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及探花之考

【原文】

古称状元，不必殿试第一名。唐郑谷登第后，《宿平康里》诗曰：“好是五更残酒醒，耳边闻唤状元声。”按：谷登赵昌翰榜，名次第八，非第一也。周必大有《回姚状元颖启》、《回第二人叶状元适启》。当时新进士，皆得称状元。惟南汉状元不可作。《十国春秋》载：“刘定例，作状元者，必先受宫刑。”罗履先《南汉宫词》云：“莫怪宫人夸对食，尚衣多半状元郎。”古称探花，不必第三名。《天中记》“唐进士杏园初会，使少俊二人探花游园，若他人先折名花，则二人被罚”。《蔡宽夫诗话》云：“故事，进士朝集，择年少者为探花使。”是探花者，年少进士之职，非必第三名也。进士帽上多插花。太宗曰：“寇准少年，正插花饮酒时。”温公性严重，不肯插花。或曰：“君恩也。”乃插一枝。大概以年少者为贵。某《及第》诗曰：“人老簪花不自羞，花应羞上老人头。醉归扶杖人多笑，十里珠帘半下钩。”或又曰：“平康过尽无人间，留得宫花醒后看。”皆伤老之词。熙宁间，佘中①请禁探花，以为伤风化，遂停此例。后中以赃败，人咸鄙之。王弇洲曰：“禁探花之说，譬如新妇入门，不许妆饰，便教绩麻、造饭。理非不是也，而事太早矣。”余按李焘《长编》载：“陈若拙中进士第三名，以貌陋，人称瞎榜。”盖宋以第三名为榜眼，亦探花不必第三名之证。

【注释】

①佘中：字行老，宋代宜兴人，是宜兴历史上第一个状元。

【译文】

古时称为状元的，不一定是殿试第一名。唐代的郑谷在登第之后，在《宿平康里》一诗中说：“好是五更残酒醒，耳边闻唤状元声。”按照当时的记录，郑谷登赵昌翰榜，名次是第八名，并不是第一。周必大在《回姚状元颖启》、《回第二人叶状元适启》中有所记录。当时新中的进士，都可以被叫为状元。只有南汉的时候不能这样做。《十国春秋》中记载：“刘定下规定，想要当状元的人，一定要先接受宫刑。”罗履先在《南汉宫词》中说：“不要怪宫人喜欢夸奖自己的伙伴，这些人大多都是状元。”古时称为探花的，也未必都是第三名。《天中记》中记载：“唐朝的进士第一次在杏园相聚，让两位年轻人先到花园里巡游探花，如果有别人先摘了最有名的花，那么这两个人就要被罚。”《蔡宽夫诗话》中说：“以前，进士入朝的人有很多，选择年纪轻的作为探花使。”由此可以看出，探花指的是年轻的进士，并不一定是第三名。进士的帽子上多会插上花。太宗说：“寇准年少有为，正是插花饮酒的好年纪。”司马温性情严谨端庄，不愿意插花。有人说：“这是圣上的隆恩。”于是插了一枝。大概当年都以年轻人作为贵人。某人在《及第》一诗中说：“人老簪花不自羞，花应羞上老人头。醉归扶杖人多笑，十里珠帘半下钩。”又有人说：“平康过尽无人间，留得宫花醒后看。”这些都是感伤年纪衰落的词句。熙宁年间，佘中请求禁止宫中探花，认为这样有伤风化，于是停止了这个活动。后来佘中因为贪污败落，众人十分看不起他。王弇洲说：“禁止探花的说法，就好像新媳妇进门，不让梳妆打扮，便叫她织布、做饭。道理上没有什么不对，但是这事做得太早了。”我查验了李焘的《长编》，上面记载说：“陈若拙中进士第三名，以貌陋，人称瞎榜。”因为宋朝将第三名作为榜眼，这也是探花不一定是第三名的一个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