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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只眼睛看“滕王”

时间:2022-02-04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第三只眼睛看“滕王”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唐代佛塔无论是初唐“四杰”之一的王勃让江西南昌滕王阁名垂青史,还是盛唐以“诗圣”冠之的杜甫让四川阆中滕王亭流芳百世,近1400年来,这些歌颂名胜美景的华章也并未改变滕王“骄奢淫逸”“屡犯宪章”的负面形象,无论正史野史都永远将其定格为“反面人物”的角色。据史料记载,阆中滕王亭原有三座呈“品”字形的佛塔。
第三只眼睛看“滕王”_守望吾土吾乡: 国家历史文化名城阆中

第三只眼睛看“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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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唐代佛塔

无论是初唐“四杰”之一的王勃让江西南昌滕王阁名垂青史,还是盛唐以“诗圣”冠之的杜甫让四川阆中滕王亭流芳百世,近1400年来,这些歌颂名胜美景的华章也并未改变滕王“骄奢淫逸”“屡犯宪章”的负面形象,无论正史野史都永远将其定格为“反面人物”的角色。

然而,抛开非此即彼、非白即黑的单向线性思维,打捞一些几乎被集体性遗忘的细节史料,换一种视角再全面审视一下这位历史人物,或许就会有另外的认知和重新的评判,进而了解到一个更加真实而又完整的皇家子弟。

一、秽德垢行,韬光晦迹

滕王李元婴身为皇室贵胄,历来行为放荡不羁,后人多有诟病,但除了凭借史书上几句概括性点评外,主要还是以今人之眼光审视昨日之事件,忽略了李元婴所具有的高干子弟特殊身份,所处的特定时代背景和历史环境。

有唐初年,最具震撼性的大事莫过于发生在626年7月2日下午的“玄武门之变”了。李元婴的二哥李世民不惜杀兄弑弟而篡夺了王位,史称唐太宗,改年号贞观。这李氏兄弟虽然多达22位,但只有太子李建成、秦王李世民、卫王李玄霸(早夭)、齐王李元吉是窦皇后所生,也即是同父同母的嫡子,其余皆为妾室所生。大唐开国皇帝李渊在革命之初也就主要靠的是这几个儿子将军打拼天下,但最终还是没有逃出反目成仇、血溅锦袍的厄运。

华夏炎黄素有“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的传统情结,身为皇幺娃的李元婴多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正当他将要成人之际,亲爷老子的皇权却不在握了,干脆就声色犬马、纸醉金迷,潇洒地在人世间走一回算了。因为无论是沙场开国建功勋,还是经世济民创伟业,他是一点沾不上边,也是轮不到他的。更何况他这个滕王还是哥老官李世民执政13年后才册封的,所以,他只能有受宠若惊的义务,岂敢有非分之想的权利。加之这期间还出了七哥汉王李元昌,不识时务胆敢帮太子大侄儿兴风作浪,企图掀翻太宗宝座的事件,这些听起来都吓人的宫廷政治斗争,元婴是唯恐躲闪不及的。

直到太宗逝世,他才将平日积蓄的郁闷宣泄出来,在国丧期间,召集了一帮哥们兄弟到豪宅开派对,歌舞宴饮,狎昵厮养,惹得高宗皇帝对这位幺叔说了句最狠的话:“国有宪章,私恩难再”。但也就只能“以书切责”而已。除此之外,你又能让这位“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皇帝幺儿做什么呢?从政不敢,务农不会,经商太贱,当志愿者做公益事业历史气候又没有形成。至于后人抨击其“骄纵失度”,“屡犯宪章”等,也许只是有人看不惯他确实做了几件出格的事,给处分时找的托词罢了。正事做不成难免搞一些不入流的歪门邪道,因而也就史不绝书,遗臭万年了。

从小受到贵族教育的李元婴,肯定也知道汉朝开国三臣之一的萧何,为避免刘邦的猜忌,后来不惜采用贪污受贿、欺压百姓的自毁声誉之术,以此来保全自己的故事。因为在太宗李世民、高宗李治,乃至后来的武则天这些人的眼中,只要不觊觎皇位,其他都算是“小节”,犯一点生活作风错误,又不会影响到晋级调资的,谁还怕谁?

不过,据史书记载,太宗执政之初,就提出了官员贵精不贵多的干部用人政策,让房玄龄把从中央到地方的文武大员一下裁掉三分之二,只保留了730人(见《新唐书·百观治》:“太宗省内、外官定制为730员”)。在这种改革的浪朝冲击下,元婴要是没有几刷子,也不可能屡次调动,升迁沉浮,历经高祖、太宗、高宗、中宗、睿宗而保首领以终,这的确算是一个异数、一个奇迹。事实上,从元婴的32位兄弟、 27位姐妹的结局来看,也只有他才基本上算是寿终正寝,其他大多数都死于非命。因此,李元婴是深谙“祸福相依”的哲理,远离政治权力的倾轧才是最懂得政治的。不过,像他这样的人要给人假象以避祸患,把人生这台大戏演得天衣无缝,也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正是:韬光晦迹平常心,大智若愚乃高人。

二、礼佛之人,浮屠为证

唐朝是中国各项事业大发展时期,宗教自然也不例外,虽然初唐有佛道二教此消彼长的现象,但执政当局带头弘佛倡佛也是不争的事实。释教中的德相宗(开宗祖师玄奘)、禅宗(开宗祖师慧能)、华严宗(开宗祖师法藏)、天台宗(开宗祖师智顗)、净土宗(开宗祖师善导)等等,都是这时期先后在中国土地上立足并盛行起来的。这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历史大背景。

说李元婴是吃斋念佛之人,从现存的档案资料中似乎找不到任何文字记载,但在阆中滕王亭,现在却还保留着一座唐代佛塔,这也是今天赣蜀两处滕王阁中唯一与李元婴同时代的原始遗存物了。

按照上级的调令,滕王元婴交流到阆中后,先在嘉陵江边建南楼(今华光楼),后又到城北玉台山半腰修滕王亭子。他本人亲自带着堪舆大师、地脉先生之类实地选址的地方,当时就是一块风水宝地。临江边有望水寺、山西麓有西岩寺、南边的伞盖山有北岩寺(唐代高僧宣释曾住持于此)、山上东边还有道家修炼场地“颐神洞”“慈氏洞”等。晨钟暮鼓,梵音袅袅,早就是川北一带最为壮观的宗教圣地。初来乍到,再放荡不羁的皇亲国戚也不至于肆无忌惮到逆历史潮流而动,他只能顺应,供奉释祖,弘扬佛教,修身养性。

早在2000多年前,一位信徒曾问释迦牟尼:“用什么方法才可以表达对您的永恒敬意?”佛祖答:“把长方形的布片拼成的袈裟铺在地上,钵覆盖在袈裟上,再使锡杖竖于钵上。”人们按此修建,就成了塔的雏形,对其礼拜就等于对佛的尊崇。但在当时并不叫“塔”,而称之为审堵波,浮屠、佛阁,自东汉传入我国,与本土最神圣的请迎神仙的楼阁建筑风格相融合后,就形成了最早的楼阁式塔。在唐代曾盛行修建佛塔,但大多数已不建在佛寺的中心,而建造在主院殿前两侧或主院外的东南、西南方,建筑材料有木、砖、石等等,塔的造型也各不相同。

据史料记载,阆中滕王亭原有三座呈“品”字形的佛塔(参见道光元年《保宁府志》中“玉台积翠”木刻图)。现存佛塔为单座石塔,通高8.25米,塔基为四方形,刻有四瓣梅花形须弥座(须弥山乃佛和菩萨居住的圣地),塔身为典型的上大下小覆钵形,正中朝南方开一船形龛,内刻一佛结跏趺端坐于莲台。上面部分的塔刹,刹基为圆形莲瓣石盘,上有石雕八方力士举托刹身。刹身为六方柱,各方均刻有坐佛,刹顶为一火焰纹立石。整座佛塔造型大方,轮廓秀美,雕刻精致,匠心独运。

难怪2001年3月,当今著名世界文化遗产保护专家、中国古建筑研究权威罗哲文先生来实地考察时,竟发出了“太珍贵了,太了不起了!”的连连赞叹声。年近八旬的罗老系梁思成的关门弟子,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特聘的中国古建筑专家、国家文物局古建筑专家组组长,中国文物学会会长,当天上午在见到如此罕见的石塔竟完全裸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时,既兴奋又忧虑,与笔者的一段对话至今仍在耳边回响:

“这个现在是几级文物保护?”

“是县保。”

“在乱搞!”

我赶紧解释说明:“罗老,我们每年申报后,上面就说:就你们市上报得多,别的地方一处国保单位都没有”。

罗老说:“难道文物保护也要搞平衡照顾吗?”

“罗老,你问得好,但是我回答不了。”

罗老接着说了句斩钉截铁的话,至今仍记忆犹新:“我说它是国宝,它就该享受到国保!”

后来,果然很顺利地将这座唐代滕王佛塔,成功申报为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了。

除浮屠之外,至少还有一件重要物证尚未被人们注意到:即在东都洛阳龙门山,从贞观初年至天宝末期的120多年时间里,曾兴起了大规模的佛教造像开龛活动,其中在龙门西山敬善寺北韩氏洞上方无名洞南侧,有一小龛,造像记云:“滕王府”,又有“腾王和监造”题记,估计时间应在贞观十三年六月,滕王诏封之后至高宗初年所为。同为王朝宗室,至少还有唐高祖婕妤刘氏为道王李元庆(元婴的十六兄)在此造像,高祖兄弟李蔚之孙河间王李孝恭在此开龛,等等。

滕王绝对想不到,他当年心中有佛,筑塔为信,无意中给后人留下了一处信仰释家的国宝作证。有虔诚信仰的人不仅对自身行为有一定的自控,而且不会对现实的诸多困惑产生焦虑。用21世纪多伦多大学心理学家教授麦克·因兹利奇(详见《南方人物周刊》 2009年第22期“宗教真的是‘鸦片’”一文)这些观点来诠释和看待滕王元婴的礼佛行为,我们也就不会人云亦云这位特定历史时期的特定历史人物了。

三、丹青高手,独树一帜

如果说滕王礼佛“名不见经传”,尚需挖掘、考证、推论,但作为丹青高手,尤善画蝶,不落俗套,自成一家,史称“滕派蝶画”,却是多有记载、随处可查的。

“滕王蛱蝶江督马,一纸千金不当价”,这是宋朝诗人陈师道对当年滕蝶画的赞誉。北宋官方主持编撰的宫廷珍藏历代著名画家作品著录《宣和画谱》云:“滕王元婴,唐宗室也,喜作蜂蝶……”在《历史名画论》《图画见闻志》《中国绘画史》《芥子园画传》等历代画史典籍中也均有记述。由滕王元婴创立的滕派蝶画,具有“雅、素、洒、脱”四大风格。即“雅”,生动巧妙,彩绒清晰;“素”,冰晶雪莹,俊朗脱俗;“洒”技法灵动,飘逸不凡;“脱”凸现绢面,呼之欲飞。据传这种工笔淡彩画用料极为考究,常以佛赤(真金粉)、泥银(真银粉)及檀香、沉香、芸香、降香等为原料。其技法也极为细致、工整,诸凡蝶须、蝶眼、蝶足、蝶翅纹理毕现、线条流畅, 千姿百态, 或动、或飞、或吮、或啜, 无不栩栩如生, 纤毫毕现。当时皇宫中的嫔妃侍女们闲暇之余, 常以临摹“滕蝶” 来提高自身的艺术修养。当朝时评也称其“能巧之外, 曲尽情理”, 足见其艺术造诣之高深, 非浮躁浅薄之徒能比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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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王笔下的“彩蝶”还能在当代阆中人的绘画中隐约可见

身为“龙子龙孙”的滕王元婴,在宫廷中自小受到良好的宗室教育和艺术熏陶,“工书画,妙音律,喜蝴蝶,远芳诸游”,估计与其生母柳宝林的言传身教和耳濡目染还有直接关系。在他的艺术生涯中,这位风流倜傥的皇家子弟是否让全国美协出面开过个展不知道,是否拿过全国性大奖不清楚,是否对他的“粉丝”们每平尺要个天价也不得而知,但他独辟蹊径,技法精妙,首创的滕派蝶画,虽然当初“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但在其子湛然时还是被滕府幕僚梁太尉,偷经学艺传至宫外,一直延续到今天却是不争的事实。如今在天津、开封、南昌、福州等地仍有人致力于传承这门濒临消失的画技。最大的遗憾是滕王年轻时在洪州创立的滕蝶画,在中年到阆中任职后却不见留有任何踪影。从而也就难以从当年滕王内心深处去揣摩他一生何故钟情于自由、浪漫、灵性、旷达的“蝴蝶梦”了。

后来有人看不到其长处,自然就只有盯着他的不足飞短流长,长此以往人们在介绍这位曾经空降到地方做官的皇亲国戚时,就只好以“骄奢淫逸”“屡犯宪章”之类的套语来陈陈相因,反正又无人因名誉权而找你对簿公堂。殊不知,公众人物还得公正评价,历史人物尚需历史看待。况且人的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如果只看得见魔鬼,而看不见天使,说明他内心里就只装有魔鬼,如同当年大文豪苏东坡与朋友佛印之间关于“佛与狗屎”的对话,同理亦然。假若用墨镜去看灯光,就以为灯光是黑色的,那么出错的并非灯光。窥视人性深处的阴暗面,津津乐道于人生的短处,甚至视而不见、随意扭曲阉割完整的人生,才是真正的历史悲剧所在。

“粉翅翻飞大有情,海棠庭院往来轻。当时只羡滕王巧,一段风流画不成”。对这位行为放纵,非议甚多的“帝子”,除了滕王阁(亭)这一不朽的建筑和千古流芳的华章,李元婴的艺术才情让后人从时空的经纬中,多少还能找到他的大致定位。如果说韬光晦迹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消极避世,那么痴迷于粉墨丹青则是一种积极入道。政治上的消沉失落,一生的颠沛流离,并未影响他在艺术园林中培育出一枝奇葩,这不仅是“上帝在这里关上一道门,必从另一处打开一扇窗”的机缘,更重要的还要有处变不惊、心如止水的人生定力,以及对艺术生命孜孜不倦地忘我追求。谁又能否认,这不是一种修养与境界呢?!

附:滕王李元婴简历

滕王李元婴基本简历

姓名:李元婴;性别:男;籍贯:陕西成纪(今甘肃秦安西南);民族:汉;文化程度:相当于大学本科;专业技术职称:特级国画大师;宗教信仰:佛教。

贞观十三年六月(639年),册封为滕王(当时只有名号,并无封地,仅享受同级待遇,主要是解决唐高祖未来得及处理的遗留问题。按唐朝惯例,立太子以长,余为王)。

贞观十五年(641年),赐实封800户,授金州(今陕西安康)刺史。

贞观二十三年(649年),因政绩突出,加封1000户。

贞观二十四年(650年)前后,前往东都洛阳拜佛后,到龙门山选址开龛、造像、供佛。

永徽三年(652年),迁为苏州刺史。

永徽四年(653年),转为洪州都督,着手修建滕王阁。(在洪州工作期间,本有以羊酒祭奠贞节妇女罗姬之类的佳话,但未受到妇女儿童合法权益组织表彰,也未被媒体成功炒作。)

永徽六年(655年),因受“郑媪事件”影响,受到削减册户政纪处分,并贬滁州安置(按:郑乃滕王属下一位典鉴小官崔简之妻,因元婴对其欲行非礼,郑用鞋底将其抽打得鼻青脸肿,以致十余日不能出门料理公务,严重损害了皇室形象,社会影响很坏)。

咸亨元年(670年)前后,被重新启用,授寿州(今安徽寿县)刺史。

调露元年(679年),接十九兄鲁王灵夔,任隆州(今四川阆中)刺史,并先后在此修造南楼(华光楼)、新建滕王亭等。

弘道元年(683年),加拜为开封仪同三司兼梁州(今陕南、川黔一部分)都督。(因在隆州时间不长但麻烦不少,也可能迷恋于当地山水风光,或确因身体不适,实际并未到任。)

文明元年(684年),薨于阆州,享年60岁左右。将人生的最后五年光阴奉献在任职岗位上了。为表彰先进,安抚后人,决定追赠司徒之位兼冀州都督,并“陪葬献陵”。(同一年,唐王朝先后有三位皇帝移位,先是中宗李显,然后又是睿宗李旦,继后再是武后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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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剔透的砖雕、石雕、木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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