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毛泽东晚期思想”等概念的质疑和辨析

三、对“毛泽东晚期思想”等概念的质疑和辨析

毛泽东在晚年错误的领导和发动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给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但对他自己所坚持的“文化大革命”思想和理论则始终没有写出一篇著作来系统加以论证，也不可能加以科学的论证。只是有人在得到毛泽东的首肯和支持下，把毛泽东的文字批注、口头谈话编撰起来，组织成为有某种系统性的东西，形成为对一些根本问题的一套观点。这就是《历史决议》采用了的概念——“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

对此，曾经有人建议：用“毛泽东晚年思想”“毛泽东晚期思想”这类概念，来概括毛泽东关于“文化大革命”的思想，以示与毛泽东思想相区别。给予毛泽东思想和毛泽东晚期思想以明确的含义，目的是便于大家理直气壮地坚持毛泽东思想。

龚育之对提出这种概念是否很恰当明确表示疑问。因为：“（1）‘晚期’只是一个时间概念。如果提出‘毛泽东晚期思想’的概念，就立刻会产生一个问题：是否有‘毛泽东中期思想’和‘毛泽东早期思想’？从逻辑上讲，‘毛泽东晚期思想’同‘毛泽东早期思想’、‘毛泽东中期思想’这些概念在外延上可以分开，而‘毛泽东晚期思想’同‘毛泽东思想’这个概念在外延上分不开。（2）‘晚期思想’从文字上讲应该是指晚期所有的思想，或晚期提出的重要思想的总和。不能只是指晚期思想中错误的部分。毛泽东关于‘文化大革命’的思想，在他的晚年的思想上占极为重要的地位，但毕竟不是他晚年思想的全部。他晚年在一定范围内还坚持着过去一些正确的东西。他晚年新提出的思想中，像‘三个世界’的划分，关于中国外交政策的决策，是重要的、正确的东西，这些正确的东西，属于还是不属于‘毛泽东晚期思想’呢？从逻辑和语法上看，从人们常识的了解上看，应该说这些也属于晚期思想。这样，晚期思想这个概念就不能很好的表达我们想要表达的意思，因为我们的意思是想要用这个概念专门来概括毛泽东关于‘文化大革命’的错误思想。（3）当然，我们也可以另外交代明白，用‘毛泽东晚期思想’来概括那些错误的东西，不是说毛泽东晚期就没有正确的思想。但是，这种另外的交代，不能自然的包含在‘晚期思想’这个语词中，带有人为规定的性质，不容易让人听明白。”^[29]

龚育之不赞成在广大群众的政治生活中提出和使用“毛泽东晚期思想”这一概念。他的解释是，作为理论工作者“……可以研究毛泽东的一生，可以研究他的某一个时期的理论和实践，比如可以研究新民主主义时期毛泽东的理论与实践，也可以研究社会主义时期毛泽东的理论与实践，等等。还可以分专题作研究，比如，研究毛泽东关于社会主义的思想，等等”^[30]。但如果“在‘毛泽东思想’和‘毛泽东晚年错误’这两个概念之外，又命名一个‘毛泽东晚期思想’的概念，就有可能会把《历史决议》已经解开的问题重新变得混乱不堪”^[31]。就会把人们的思想搞乱。

之所以龚育之不赞成使用“毛泽东晚年思想”“毛泽东晚期思想”这类概念，还因为有人对晚期的理解作了多种不同的解释。归纳起来有以下几种：

“第一种：从1966年算起。理由是毛泽东在这一年错误地发动了‘文化大革命’；第二种：从1957年算起。因为这一年反右派运动严重的扩大化了……；第三种：从1956年算起。因为这一年中国宣布进入社会主义；……第四种：从1955年算起。因为这一年毛泽东批评了胡风‘反革命集团’；……第五种：从1953年算起。因为这一年毛泽东宣布了党在过渡时期的总路线；第六种：从1951年算起。因为批判《武训传》在这一年……”^[32]

接着，龚育之分析了上述六种算法，“除了第一种兼顾了‘一生最后年月’和‘一生的重大失误’以外，其他五种似乎都不是从年龄计算的。而且发展趋势是把‘晚期’的起点越推越早，一直推到建立新中国初期，而那时，……正是毛泽东的盛年”^[33]。龚育之认为：把“毛泽东晚期思想”的内容也算在社会主义时期内，那么“毛泽东思想”的内涵，也就只剩下很少一部分的内容，那就是只有民主革命的内容了，毛泽东思想就被人为的割裂和肢解了。把毛泽东思想简单化和庸俗化，显然这是不符合历史的真相的，尽管人们在推前期限的时候，也同时指出了“晚期思想”中包含某些正确的思想，但这无助于帮助人们提高认识。

龚育之坚持在分时期、分阶段的历史研究和理论研究中，毛泽东晚年的正确思想和理论，应该归入“毛泽东思想”的范畴，毛泽东晚年的错误思想和理论，则称之为“毛泽东晚年错误”。

有人主张通过对所谓的“毛泽东晚期思想”概念的提出，进一步推动毛泽东的研究，提出对毛泽东思想的再认识，使人们头脑中的“毛泽东热”回归理性。对此，龚育之保持难得的冷静态度，认为对于“毛泽东热”“热”到什么程度，必须要有清醒认识，要透过各种各样的“热”的表象背后分析“热”的产生原因，不能把各式各样的复杂情况简单化，不能为一时的“热”而热昏头脑。“有一部分属于感性的吸引，要使之向理性的高度升华。”^[34]在龚育之看来，要实现这种升华，就是要“引导青年全面学习、研究毛泽东思想、研究毛泽东生平、研究中共的历史……这比引导他们去集中争论和评价‘毛泽东晚期思想’要好”^[35]。

龚育之也不赞成“毛泽东最重要的贡献在晚期”的观点。“因为这不符合历史事实，历史事实是毛泽东晚年犯了很大的错误。”^[36]他最重要的贡献应该是领导中国人民推翻反动统治，取得民族独立，建立人民政权，并且走上社会主义道路。