人物故事中惯用的题材，体现出清末道教的影响^[46]（见图2.55）。祖籍山西解州的关羽被奉为佛教中的伽蓝菩萨，故而上五彩中三国演义的题材也屡见不鲜^[47]。三国演义的故事多具有教化意义，“二十四贤孝”的教化意义就更加明显了。池子心人物故事中的世俗倾向，正显示出清末民初时期五台地区佛教的世俗化特征。

人物故事的背景大致有室内和室外两种。室外人物多被山石和树木分作二至三组，避免了杂乱之感。各类木石还拉开了画面的层次，将画面分成远景、中景和近景。室内多以栏杆和台阶作为分隔，台阶上下的高差显著增加了画面的层次感。间或出现的槅扇、屏风和书案也起到加强空间感的效果。在佛画和神话故事中，缭绕的云雾同样能起到增加层次的作用。山石的技法如“斧劈皴啦、披麻皴啦，都是跟画国画的一个样”^[48]。作为室内配景的山石虽然更显玲珑，但表现方式与室外大同小异。山石的造型、笔触、明暗关系和饰于石间的草木都能体现出传统画匠的师承关系。同样，树木的种类、枝干、叶片和节疤的处理也各具特色。即使是院中的芭蕉，也在叶片的疏密、造型和翻卷方式上差异显著。有些山石还在黑色的轮廓线内侧镶一道白线，显示出与彩画图案的密切关联。

人物的构图视构件的尺度和内容的需要而定，很多仅取半身。就人物的造型而言，在佛画故事中可见佛陀之安详、菩萨之飘逸、罗汉之活泼、力士之威猛；在世俗传说中，君王之肃穆、士绅之洒脱、仆役之谦恭、妖魅之狡黠也恰到好处。至于上五彩图案中突出的力度和动感，则在封神演义的战争场面中达到了极致（见图2.56）。在闪闪发光的金底之上，旌旗招展、坐骑腾空、战袍翻卷、法器生风，演绎出一派金戈铁马、沙场鏖战的奇幻景象。然而，刀光剑影的搏杀却远离了佛家的根本宗旨^[49]，显示出世俗与宗教的激烈冲突。在人物故事中，人物面部的表现俗称“三白”，即“额白、鼻白、颏白”。一般来讲，武将面色较重，文官面色较轻，具体脸型和表情则因人而异。衣纹的线条“讲究匠人的功底，功底好，拉的线条就好”。

图2.56　封神演义中的战争场面[作者拍摄]

上五彩中的楼阁山水多以山水为主，楼阁和人物作为点缀，基本相当于清代中期苏画中的“窝金地工笔重彩青绿山水”^[50]。山水画“讲究气势”，画法与传统青绿山水关系密切。关于山水构图的口诀有“三叠两断式”和“对面分隔式”两种，分别适用于竖构图和横构图（见图2.57）。在三叠两断式中，“三叠”意为“先有树，后有坡，后有山”，也就是近、中、远三个层次；“两断”表示画面中央的河水将近处的树与远处的山一分为二，产生一种“云隔山半”的感觉。对面分隔式则意味着以河水将远景与近景区分开来。在现存的传统上五彩中，山水画的构图基本与对面分隔式相符（见图2.58）。

图2.57　张占平手绘的三叠两断式与对面分隔式[作者拍摄]

图2.58　上五彩中的山水画[作者拍摄]

山水画中还有一种独特的类型，即各式各样的近代建筑（见图2.59）。这些近代建筑是“民国时候搞的西洋画法”，当时“每一个烟盒里头就有一个洋人片，他就画到这上边去啦”。因为民国期间很多香烟牌子不用彩色印刷，所以彩画中的近代建筑普遍没有丰富的色彩，而以明暗效果见长。这种独特的处理手法，当与退色画法中的双色单退直接相关。在近代建筑中，透视画法的引入还产生了区分天地的要求。画匠常将池子底略加调整，在天空部分加铺一层浅蓝。这层蓝色较为轻薄，有时还能透出其下的金箔。近代建筑中的配景也与传统画法大相径庭，如修剪成圆形的树木、自行车、人力车和铁塔等。人物脱下了长袍，以剪影的形式出现在画面中。上五彩中的近代建筑常与传统的人物故事、花鸟鱼草和龙凤图案等相互跳接。虽然显示出传统画匠大胆创新的观念，但仍有生硬而缺乏过渡之嫌。

花鸟鱼草的内容包括牡丹、莲花和西番莲等花卉；茄子、黄瓜等蔬菜；葡萄、西瓜等水果，以及各色鸟类和鱼类（见图2.60）。在晋北地区，随手绘制的花鸟鱼草统称“生点花”。所谓“生点”，就是“凭匠人的功底任意挥洒，就跟咱们画写意画一样，这要讲功夫嘞”。民间画师往往技艺高超，“好比牡丹花啦、莲花啦，都是写意画，画翠鸟啦、白头鸟啦、黄鹂啦、黄莺啦，随手就可以画出来”。

图2.59　楼阁山水中的近代建筑[作者拍摄]

图2.60　上五彩中的花鸟鱼草[作者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