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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万二千英尺高空

时间:2022-07-13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直到这时为止,横贯智利的旅行没有遇到任何严重的意外。一堵云斑石的峭壁,呈尖峰状,拦住出口。格里那凡听着“卡塔巴”的话,一声不响。困难的确是很大的,但是经过两小时的疲劳与周折,格里那凡一行人又走到安杜谷那条路线上了。巴加内尔找不到可走的路,一时也有点不知所措,只好拼命往安第斯山的顶点上爬,山顶的高度平均都在一万一千英尺至一万二千六百英尺之间。

直到这时为止,横贯智利的旅行没有遇到任何严重的意外。但是现在,爬山旅行所难免的障碍和危险都同时来了。对自然界各种困难的斗争就要开始了。

有个重要问题必须在出发前先解决:由哪条路可以越过安第斯山脉而不离开原定的路线呢?大家问“卡塔巴”。

“在这一带高低岩儿山里我只知道有两条路可走。”那向导回答。

“一定是过去曼多查发现的阿里卡那条路?”巴加内尔说。

“一点儿不差。”

“和维腊里卡岭以南的也就叫作维腊里卡的那条路?”

“正是。”

“那么,朋友,这两条路都有一个毛病,不是过于偏北就是过于偏南了。”

“你能提出另一条路吗?”少校问。

“有,”巴加内尔回答,“那就是安杜谷小道,它的位置在火山的斜坡上,南纬三十七度三十分的地方。就是说,离我们的预定路线只差半度。这条小路是以前查密雕·德·克鲁兹探出来的,高仅一千托瓦兹[1]。”

“好,”格里那凡说,“但是这条安杜谷小路,你认得吗,‘卡塔巴’?”

“认是认得的,爵士,这条路我也走过。我所以没有提到它,是因为它是条小径,最多也不过能通过牧群,是山东麓的印第安牧人走的。”

“那么,朋友,”格里那凡回答说,“白环什人的牛马羊群能走的地方,我们就能走。既然这条路仍旧在直线上,我们就走这条小路吧。”

立刻,动身的信号发出了,全队人马钻进了拉斯勒哈斯山谷,两边都是大丛的结晶石灰岩。路随着一个几乎感觉不到的斜坡逐渐升高。大约十一点钟的光景,要绕过一个小湖,这小湖是一个天然蓄水池,是附近所有小河的汇流点,风景极佳。河水汩汩地流到这里,便消失在一片恬静里。湖上是一层一层的高原,满生着林草,印第安人的牛羊群就在那里放牧。过了这里是一片南北横亘着的沼泽地,由于骡子有跨过沼泽地的本能,大家安然地渡过了。午后一时,巴勒那堡在一座石峰上出现了,残缺的壁垒仿佛给那巉岩戴上了王冠。骡队打堡旁边绕过。山坡已经逐渐陡起来,石头嶙嶙的,石子在骡脚下滚着,形成一种哗啦啦的碎石瀑布。快到三点钟的时候,又是许多1770年土人起义中毁掉的残壕废垒。这些遗迹充满了画意。

“真的,”巴加内尔说,“高山还不够把人们隔开,还要再加上些碉堡呀!”

从这一点起,路不但很难走,甚至于很危险。山坡的角度加大了,岩头的小路愈走愈窄,岩下的坑谷深得骇人。骡子谨慎地走着,鼻子贴着地,嗅着山路。人们鱼贯地前进。有时候,拐了一个陡弯,“马德铃娜”不见了,旅行队就循着它的远远的铃声前进。也有时候任意曲折的山径把骡队折成平行的两行,领头的“卡塔巴”可以和压尾的“陪翁”谈话,其中隔了一条裂缝,宽不到两托瓦兹,深达二百托瓦兹以上,形成平行的两行中间的不可跨越的鸿沟。

然而在这一带山地上,还有草本植物向岩石斗争着,但是人们已经感觉到矿物界在向植物界侵略了。几条已经凝固的熔岩,呈着铁青色,耸起针状的黄色结晶,人们一看就知道离安杜谷火山不远了。岩石一重重地堆砌着,摇摇欲坠,不符合任何平衡定律,却还能互相支撑着攀附着,而不会崩倒下来。很明显地,只要有轻微的震动这些岩石就会改变样子,我们看到这些倾斜的尖峰,歪倒的穹窿,偏颇的圆顶,就知道这些地区的山势还没有成为定型。

在这种条件下,路是很难认清的。安第斯山的庞大的骨架几乎不断地在动摇,因此常常改变通行的路线,昨天认路的标识点,今天可能就不在原位置了。所以那“卡塔巴”常常搞不清楚,不时停下来向四周看看,辨认岩壳的形状,在那些易碎的石头上找着印第安人走过的痕迹。因为要辨别方向是毫无办法的呀!

格里那凡一步一步地跟住向导;他了解并且感到向导的烦恼随着路径的困难在增加;他不敢问他,他想,骡夫应该和骡子一样,也有识路的本能,因此还是信任骡夫好,他这种想法也许不是没有道理的。

整整有一个钟头,“卡塔巴”可以说是在彷徨着,但总是渐走渐入更高的地带。最后他不得不干脆停下来。那时他们正走进一条不很宽的山谷,这种山谷是印第安人称为“格伯拉达”的那些窄山峡的一种。一堵云斑石的峭壁,呈尖峰状,拦住出口。那“卡塔巴”找了一阵,找不出路来,于是下了骡子,交叉着胳膊,等候着。格里那凡对着他走来,问:

“你迷了路吗?”

“不是,爵士。”“卡塔巴”回答。

“可是,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在安杜谷那条路上了吧?”

“我们还是在安杜谷那条路上。”

“你没有认错吗?”

“我没有认错,您看这里是印第安人烧篝火留下的灰烬,那边是羊群马群走过的痕迹。”

“那么,这条路是人家走过的呀!”

“是的,但是现在走不过去了。最近一次地震把这条路堵住了……”

“堵住骡路却堵不住人路呀。”少校回答。

“啊!这要看诸位怎么办了,”“卡塔巴”回答,“我尽了我的力量了。如果诸位愿意往回走,再在这带高低岩儿里面找别的路的话,我的骡子和我,我们都准备一齐往回走。”

“那不是要耽搁了?……”

“至少三天。”

格里那凡听着“卡塔巴”的话,一声不响。“卡塔巴”当然是照契约行事。他的骡子不能再向前进了。然而,当“卡塔巴”建议往回走的时候,格里那凡回头看着他的旅伴们问:

“你们愿意不顾一切地走这条路过去吗?”

“我们愿意跟您走。”奥斯丁回答。

“甚至于抄在你的前面走。”巴加内尔补充着说,“我们说来说去,究竟问题在哪里呢?问题在爬过一条山脉,而山那边的下坡路容易得不能和这边相比!我们过了山,就可以找到引我们过草原的阿根廷的‘巴加诺’和惯于在草原上奔驰的快马了。不要迟疑,还是向前走吧。”

“好,向前走!”格里那凡的旅伴们都叫起来。

“你不能陪我们走了吗?”格里那凡转头问那“卡塔巴”。

“我是赶骡子的呀。”那骡夫头子回答。

“那就随你的便吧。”

“我们用不着他陪,”巴加内尔说,“到了峭壁那边,我们就可以再找到安杜谷的小路,我保证把你们引到山脚下,不亚于这带高低岩儿里的一个最好的向导员。”

于是格里那凡和那“卡塔巴”结了账,把他连他的“陪翁”和他的骡子一起都辞掉了。武器、工具和干粮由七个旅客分开来背着。大家一致决定立刻再往上爬,必要时走一段夜路。在左边斜坡上有一条直上直下的小径蜿蜒着,骡子确实不能通行。困难的确是很大的,但是经过两小时的疲劳与周折,格里那凡一行人又走到安杜谷那条路线上了。

这时他们已经到了真正叫作安第斯山的部分,离那条庞大的高低岩儿的最高山脊不远了。但是,不论大路小路,都已经没有了痕迹。最近的一次地震把这整个的地区捣得天翻地覆,只能从山腰上隆起的石壳上一步步地往山脊上爬。巴加内尔找不到可走的路,一时也有点不知所措,只好拼命往安第斯山的顶点上爬,山顶的高度平均都在一万一千英尺至一万二千六百英尺之间。很侥幸,天气平静,天空晴朗,季节对行人有利;如果是在冬季,在5月到10月之间,这样爬就不可能:严寒的气候,一下子就会把行人冻死了;就是冻不死,也逃不过当地特有的那种飓风,这飓风名为“腾薄拉尔”,每年被“腾薄拉尔”刮落到那带高低岩儿的深坑里的尸体也不知有多少。

格里那凡一行人爬了一整夜;那些几乎无法攀登的重重岩石,大家都用手扒着爬上去;那些又宽又深的缝穴,大家都跳了过去;胳臂挽着胳臂就算是绳子,肩上蹲人一个掮一个就算是梯子;这群冒着危险和困难的好汉就仿佛是大马戏团里的一群丑角,表演着空中飞人。这正是健壮的穆拉地和灵巧的威尔逊大显身手的时候了。这两名诚实的苏格兰人奔来跑去,到处出力;有好几次要不是他们两人那样热诚和勇敢,那一小队旅客就过不去。格里那凡不断地看着小罗伯尔,因为他年纪小,性格活泼,都叫人担心,怕他冒失闯祸。巴加内尔呢,他带着法国人特有的那种狂热,不断地前进着。至于那少校,他该动的时候才动一动,不多不少,恰如其分,他若无其事,不慌不忙地慢慢向上爬着。他自己是不是觉得他几小时以来在不断地往上爬呢?靠不住。也许他还以为在下山呢。

早晨五点钟,根据气压表测算,他们已经到达七千五百英尺的高度了。这时他们是在二级平顶上,这是乔木地带的尽头。有几种野兽在那里跳跃,如果是猎人遇到它们的话,会感到极大的快乐,或者会发大财。这些矫捷的野兽似乎也知道猎人喜欢打它们,所以远远地见人就跑。那些野兽之中,首先是那山区特产的骆马,它可以代替羊、牛、马之用,生活在连骡子也不能生存的地方。还有一种大耳龈鼠,是个啮齿类的小动物,温驯而胆小,长得一身好皮毛,形状又像野兔,又像野鼠,而后腿特长,又类似袋鼠。看这种轻捷的小动物在树顶上像栗鼠一般跑来跑去,真是可爱。“它虽不是鸟儿,”巴加内尔说,“但是它已经不是四足兽了。”

旅客们到达七千五百英尺的高度了。

然而,这些野兽还不是山上最高点的居民。在九千英尺高的地带,在冰雪区的附近,还有成群美丽无比的反刍动物:一种是羊驼,披着丝绒一般的长毛;另一种是无角的山羊,身段苗条,气宇轩昂,毛极细致,博物学家称为“未角羚”。不过这种小动物,你莫想靠近它,你连看也不容易看到它,它逃得和鸟儿展开翅膀一样,在白得花眼的雪层上无声无息地一溜就溜掉了。

在这破晓的时候,整个山区的面目完全幻化了。无数耀眼的大冰块,带点淡青色,在绝壁上耸立着,反照着黎明的曙光。这时爬山是很危险的。不先细心探测一下,摸到裂缝的所在,就不能冒险前进。威尔逊已经跑到队伍前面做先锋了,他用脚试探着冰面。同伴们都谨慎地踏着他的脚印子走,并且避免高声谈话,因为声音稍微大点儿就会动荡空气,把悬在头上七八十丈高的大雪团震得坠落下来。

他们已经到达灌木地带了,再上二百五十托瓦兹,灌木都要让位给禾本草类和仙人掌类。到了一万一千英尺高度的时候,连这些东西也没有了,植物都完全绝迹。旅客们只在八点钟歇了一次,简单地吃点东西恢复恢复体力,然后又鼓起勇气冒着更大的危险继续向上爬。又要跨过刀尖一般的冰凌,又要爬过令人看也不敢向下看的深坑。有好些地方路边插满了木头十字架,这说明了这地方曾不断发生不幸事故。午后快到两点钟的时候,一片光秃、荒凉得像沙漠一般的平地展开在险峻的峰峦中间。空气是干燥的,天色是板蓝的;在这种高度上,雨从来没有过,水蒸气只会变成雪或冰雹。零零落落的云斑石或雪花岩的峰岭就像残骸的朽骨突破白色的裹尸布;有时候,硅石或片麻石的碎块,被风吹脱了,以浑浑的声响滚下来,由于空气稀薄,几乎听不见。

然而,那一小队旅客,尽管勇气有余,但气力终究不济了。格里那凡看见他的同伴们都已经精疲力竭,很后悔在深山里走得这样远。小罗伯尔拼命与疲乏做斗争,但是委实不能再走了。三点钟的时候,格里那凡停了下来。

“要歇歇了。”他说,因为他看大家都不肯先提这个建议。

“歇歇吗?”巴加内尔回答,“但是没有藏身的地方呀。”

“然而,非歇歇不可了,对罗伯尔说来,更有这个需要!”

“我不要歇,爵士,”那勇敢的孩子回答,“我还能走……大家不要停下来……”

“让人家背你吧,我的孩子,”巴加内尔说,“不过无论如何非走到东面不可。到了山那边也许会找到个把茅棚子。我要求大家再走两小时。”

“你们大家都同意吗?”格里那凡问。

“同意。”旅伴们一致回答。

穆拉地补上一句:“我负责背孩子。”

大家继续向东进发,又吃力地攀登了两个钟头。大家总归是往上爬,爬,直爬到最高峰。由于空气稀薄,大家呼吸困难,这种现象叫“普那”。血液因为失掉平衡,从牙龈和嘴唇上渗出来,也许雪也是渗血的原因之一,因为在高空里,雪显然是败坏空气的。空气既然稀薄,就必须加紧呼吸,才能加速血液循环,这种器官活动之使人疲惫,不亚于雪面上的阳光反射。无论那群勇士的意志如何坚强,到了这时候,最勇敢的人都熬不住了,高山区那种最可怕的病痛——昏眩——不仅减削了他们的体力,也减削了他们的毅力,和这种疲劳做斗争是免不了要吃亏的。不一会儿,摔跤的人越来越多了,一跌倒就站不起来,只好跪着爬。

这一程攀登的时间过长,弄得大家精疲力竭,眼见得都支持不下去了。那一片茫茫的雪海,那冻彻荒山的寒气,那逐渐吞噬着山峰的夜影,再加上找不到过夜的地方,这一切不由得使格里那凡胆战心寒起来。就在这时,少校忽然以镇静的语气叫道:

“那儿有一座小屋!”

【注释】

[1]法国旧度名,1托瓦兹约合1.949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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