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选受访者和访员

挑选受访者和访员_访谈的艺术

挑选受访者和访员

当你已经明确了目的，进行了必要的调查，并建构好了一次访谈时，接下来就要挑选受访者并决定应由谁来实施。

挑选受访者

你的目的和访谈背景可能决定你必须访问的对象或对象群体:一个受伤的摩托车手，抢劫案的一个证人，一个需要建议的学生，一个研究我们细胞系统的科技人员。在某些情况下，你也可以从一些学生、政客、证人或垒球队员中自由挑选访谈对象。受访者可能要求是专家或是具有不同观点的外行人。使用以下四条准则来挑选受访者:（1）信息水平；（2）易得性；（3）积极性；（4）能力。

信息水平

这个人是否拥有你所需的知识信息是最重要的标准。如果他有，那么通过他的经验、教育程度、培训情况和职位反映出的专业水平怎样？此人居于一个鸟瞰全局的位置上吗？此人的参与程度如何？有时你的目的之一就是评价一个人的专业水平。例如，作为一名口述历史学家，你可能想要访问真正参与制造航天飞机的人而不仅仅是航天飞机方面的专家。作为一名记者，可能你需要采访的是负责调查谋杀案的侦探而不是一个旁观者。

（旁注）确保受访者拥有你所需要的信息。

雷蒙德·戈登（Raymond Gorden）曾经写到过那些能提供本地信息、可以帮助选择并联系有见识的受访者，并有助于促进合作的关键信息员（Key informant）②。这些人往往处于社会交往和信息传播的关键点上，对在本区域内各个领域占有详细信息（符合我们的信息水平要求）的人有着广泛的认识。找出这些关键的信息员并观察他们怎样帮助挑选受访者。关键信息员可以是家庭成员、朋友、学生组织的成员、雇主或接受访问的人；而在中国的现实生活中，某个企事业机构的办公室主任以及一些基层组织如居委会、行业协会的相关负责人应该是合格的人选。

易得性

信息源可能非常远，或当你需要做深度访谈时他只有几分钟时间，或无法在你要求的最终期限之前接受访谈。在放弃一个信息源之前可以考虑使用电话或电子邮件。永远不要假设一个人是无用的。可能你认为名人或地位很高的人难以接近，但是有大量记者或研究者写出了著名的访谈录，仅仅是因为访员向受访者提出了要求或坚持不懈地提问。而其他人没有做出努力，有时候在提问前就放弃了。你可能因为认定一个人不会与你交谈而自己放弃了一次访谈，比如一种你自己的预见:“您没有时间谈话，是吗？”

（旁注）不要预先假设受访者不会接受访谈；先问问再说。

考虑找一个合适的中间人，即戈登提到的所谓关键信息员，比如一个共同的朋友或同事、助手，或公关部门。你应该到对方工作、生活或娱乐的地方找他，而不是希望那个人来找你。当你提出要求时要明确以下几条:

●你是谁？

●你代表谁？

●你想要谈论什么？

●你将怎样使用获得的信息？

●访谈需要多长时间？

●访谈将在何时何地进行？

（旁注）说明相关情况以减少拒访的可能性。

有时受访者会要求提前看一下部分或全部问题。对受访者提出的有关主题、问题、禁止涉及的主题以及评论不做记录等要求须谨慎对待，这些要求如果过分的话则有必要考虑此人是否还是可行的访谈对象。

积极性

潜在的受访者可能由于各种原因而不愿和你会面:

●他们可能不信任你本人，或者因为你的组织、职业或职位而不信任你。

●他们也许害怕揭露事实会对他们、他们的组织或其他重要的人产生不利影响。

（旁注）对访谈中揭露的事实的担心会使参与者不愿配合。

●他们可能觉得你想要的信息是无用的。

简而言之，受访者可能觉得访谈中没有什么能保证他们付出的时间和风险是值得的。新闻界和调查员的访谈对象多次强调，他们的话被错误地引用，或从语境中脱离，信息被错误地报道或最后成为大家关注的报道焦点。

你也许必须使受访者相信你会保守秘密，并准确、完整、公正地报道。如果人们对你、主题或访谈的结果感兴趣，他们会愿意合作。你需要指出如果公开信息和他们的态度将对他们更有利的原因。另外，有时候可能你必须得给对方施加一点压力。

（旁注）施加压力是最后一招。

●如果你不提供你们对这件事的说法，我们只好依据……

●你不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我们就无法行动。

●对方已经提供了他们对这件事的说法。

要小心这样做带来的威胁。它们可以毁掉一次访谈，破坏与受访者间的关系，将来也不再联系。不要轻易地冒这个险。要谨慎对待非常渴望被访问的人。考虑他们的动机是什么以及他们的名声如何。

能力

潜在的受访者能够自由且准确地传递信息吗？出现如下情况的人，我们不应将其作为受访者:

（旁注）许多潜在受访者愿意，但不能参加访谈。

●记忆不完善。

●身体不健康。

●处于受严重打击后的状态。

●不具备表达或交流思想的基本能力。

●有过于夸张或过于简单化的倾向。

●无意识地压抑或扭曲信息。

●存有明显的偏见或成见。

●习惯性说谎。

有的人可能提出太多关于控制主题、问题和不做记录范围的要求，导致访谈成为时间的浪费，或使你获得准确全面信息的能力大打折扣。年老的证人对事件的记忆可能与事件本身大相径庭。一位因失去孩子而悲伤的父亲或母亲（面对录音机、访问者、灯光和相机）可能无法将精神集中于细节。访员通常希望人们叙述几个月或几年前的事情的瞬间细节及具体时间，而我们大多数人即便回想昨天我们在什么时间做了什么事都有困难。

（旁注）有些受访者学习过怎样回应问题、逃避问题以及如何面对访谈。

如果时间允许，事先开始了解受访者的情况。了解他们的成就、个性、名声、偏好、兴趣，以及访谈时的特点。他们回答（或者回避）问题的熟练程度如何？许多人每天都接受访谈，而且越来越多的人上过学习如何应对各种访谈的强化课程。当你与受访者接触时，事先的充分准备将使你大概明了对方会作出怎样的反应。尤金·韦布（Eugene Webb）和杰瑞·萨兰尼克（Jerry Salancik）写道，访员“应该及时充分地了解信息源，观察受访者的面部表情在什么时候与其特定的回答不一致，以此来推断是否出现了歪曲事实的情况”③。

挑选访员

埃里克·纳尔德（Eric Nalder）认为，一个理想的记者或任何探查性访谈的访员所具备的首要特点，就是对所有人和所有事保持好奇。除了好奇心，我们还要增加几条。好的访员应该是:

●友好。

●谦恭有礼貌。

●有准备的。

●敏锐的观察者。

●善于倾听者。

●有耐心。

●有恒心。

●有探查提问的技巧。

某些情况下，访谈对访员的年龄、性别、种族、民族、宗教信仰、政党（或无党派者）或教育水平有特定要求。六十岁的访员可能会发现很难理解今天十几岁的年轻人，就像十几岁的年轻人很难与六十岁的人沟通一样。女人的倾诉可能对女性访员来说比男性访员更为容易。老乡访问老乡效果可能更好，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文化、传统和交流习惯。

（旁注）地位的差异或相似性会影响访谈动机、回答自由度、访谈的控制以及和谐的关系。

访员与受访者间地位的差异或相似性可能会为访员带来独特的优势。如果访员是受访者的下级（学生对教授、钟点工对管理者、副校长对校长），那么:

●访员不一定非得是相关领域的专家。

●受访者不会感受到威胁。

●受访者说话时会更自由。

●受访者可能想帮助访员。

美国著名的全国广播公司新闻记者、主持人大卫·布林克利（David Brinkley）在公共电视台的访谈节目中说过，他欢迎新闻学专业的学生和年轻记者在他的办公室跟他见面，他会带他们参观演播室，并一起讨论优秀记者所需的理论基础。

如果访员是受访者的上级（上尉对士官、首席执行官对部门主管、内科医生对护士），则会是如下情况:

●访员能够控制访谈。

●访员可以奖励受访者。

●受访者可能动力十足地满足访员的要求。

●受访者作为参与者感到荣幸。

有的组织给他们的代表安排一些听上去很高级的头衔，以提高他们的优越感:称首席记者而不是通讯记者，用副经理代替销售主管，称编辑而不是记者，执行者而不是监督者，等等。

当访员与受访者是平等的（学生对学生，助手对助手，首席执行官对首席执行官，研究员对研究员），那么就会:

●容易建立和谐关系。

●没什么沟通障碍。

●没有压力。

●能高度投入。

很多情况下，我们更乐于接受在各方面与我们相似的人的访问，包括性别、年龄、教育水平以及专业领域。有些受访者不接受他们觉得层次低的组织或个人的访问。例如，美国参议院中地位较高的人希望报社或网站派高级记者来访问。

（旁注）有些受访者会提出地位方面的苛刻标准。

访员与受访者的关系

挑选完访员和受访者之后，你应该对访谈中可能存在的关系有准确的认识。罗伯特·奥格斯（Robert Ogles）及其同僚指出，以新闻性访谈为例，它只依赖于不亲密的次级关系，并被限定在一个或很少的几个相关维度上④。这些维度多是功能性而非情感性的，并且依靠一些表面的信号，诸如明显的相似性、外观特征以及非语言的行为。

（旁注）知道双方的关系史。

许多访谈，包括一些新闻性访谈在内，在本书第2章所讨论的相关维度中都涉及了。要注意访谈双方认识上的相似性与差异。

●各方在访谈中想要参与和涉入的范围如何？

●双方彼此欣赏和尊重的程度怎样？

●在访谈中各方可能或设法掌握控制权或主动权的程度。

●双方的信任程度如何。

即使对最简单的探查性访谈来说，积极的关系也是成功的关键，因为他们双方都怀有深入研究信念、态度、价值、情感和内部秘密的共同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