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饰”与空间

第二章　材料、“面饰”与空间⁽¹⁾

如果说佩罗和劳杜里把能够理性分析的结果和力学性能视作材料的“本性”，并且开启了结构理性主义的先河，那么，到了19世纪中期，以力学性能来决定材料“本性”的观点已被广为接受，成为一种常识。建筑师们普遍认为，关于材料的这类经由试验可以得到的知识，应该并且可以被用来决定建筑构件的形状及尺寸。结构理性主义的思想越来越深入人心，它以材料理性突破了文艺复兴的绝对比例，去除了巴洛克的夸张形式，也奠定了现代主义建筑材料观的思想基础。

虽然如此，那种结构理性主义的“真实性”及其对待材料的态度，却并非没有挑战。事实上，勒-迪克的同时代人戈特弗里德·森佩尔便是其中最为杰出的一位。他对于“面饰”的关注，避免了结构理性主义对待材料的机械态度。更重要的是，他的相关论述在材料与空间之间建立了一种直接的关系。因此，如果说对于本研究来说，材料、表面和空间这三者之间的关系至为重要的话，森佩尔几乎可以说是具有一种奠基者的地位。也正是基于森佩尔的思考和观点，施马索夫、阿道夫·路斯、卡米洛·西特才发展出了自己基于“围合”的空间观念。而当代建筑中由Material向着Materiality的转向——对于材料效果中工艺性的重视及其表现潜力的发掘——也与森佩尔有着密切关系。

本章无意去对森佩尔作一个历史学的研究，而是把他的思想和论述作为探讨“材料、面饰、空间”这一主题的主要素材。因此，就不必去对他作一个全景式的考察，而是围绕这一研究的对象与目的来选取他的建筑理论思想中一些特定侧面来加以阐述。具体来说，是以森佩尔的两个相互关联的理论焦点——材料与面饰——为线索，来考察他的三个主题，即彩饰理论，建筑四要素理论，以及他后期才明确提出的面饰原则。通过这一考察，一方面试图勾勒出19世纪材料论述的另一番图景，以及它与西方传统材料论述的关系，更重要的则是指出在材料的建造和空间双重属性的研究上森佩尔的基础性地位，以及他的思想对于现代意义上的建筑空间观念诞生的重要意义。

第一节将侧重于森佩尔对于材料的基本态度，这也在他的建筑理论中占据着核心地位，同时还将着重探讨他的“面饰”概念，也是在这里，森佩尔脱离了结构理性主义对于材料的唯结构属性的倾向，而表现出更为丰富和深刻的思考；第二节考察他的“建筑四要素”理论，在这里，空间要素和材料及其制作都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这可能也是他对后世最富价值和影响的贡献；第三节考察他的“面饰的原则”，并且在历史的跨度中来进行研究，考察它的内涵在结构与象征间的差异，以及它与空间观念的密切联系。在以上这些研究的基础上，第四节指出以上选取的几个森佩尔的思想侧面对于现当代建筑，尤其是对本研究所具有的重要意义和基础性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