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委托人

威吉兰兹［德国］

约翰·史密斯的律师事务所里散发着浓浓的油漆味。约翰十分年轻，他的事务所今早才开张，所谓的事务所只有一间接待室和一间工作室而已。现在，这位刚刚开业的律师正坐在大办公桌后面，等待他的第一位委托人上门。

“第一位委托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是男是女？是一位富商，还是一位平头百姓？不管他长什么模样，是个怎样的人，我都决不能让他知道，他是我的第一位委托人。”约翰这样寻思着。谁也不愿意当第一个“试验品”，无论在医生那儿还是在律师那儿。而一个才开张就异常忙碌的事务所，一定会受到人们的信任。

他正想着，外面的楼梯上响起了男人沉重的脚步声。来人向接待室走去。约翰满意地听到，门打开了，又关上了。接着，他工作室半掩的门被敲响了，走进来一位头发灰白，衣着朴素的男人。约翰心想，这是一个普通人，但他会为自己带来好运的。

“请原谅……”来人说。

约翰迅速拿起电话听筒。“对不起，请等一下好吗？我有两个重要的电话要打。”他边说边胡乱拨了一个号码，静等一秒钟后，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我是……”来人想打断他的讲话。

约翰摆了摆手：“请稍等一会儿，先生，我马上就接待您。”他清了清嗓子，继续对着话筒说，“是的，我是史密斯律师。我能跟五金工人工会主席菲普斯先生讲话吗？他不在？那今晚6点同他见面可以吗？什么？是的，就是为了机械工人狄克逊提出权益要求的那件事。您说什么？很抱歉，不行，再早的话我没时间，今天下午我还有好几位委托人。好吧，就约在6点钟。再见！”

“律师先生……”来人说。

“好吧，”约翰微笑着说，“既然您这么着急，我就先办您的事，另一个重要电话我过会儿再打。那么，您要委托我办什么案子，先生？”

来人走近几步，报以同样亲切的微笑说：“是的，我很着急，您知道，干什么工作都是如此。不过，我不是委托您办案。我是从邮局来的，要为您的电话接上线。”

读·感·悟

文章虽短小，但伏笔众多：新办公室散发着浓浓的油漆味；史密斯律师专心地听着工作室外的一举一动；见到来人后，史密斯律师不停打着电话，故作忙碌……就连读者也满心期待着第一位委托人到底来办什么委托业务时，答案揭晓了：他是来为律师连接电话线的邮局工作人员。文章在此处戛然而止，每个人都会在脑中勾勒出律师谎言败露后的表情：尴尬、羞愧、后悔、无地自容……小说强烈的讽刺性和戏剧性也在这一刻淋漓尽致地显现出来，让人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