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原中共中央中南局统战部三位老同事聚会合影。左张新猷、武既文、王夫聚及夫人。
我们有四位同志，都是在1955年初中共中央中南局撤销时调到湖南来的，由于工作需要，分在四个单位工作，即省计委，省法院和中南矿冶学院（现中南大学），分别后很少相聚，在2013年国庆节前几天，我们互相联系与商量，特约定在王夫聚同志（原长沙电业局党委书记）家里聚一聚。回想过去，交流现在，话聊话聊，乐和乐和。时间确定后，我先到张新猷家，我和老张一起坐车到与黄友青约好的地点集中，再到老王家里。我们俩到约好的地点，好久都未见到老黄，我们心里有些着急，正在着急的时候，对面来了一位老人，高高的个子，修长身子，戴着黑边眼镜，背有些驼。老张说：“你看，那可能是老黄。”我俩穿过街道，迎面走去，口喊着“老黄，老黄”！老黄看到我们招着手走来，边走边说，“怎么搞的，我等你很久啦！”老张笑着说：“我们怀疑你失约了。”
老黄说：“怎么样？咱们走着去吧！上个坡，再下个坡，转个弯就到了，大约要五十分钟。”我们走着说着想着。大概八年之前，我和老王在省老干活动中心见过一次面，他上楼梯，我下楼梯，他靠我耳边轻轻地说：“我直肠癌动了手术。”说着苦笑了两声。我安慰他说：“我们单位有好几个人都患有这种病，后来都好了。”从那时到现在，都没有见过面。我们走着走着，突然，老黄指着前面的几栋高楼说，“快到了！快到了！”我万万没有想到老王拄着拐杖在门口等我们，他看到我们，满脸欣喜，一蹶一蹶地往前走，举着他的左手大声喊；“在这里！”我们三人一起拥上去，又是握手，又是寒暄，真是热情非凡，一时，又把我们带回到几十年前的年轻岁月。
老王是山东人，原系长沙电业局党委书记，自从中南局撤销到长沙来，其中很少相聚过，这次四人一起相聚，不能不使人分外兴奋。老王家的客厅桌上摆满了水果、糖、糕点，嘴里不停地说：“吃吧！吃吧！尝一尝，尝一尝！”我们坐下边吃边聊，无拘无束，高高兴兴，欢欢乐乐，在闲聊中很自然地回忆起过去，议论最多的是我们的社会处长。我们的处长刘郢，天津人，原系四十七军某师政委，当时系九级干部，他的右胳膊在抗日战争中被敌人打断了，他丝毫没有悲观情绪，写字、工作、生活都只能靠左手。对人态度和蔼，作风朴实，干事认真负责，给人说不出的一种刚强劲。老王笑着说：“刘处长当时也不过三四十岁，真是个老红军、八路军，既认真又能干的人。”他又说“我记得清清楚楚，大概是54年初，广西自治区委统战部报送一份推荐全国第一次全国政协代表材料，其中有个代表当过伪县长，材料中提到他有伤害过我们地下工作人员的事情，我说这个人不合适，刘处长说，你把材料拿来我看看，他看后，找我说：老王，你再仔细看看，他救了我们几个共产党员的命，这样的人不团结，团结谁呢？他是我们的朋友，有相当的代表性呀！你再仔细斟酌一下，把意见写个报告送部长审定，你看，我们政治水平相差多大呀！”老王说到这里，我插话说：“刘处长确实是个政治水平、业务能力双高领导，说话实在，开门见山，一针见血。我刚来统战部时，他找我谈话，小武啊！你来我们欢迎，领导希望有个好干部，干部也希望有个好领导，领导与干部既有统一又有矛盾，咱们共同努力缩小这个差距，把我们处的工作搞好啊！”说到这里，老张非常感慨地说：“过去我们太幼稚了。53年我父亲到武汉找我，因为他在国民党军队干过，说什么我都不见他，刘处长批评我，你这样就叫划清界限吗，我还是不见他，后来，是刘处长给我父亲的路费劝他走了。”老张说的我们哈哈大笑。现在看来是笑话。历史毕竟是历史，就让它过去吧，历史会作结论的。我们不约而同地问，现在刘处长在哪里，还在北京吗？黄说：“据说在‘文化大革命’中受了迫害，戴着‘反革命帽子’去见马克思了。”我们还说到了我们统战部的几位部长，张执一（中央统战副部长）、胡金魁（湖北省委书记）、赵武成（天津市委书记）等几位部领导。我们深思了一会，不约而同地说，大概早已离开人世了吧！
这时客厅内一下转变了气氛，兴奋的场面变得宁静和沉闷。是老黄打破了闷局，他说：“真快呀！我们都已经是耄耋之年了，轮到我们了。不要怕，总有那一天，哈哈……”接着是阵阵笑声。老王笑得更响，边笑边说：“我都去了几次啦！现在不是蛮好吗？”他起身去卧室拿出一本册子说，“你们看看，大哲学家罗素怎么说的：一个人的生命历程应该像一条河，—开始是涓涓的细流，在窄窄的堤岸中进行，冲过岩石，跳过瀑布，以后，水就变大，堤岸后退，最后没有明显的停顿，汇入大海，毫无痛苦的失去，自找自躯。人到老年，看到自己的生命历程像条河一样，他就不会惧怕死亡。”老王说到这里，他轻轻地把小册子往沙发上一放，颇有感触地说：“人是要有点精神的呀！我初得病的时候，非常苦闷，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总想着完了，后来我想，哪个人都有完了的时候，包括秦始皇，毛泽东，高兴也是过，苦恼也是过，为何不高高兴兴地过呢？有生就有死，这是自然规律，谁也抗拒不了。这样想，什么包袱都没有了。我每天出去走一走，和熟人聊聊，看看书报，谁知道身体却一天一天好起来，看来，精神因素是一付健康长寿良药”老黄说：“你动手术好多年了？”他老伴插嘴说，“十多年了。”我说，“帽子可以摘了。”老张接着说；“我也有这个体会，情绪与身体健康有密切的关系，好情绪能延寿，坏情绪会折寿，情绪好的人不容易生病，即使得了病也会好得快，我们都要学会能够自觉调剂，欢欢乐乐的安度晚年。”
当当，壁钟响了两下，老王说：“哎呀，两点钟啦，吃饭了！吃饭。”饭后，我们实在难舍难分，一直聊到5点钟，离开老王家时，太阳已经偏西了，但晚霞却是红彤彤的……
晚上我回到家里，久久不能平静，我独自坐在书桌旁，想呀，想呀！提笔写了这样一首诗，以表我们相聚的思议。
念过去，敬前人，世事万千似浮云。英雄志，肝胆真，浩气激我情意深。
忆战友，敬同人，赤心耿耿铸忠魂。创伟业，齐发奋，共撰京华续秋春。
想如今，盼后人，征途万里壮歌吟。不停息，勤耕耘，赤胆忠心向前奔。
注 记述于2013年元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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